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礼物

    义州太守府,肃穆的庭院里整齐的士兵显得有些怪异。书房门大开着,裴宗负手站在门口,笔挺如树,他有着中年人的俊美。

    府兵们守在门口,怆然不舍。

    裴宗嘶哑的开口说:“明泰正来义州了,想必各位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纵然万般不舍,裴宗也只能辞别昔日同僚,痛惜地说:“在场的都是我裴宗的手足兄弟、亲人血肉。当着兄弟们的面我也没什么可隐瞒。”

    “天下太守只有我义州太守是独一份的文武兼备掌兵权。如今天下太平,陇西再无叛乱,义州府兵也该解散了。”

    “如今七皇子来陇东,剑指诸位,我不放手也不行!”裴宗即便不舍,也不能落下个拥兵自重的名声。

    裴宗捧起酒杯,含泪仰酒吞尽。

    摔!四分五裂的酒杯落在地上,裴宗彻底和过去告别。

    府兵们纷纷跪下,“太守我们哪里都不想去,求您让我们跟着你吧!”“是啊裴大人你再想想办法吧。”“生是裴家的人,死是裴家的鬼。兄弟们哪也不去!”“我们都愿意跟着裴大人!”“你说是不是兄弟们?!”

    裴宗喝止:“万不可说这种话!你们是朝廷的兵,是皇上的将。你们不姓裴,也绝不可能姓裴。”他拂袖说:“以后谁再说这样的话,军法处置。”

    “都散了吧。”

    裴宗不愿再听任何话。

    书房里,裴宗只留了几位将领,院子里空荡荡的。

    裴宗惆怅的望着窗外说,“我很没用是不是。”

    将领说:“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都是底下那些小兵们不懂事。”

    沉默的站在侧桌旁的将领说:“太守大人想让我们怎么做?”

    裴宗骇然,“冷静!你们什么都无需为我做。安安静静听安排,我会竭力为你们争取权益,不会一时半会就答应明泰正。尽量给你们谋个好出处。”

    “你们放心,你们即跟过我一场,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裴宗面色柔和了几分,拍着眼前青年的肩膀。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轻笑,爽朗大方。赵玺突然出现,背后盎然翠竹绿意,映的他朝气干净。

    “赵玺!”“赵逆!你还敢出现。”“保护太守大人。”“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赵玺你来的正好,敢夺我们家大小姐。我今天非要拿你狗命不成!”

    赵玺伤感,笑容微滞几分。

    场面一片混乱。

    将领们纷纷拔兵器把裴宗团团围住,一副对峙赵玺的样子。

    赵玺摊手,解下腰间的佩刀放在桌子上。撩袍,拔出靴子上的匕首放在桌子上。他举着双手转了一圈,说:“如果你们还不放心,我可以脱的更干净一些。”

    赵玺正色看着裴宗,冷静地说:“太守大人,我是来有正事跟你说的。”

    将领冷笑道:“你能有什么正事。”

    赵玺淡淡瞥了一眼他,淡笑着说:“我来传信,七皇子不会动太守府的兵了。”

    哗然之下,众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裴宗深知赵玺为人,按下众人问:“你何出此言?”

    赵玺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朗然平静地说:“因为赵逆得罪了皇后娘娘。裴大人要除赵逆了。”

    *

    裴宗起初并不敢相信,谁都知道赵玺想要他女儿。前日还虎视眈眈,豺狼般盯着他女儿,怎么这才几日的时间,突然就性情大变,此事太古怪了!

    赵玺忽而问:“看样子,裴大人这是还没有得到消息?”

    然后赵玺很快反应过来,低笑一声:“原来陇西的线报已经开始往七皇子那送了。裴大人交兵权可交的真彻底啊。”

    看方才那架势,赵玺还以为裴宗还没开始放权呢。

    裴宗面不改色,没有丝毫被戳破的心慌。他让左右将领都出去,“把兵器都收起来。若真如他所言,他还是我们太守府的恩人了。”他讥笑,“对待恩人,我们怎能如此剑拔弩张呢。”

    将领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颔首出去。

    案几两侧,裴宗和赵玺相对而坐,彼此不分主位。

    赵玺率先开口说:“我想见见阿溪。”

    不待裴宗拒绝,赵玺就微微痛苦地说:“裴大人,我和阿溪已经没可能了。”至少这几年没可能了。

    赵玺扶着桌子,青筋突起,他含悔地说:“我做了一个追悔莫及的决定。如今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太守大人,让我见见你的女儿吧!”

