挣扎3

    即便看不到辰破天的身影,但是秦恨生的双脚仿佛知道他要去哪儿,毫无停顿,直奔到上次采购的那座城镇。

    踏入城镇的瞬间,秦恨生狂奔的脚步猝然一停。

    这一停实在太突然,秦恨生差点扑个正脸开花,幸好她反应灵敏,一把抓住旁边小摊的边缘,险险稳住了身体。

    柳飘儿过了一会儿才追上来,拿帕子擦拭掉额头汗珠,不快道:“跑这么快做什么,他还能飞了不成?”

    秦恨生终于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霍然抬手,冷声道:“不要提他!”

    柳飘儿掩唇轻笑:“好好好,知道啦。旁人连提也不能提,真是霸道。”

    秦恨生实在不想和她讨论“我不是霸道,我真的有苦衷”之类的话题,因为她早就深刻地知道,自己往日的形象已被彻底颠覆,再回不来了。

    越描越黑,不如转移方向,想想怎么才能解决眼下困境才是!

    秦恨生道:“我得回去!”

    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城门,但是,就像上次一样,前脚踏出城门,后脚便无用论如何也迈不出去。

    秦恨生的脸唰地黑了。

    柳飘儿方才看到一处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很感兴趣地过去看了一眼,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刚才还在信誓旦旦要离开的人又折返回来。

    她叹道:“有情人呐!”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便笑道,“秦师姐,你猜猜,我看到谁了?”

    两人相处多年,彼此之间也是足够地了解。

    秦恨生隔着人流,看柳飘儿一个眼神,便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她全身上下拉起了警钟,厉声道:“不准说出来!”

    想她秦恨生这辈子,从来没有怕过谁,现在却闻辰破天而丧胆,简直奇耻大辱。

    但她更清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柳飘儿绝对不会乖乖听话,当真一字不说。一个箭步,想也不想,扯起柳飘儿的手腕,强行拉着她快步向城门。

    既然在小镇内能够控制自己,好,她就在城门口守着,等到辰破天处理完事情,出城路过这里,自己顶多是跟个痴呆似的傻看他一路罢了。

    ……没关系,不论怎样,也强过上次那样,像个妒妇般拔刀砍人吧。

    只可惜,这次她虽然想得周到,却无奈人算不如天算,一道熟悉的谈笑声轻飘飘落入她的耳中,她的脚步便再也走不动弹了……

    秦恨生盯着倩儿,妒火令她面目扭曲,捏着拳头一步一步上前。

    辰破天身体挪了挪,将倩儿挡得更加严实,无奈地低声道:“秦师姐,你别伤害她……”

    秦恨生麻木地听到自己心痛欲绝地控诉:“你护着她?辰师弟你竟然护着她?我有哪里比不上这个贱人,你说啊!”

    辰破天真诚道:“秦师姐,你很好,真的。”

    听到他夸自己,秦恨生面色缓和了一些,轻声道:“那你别护着她,你站在我这里,好不好?”

    辰破天为难道:“秦师姐,倩儿对我情深意重,要我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受伤,这是万万不能的。”

    此话一出,秦恨生便知道大事不妙。

    倩儿的嘲讽只充其量只是让秦恨生“愤怒”,但是,辰破天主动站出来为倩儿说话,那就是亲自点燃了炮仗。

    自己的性格如何,这天下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

    倘若真的炸起来,这方圆十里,就不用安生了。

    果不其然,秦恨生看着自己捂着心口,喃喃道:“你拒绝我……辰师弟你为了这个女人拒绝了我……”

    她陡然暴怒起来,一双眼睛阴狠地盯住辰破天身后的人,好不容易松开的拳头再次握紧:“臭狐狸!贱人!我让你勾引辰师弟,我让你勾引!”

    她怒火滔天,提拳冲向辰破天身后,辰破天大惊失色,张开双臂,牢牢地挡在倩儿身前。

    可是,说句公道话,单论实力,眼下而言,十个辰破天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为何说是眼下?

    说来实在有些天怒人怨,辰破天这厮虽然入门晚,却是空前绝后的练武奇才,入门不过短短三年,成长速度却堪称恐怖,从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少年,一路横冲直撞,愣是长成如今纵云派高手排行榜前五。

    第一正是区区不才,秦恨生是也。

    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像辰破天这样天纵奇才的人,谁知道哪天就能撵上秦恨生呢?

    言归正传,秦恨生眼睁睁看着自己与辰破天的距离越来越短,血腥惨案即将开启,明天江湖上又会出现关于自己的新鲜外号……

    这一瞬间,秦恨生将全部的意志力发挥到了极致,颤颤巍巍举起一只手,艰难地冲破无形的桎梏,气沉丹田,大喝一声:“柳飘儿!”

