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贸才看他俩相谈甚欢，悄悄戳了戳拾漪的胳膊肘，小声说：“你看，商逸和万璐嫣坐在一块儿，是不是要比我坐过去般配一些？”
拾漪觉得好笑：“怎么，你吃醋了？”
蒋贸才立马否认：“我吃什么醋？你可别造谣啊！”
拾漪拿筷子去夹菜：“我明眼人看得清楚，这两日你和万小姐明明相处地很好。”
“相处得好也不代表我就喜欢她了。万璐嫣那性格只适合做兄弟，不适合做媳妇儿。”蒋贸才声音逐渐低下去，“拾漪姑娘，你是知道的，在下其实更属意你……”
“哎——”拾漪将筷子举到他面前，“打住打住！你处理不了自己的风流债，不要拿我当挡箭牌。”
蒋贸才苦涩道：“这哪里是风流债，这明明就是孽缘！”
“孽不孽缘的你得试过才知道啊，我觉得万小姐就很好，见多识广，落落大方，一点儿都没有女儿家的那股子小气劲儿。”拾漪道，“而且人家明明长得很漂亮，根本没有你说的那般丑陋。是你狗眼看人低，生生把人看扁了！”
蒋贸才委屈巴巴地说：“好吧，我承认之前说她丑是我不对。但我还是喜欢小家碧玉，不喜欢万璐嫣那样的悍妇。”
“小家碧玉也未必能看得上你这浪荡子。”拾漪白了他一眼。
蒋贸才发现万璐嫣这个话题是越聊越聊不下去，决定跟她换个话题。
“你那铺子准备何时动工？”他问。
“万小姐帮我在东四街街角盘了一间铺子，说是等原来的租户搬走就开工。”
说到这，拾漪抬起头，看向万璐嫣道：“万小姐，不知那铺子何时才能空出来？”
万璐嫣正与商逸吃着酒，听见拾漪问她，便回道：“今早我差人去看，原先那家昨个下午已经搬走了，我们的租金从明日开始算起，一日一两，这价格可不低，咱们不能耽搁，得早些开始动工。”
“明日……”拾漪有些犹豫，“可我答应商逸，等他考完试痛痛快快地玩一番再考虑其他的，我还想着能不能缓两天再开始动工……”
商逸放下酒杯，说：“无妨，本来也是我想陪你玩两天，既然你有自己的事要忙，便先去忙就是。不用考虑我。”
“可是……”拾漪有些犹豫。
出去玩是老早就说好的，临到点儿了再鸽人，有些太不合适了吧？
“真的没关系，”商逸看着她皱起的小脸，认真说，“拾漪姑娘不必为了在下苦恼。”
拾漪见他态度坚决，自己也不好推辞，满怀歉疚道：“真是抱歉，商逸。本来说好要一起出去玩，结果我却要忙自己的事……”
商逸轻笑：“你能有自己的事情做，我很高兴。”
万璐嫣笑道：“还是商公子大度。既然这样，那明儿一早我们便开始动工，开这种口脂铺子各项工作繁琐的很，估计我们得忙上好一阵！”
商逸说：“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可以帮你们。”
拾漪道：“我已经鸽了你，哪好意思再叫你干活……”
“鸽了我？”商逸没听明白，只当她是在说外文，却也大致能猜到她是什么意思，笑了笑道，“没关系，左右我也无事，干看着你们三个忙来忙去，反倒不自在。”
听他这么讲，万璐嫣想了想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打扫店铺和购买牛油。既然你能来帮忙，那打扫店铺就交给我和蒋贸才，你和拾漪姑娘到市场上去采购牛油吧。”
“好。”商逸点了点头。
蒋贸才听万璐嫣这般安排，顿时不乐意：“凭什么这样分组？我要和拾漪姑娘出去采买，才不要和你一起打扫铺子！”
万璐嫣脸上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就这么安排！我们四个人，三个都没有异议，就你毛病多！你少数服从多数，不许再啰嗦！”
“凭什么少数服从多数？本大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蒋贸才继续跟她叫板。
万璐嫣冷笑一声：“你跟我谈自由？自从你父亲将你许配给我，你便没有自由可谈！再嚷嚷，明日铺子里的活就全交给你干！”
“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何时欺负过你？既然选择做倒插门，就要有倒插门的自觉！”
“万璐嫣你就是小人得志！”
“你骂谁是小人！”
眼见好好的饭局又演变成两个人的战场，拾漪为避免被波及，默默朝商逸那边挪了挪椅子。
她还没吃饱，可不想被战争波及到，得趁着他俩吵架的工夫多吃两口。