    裴宗沉吟正色开口说:“你先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这一丝希望牵着赵玺,他抱着微弱冀望地说:“皇后母族纵容部下抢劫马商,各部落不堪其扰。我出手镇压了。”

    裴宗是义州太守早知道嘉关的惨状。他略听一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赵玺言简意赅,他已经还原了事情原委。

    裴宗叹息地说:“皇后母族越发嚣张了。”

    除此之外,裴宗再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赵玺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做过多纠缠,他说:“阴差阳错,我今天也算帮了义州太守一个忙。裴大人让我见见阿溪。我和她说几句话就走。最近风声紧,七皇子来义州了,我不想再掳她一次了。太守府若落入险境,她会恨我的。”

    赵玺言语诚恳,可话里话外的威胁,让裴宗十分不爽。

    裴宗说:“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你为什么非我的女儿不可?”

    赵玺指着自己的心,“这里想要她,我有什么办法。裴大人,但凡我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来这里了。我人在沙漠跑,心一直跟着她在义州。她去哪,我就去哪。”

    “裴大人有过喜欢的人吗?”赵玺苦涩地问:“像裴大人这样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的,是不懂心动是什么感觉的吧。”

    裴宗呵呵。

    *

    日溶销金,钴蓝天空和落日余晖交织在一起。树影浓密的上梨院已经暗的有些看不清路了,忽凉的冷风扑过来,刺骨的寒冷。

    陇西沙漠就是这样,天一暗,纵然是春夏也凉的冻人。

    裴幼溪提着长杆灯笼,手里木匣方盒。

    树影里突然有个黑影硕大的扑腾的下来,裴幼溪吓的尖叫。

    裴幼溪灯笼吓在地上,捂着胸口,“啊!!!!”

    腾烧起来的火苗燃烧着灯笼,火舌舔舐着灯笼纸。明亮的火光下照亮赵玺充满笑容的俊美脸庞。

    赵玺少年意气,身上透着邪气。

    裴幼溪看着赵玺站起来,受惊的心这才缓缓平下,她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又来了。”

    她左顾右看,“谁让你来的,你不长记性是不是。”

    赵玺伸手取过她手里颇重的盒子,笑着觑她:“你爹让我来的。”

    裴幼溪觉得他疯了,伸手夺过:“快给我,不要胡闹了。”

    赵玺手抬高,天然的身高优势让裴幼溪怎么也够不着。越来越亲密的距离,赵玺笑意越来越深。等裴幼溪后知后觉过来,及时拉开亲密距离,已经晚了。

    裴幼溪粉落乌睫,情怯极了。

    “还给我。”

    裴幼溪伸出雪白的手说,“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请你不要玩弄。”

    “很重要?”赵玺突变笑的很古怪,他抛着这木匣子说:“你爹不是让你来放印章吗。”

    他不问自取,盒子里粉玉无暇一枚冻章,在晚霞下华美至极。

    裴幼溪屏住呼吸,“这是枚空章?”

    “喜欢吗?送给你的。”

    赵玺握着裴幼溪的手笑着说:“我和你爹爹说,你把这块玉石给她。她见了我若是把石头还给我,那就是心里有我。留着我的东西心慌意乱。”

    “她若心里没有我,为了打发我走。一定会留下石头,赶紧把我送走。裴幼溪,你呢?现在是想留,还是想给我。”

    裴幼溪手里顿时多了块烫手山芋。一时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许久,她说:“一块破石头而已。”

    裴幼溪心烦意乱,捏着石头说:“我收了,你快走吧。不要留在这里给我家添麻烦。”

    七皇子要是发现了赵玺要是和义州太守府有牵扯,后果不堪设想。

    裴幼溪说:“赵玺我求求你以后不要再来我家了!给我家里人留一条活路吧。”

    赵玺说:“宁愿要我的石头,都不愿意要我的人吗?”

    “是!”

    裴幼溪于心不忍,但仍然绝情地说:“赵玺我和你没可能的!”

    赵玺幽幽地看着她说:“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们没可能。”

    裴幼溪已经不想和他说话,怒气冲冲转身离开:“还有以后不要再拿我爹打幌子了。把盒子原本的东西还回来!”

    “你就不信是你爹让你来见我的吗?”

    赵玺太肯定,屹立在那里仿佛有自信。

    裴幼溪一时也拿不准了,她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少女窈窕,背影清丽好看。

    赵玺噙笑回到长淮赵府。

    唐丛给赵玺牵马,嬉皮笑脸的问:“怎么样,九哥把东西送出去了吗?”

    赵玺一改先前凄苦的模样,得意地说:“我赵九瑜想要做的事,还有做不到的吗?”

    唐丛惊掉下巴:“裴姑娘当真收了?”

    赵玺笑着说:“巴巴的收了。可乖了。”

    唐丛不信,“真的假的?裴小姐怎么可能会收你的东西。”

    赵玺说:“仙人自有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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