    下一刻,一道轻盈的身影飘到秦恨生和辰破天身边。

    柳飘儿打个哈欠,懒洋洋道:“嗯,我在。”

    喊柳飘儿果然有用,在生命安全的艰难考验下,秦恨生的身体在最后关头,终于觉得还是保命要紧,双脚硬生生停了下来。

    同时,辰破天抱着倩儿飞速后退,确认与柳飘儿保持在安全距离,这才将倩儿放了下来,举袖擦了擦额头的汗,苦笑道:“柳师姐,你来得可真是及时啊。”

    对此,秦恨生表示深深的赞同,这样想着,身体却后退即便几步,维持着举拳的姿势,不耐烦道:“滚。”

    两人相识多年,最开始还两看相厌,经常大打出手,即使后来关系缓和,也万万做不到和和气气的相亲相爱,相互拌嘴出手也是常态。

    柳飘儿双手环抱,懒洋洋道:“不滚。就不滚。”

    这番打岔之下,辰破天牵着倩儿已经风一般跑入了人群。

    见不到辰破天的身影,秦恨生终于拳头一松,整个人突然晃了晃,身体的掌控又回来了。

    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驻足静立片刻,这才捡起地上的弯刀。

    用衣摆仔细擦干了,拍了拍手,秦恨生道:“柳飘儿,原来你还是个福星。”

    柳飘儿看她的表情如同见鬼。

    须得知道,这么多年,秦恨生对她向来意见颇大,早年“去死”“病痨子”“恶心”等词从她口中可是屡见不鲜,后来虽然不怎么样互骂,却也万万不可能有任何夸赞之语。

    然而,违心之言,秦恨生也是不可能说得出来的。

    什么福星!

    这简直是对她耍毒手段的终极侮辱!

    柳飘儿气极反笑。

    平心而论,柳飘儿实在是名娇媚动人的女子,眼波流转,摄人心魂,鬓侧斜插一朵怒放的黑色花朵,却丝毫不见庸俗,反而更衬得人比花娇。

    然而,在江湖之中,她最出名的却不是美貌,而是一手驭毒的本事。

    柳飘儿理了理刺绣精美的衣袖,朝秦恨生迈出一步,却发现不对之处——秦恨生身体不稳,微微摇晃。

    这样子,好像是……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施施然停下了脚步。

    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秦恨生扶着额头,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倒去,似乎撞倒了什么,满地散落着胭脂水粉,阵阵香气扑鼻而来。

    在痛心疾首的怒骂声中,秦恨生心中一凛,难道我的身体还没恢复控制?

    倒地的前一刻,她落在一个陌生的怀抱中,一道含笑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心。”

    ————

    秦恨生睁开眼睛,猛地从床上坐起,一字一顿:“柳、飘、儿。”

    她一把掀掉被子,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仍是之前那一身黑色,并无更换。

    如此看来,柳飘儿下毒之时,并未偷偷摸摸将毒放在自己衣服上,否则,自己绝不可能穿着这身衣服醒来。

    她拿过桌上的弯刀,出了房门,一路过去,路上的同门看到她,眼神都是不尽相同的诡异。

    秦恨生目不斜视,亮起弯刀,刀刃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寒光,冷飕飕道:“来一场?”

    众人忙作鸟兽散,整条小道霎时间空无一人。

    提着弯刀来到柳飘儿的花园里,柳飘儿正背对着她,弯腰俯身,仔细观察着透明罐子里的毒蝎毒蛇,时不时拿笔在册子上记录。

    秦恨生飘到她身后,凉凉地道:“你好清闲啊。”

    柳飘儿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回,轻快地道:“彼此彼此啦。”

    一道冷光乍现,被玻璃罐反射到脸上。

    柳飘儿矮身躲过袭来的弯刀,衣衫翻飞,已经轻飘飘跃到另一处假山上。

    两手一错,四只颜色不同的小纸包齐齐朝秦恨生甩去。

    秦恨生举起手掌,弯刀刀身贴在掌心飞速旋转,残影旋成眩目的圆圈,将那些飞来的纸包尽数拍开。

    眼见自己亲制的毒粉前后被拍到池塘里,柳飘儿啧了一声:“秦师姐,你可真是暴殄天物,我哥费了点功夫才找齐材料的。”

    秦恨生一刀朝她所站的假山挥过去,冷笑道:“这话给池子里的鱼说去。”

    假山劈里啪啦炸个满天飞,柳飘儿跃到旁边一棵大树上,顺手丢出一包开了口的毒粉,道:“说真的,你从哪里认识那么个俊朗的公子?从从容容的,还挺有意思的。”

    淡黄色的粉末在半空散落,秦恨生撕下一截袖子掩住口鼻,弯刀一挺,让那包飞来的毒粉和之前那四包去作伴,毫不客气道:“什么公子?死的活的?”

    之所以有后一句疑问,原因无他,但凡和柳飘儿接触过的陌生男子,十之八九都会惨遭毒手,死状凄惨。

    但也不是平白无故就横死,谁让那些家伙言语手脚都不老实,居然胆大包天,敢调戏柳飘儿,活该!

    柳飘儿奇道:“你们不认识?你晕倒的时候就是他接住的你,手指在你腕上一搭,便知你是中了迷药,对我说‘秦姑娘只是暂时昏迷,没有大碍,不用担心’,然后让他那个呆愣愣的随从叫了一架马车,又将你抱到马车里放好,给了车夫银子,嘱咐车夫将我们稳妥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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