商逸被她可爱的小动作逗笑，他也不想理会那吵闹的二人，拾起筷子，又往拾漪碗里添了些菜。
*
翌日，拾漪和商逸来到菜市场，却发现牛油的价格，比前两天说好的价格高了两成。
“老板，这是怎么回事？你坐地起价是不是太不讲诚信了！”拾漪气势汹汹地走到老板面前，就要跟他理论。
牛肉店的邹老板是个老实人，本来坐在矮凳上闲闲地打着蒲扇，见到拾漪过来，连忙站起来道：“拾漪姑娘，这……你听老叔我给你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商逸拉住拾漪，温声道：“有话好好说，没明白事情原委之前，先不要动了火气。”
拾漪看了一眼商逸，抱起胳膊来说：“好吧，且听听你要怎么解释。这坐地起价可是抹黑门脸的事，您一把年纪了，不要轻易砸了自家的招牌！”
邹老板擦了擦额角的汗，深深叹了口气，说：“这突然抬价确实不对，但这也是无奈之举啊！拾漪姑娘，您有所不知，老叔店里的牛肉牛油都来自北方。前天传来消息，北方大部分地方都闹了旱灾，这一批卖给我们的牛肉牛油比往期少了近乎一半。再加上我们这边闹蝗灾，鹤阳虽富庶，但也多多少少受到些影响。老叔就是一做小本买卖的，若不提价，下半年怕是活不下去了啊！”
拾漪和商逸对视一眼：“南方闹蝗灾，北方闹旱灾，这一年可真是不太平！”
这老叔话说得诚恳，不似作假。且她看到，店里的牛肉确实比她上次来少了不少。
这价格怕是打不下来，拾漪犹豫，要不要先买一点儿，剩下的等价格降下来再买。
“姑娘若想买牛油啊，那最好趁早多买些备着，往后少说半年内，这价格估摸着还要往上涨！”邹老板提醒道。
拾漪缓缓蹙起眉头，牛油价格虽贵，但却是做口脂的必需品，非买不可。她思量片刻，咬了咬牙，付上了足斤牛油的银子。
这样一来，牛油上的花销就比原计划的多了近一百五十两银。拾漪拧眉沉思，这一百两的成本她该从何处找补回来？
邹老板清点好了银子，忙问：“姑娘买这么多牛油，怕是不好拿。姑娘要将这些牛油用在何处？老叔我派人给您送过去。”
商逸说：“不急，等过两日，你将这些牛油尽数送到东四街街角的口脂铺子上。”
这两日店铺还在打扫，到处都是灰尘，牛油送过去也没地方放。
“好嘞好嘞。”邹老板连声应下。
“老叔，你可得给我挑最好最纯的牛油送去，要是被我发现以次充好，那你这摊子就等着打烊吧！”临走前，拾漪担心这人为节省成本，用其他动物油代替牛油，特意嘱咐一句。
“姑娘您就放心吧，您打听打听这市场上，是不是都说我老邹做生意最讲诚信！”邹老板笑着讲他们两个送出店铺。
“既然选择在您家购买，我们定然是相信邹老板的人品。邹老板就送到这儿吧，我们两个告辞了。”商逸冲邹老板微微点了点头。
“哎，二位慢走。”
*
商逸拾漪一回到店里，就见蒋贸才和一众家仆打扮的一起拿着扫帚扫地，而万璐嫣则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盯着他们不许偷懒。
“哪来这么多帮忙干活的？万小姐，咱们目前的资金状况可请不起这些人。”拾漪抬手挥了挥扑面而来的灰尘，眯缝着眼睛说。
万璐嫣递给她一方帕子，自己则用帕子捂住口鼻，闷声说：“这些人不是从外头请的，是我自己带来的家仆。况且按照你写的单子来算，我们的钱应该是足够的，甚至还多出不少。怎么被你说的好像我们要入不敷出似的。”
“牛油的价格比我们预想中的要高，我们为此多花了些银子。”商逸边说边往旁边站了站，店内就属蒋贸才那边灰尘扑腾地最多，他微不可察地离他远了些。
“这也不用担心，我自有应对之策，”一些灰尘趁万璐嫣说话的间隙飞入她嗓子里，她顿时被呛得咳嗽起来，“咳咳咳……蒋贸才，你是不是故意的！把灰尘扬得这么大，来惩罚我叫你干活？”
“啊？”蒋贸才灰头土脸地抬起头，一脸懵逼，“我哪儿有！”
商逸了解蒋贸才的德行，替他解释说：“他应该不是故意的，只是不会干活罢了。”
“多大的人了扫个地还不会？”万璐嫣不信，将帕子狠狠甩到地上，站起来指着蒋贸才怒道，“莫不是装的！”
“要不你来试试！”蒋贸才不服气地将扫帚扔到地上。
一旁的小厮机灵，见大小姐就要动气，赶紧把地上的扫帚捡起来，然后站在旁边听候自家主子发落。
万璐嫣哼了一声，一把拿过他手里的扫帚，说：“试试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