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秦赋言平和了许多，对林低烟也多了几分耐心。
在他的扶贫式教学下，林低烟也终于学会了御剑，高兴得在竹林到处飞，削秃了不少竹枝竹叶，还撞碎了一个占风铎。
她也收到了师兄的见面礼，一对银质的护腕，刻画着花鸟祥云的纹样，看起来比秦赋言的还要精致。
林低烟稀罕得不行，立刻就戴上了。
“这东西是不是有什么法力呀，”林低烟对着一颗翠竹比划了两下，一掌将翠竹劈断，“我怎么觉得戴上它以后格外有劲呢。”
秦赋言双手抱在胸前，目光落在遥远的天际。
“师父应该快要回来了。”他突然说。
林低烟蹦蹦跳跳地去倒桌上的凉茶：“对啊对啊，我终于不用自己梳头发了。”
那对簪子自从师父走后就没机会再戴过，太可惜了。
秦赋言看她一眼，没说话。
他算的很准，当天下午周子宣就回来了，回来后就立刻检查林低烟这几天学的东西。总体来说还不错，周子宣也很满意。
几人都没提摘星阁那对师徒的事，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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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周子宣吃过早饭就离开了竹林，林低烟昨晚熬夜看话本，吃过饭后又偷偷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一觉醒来时，透过窗户发现秦赋言穿戴整齐，一副要出去的样子。
“师兄！”林低烟连忙喊他，“你要出去吗？”
秦赋言抬头看她：“嗯。”
林低烟：“你去干嘛？”
秦赋言顿了顿：“我有事要办。”
“是很重要的事吗？能带我去吗？”林低烟趴在窗户上可怜巴巴地看他，“我自从来了就没出去过。”
这话实在是在胡说八道，实际上她已经偷偷溜出去好几次了，仗着没人认识她，在学院里四处乱逛，偷偷买回来不少话本。
秦赋言没答话，有些犹豫。
林低烟见有机会，直接从竹楼上飞下来，眼睛亮晶晶地看他：“求你了师兄，我听话不给你添乱。”
师兄不答应，她就拉着人不让走。
这些日子里渐渐跟秦赋言混熟了，林低烟倒也敢把对付师父的那一套拿来对付师兄了。
秦赋言似乎也开始吃她这一套，只得答应。
他领着林低烟走了一条从没见过的路，出去直通绵延数万里的断云山脉。
路上秦赋言给她解释了此行的目的，他要去找一种名为绛红草的植物。
说起来，这是修者界流传了数千年的传统，当修者入太始境后，就有了足够的实力，能够离开师门外出游历。
外出游历之前，修者们通常都会去山中寻找绛红草，折花取其花珠，称为绛红珠，然后佩戴在身上，以祈求平安顺遂。
这传统的起源已经无从考究，但就这样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
秦赋言还没突破太始境，但也只差临门一脚。
连日来的高强度修炼让他疲惫不堪，今天决定给自己放个假，提前去把绛红珠找回来。
林低烟再次暗暗感叹两人的修炼差距，她现在连固心境的边还没摸到呢。
固心境是一个从太初境和太始境之间强行分离出来的小境界。
由于太初境是一个夯实基础的阶段，因此修者们通常都会在太初境停留很长时间，就算实力已经达到突破边界，也会强行抑制，使自己的修为反复锤炼。
这个阶段就被称为固心境。
但林低烟也不着急，周子宣总开导她，她晚了六年才开始修炼，慢是一定的，所以更不能心急，得稳着来，不能急功近利。
因此林低烟看得很开，完全不焦虑，该吃吃该睡睡，不被秦赋言这个卷王影响一点。
秦赋言今天心情明显很好，林低烟跟他聊闲天他都会回应一两句，心情不好时他才不会理人。
由于断云山脉深处有不少灵兽，考虑到林低烟现在实力还太低，秦赋言不打算往太深处走，外围的绛红草虽然少，但耐心找也是能找到的。
或许今天黄历上写着宜出门，在林低烟对着高草丛一顿猛翻的时候，一头就撞上了乔夏凉。
两个女孩子一见面顿时愣住了，片刻后，乔夏凉才尖叫着跑过来一把抱住她。
“低烟！真的是你，呜呜呜我还以为我是出现幻觉了！”乔夏凉紧紧抱着林低烟不撒手。
死丫头手劲不小，把林低烟勒得够呛。
江凛捕捉到关键词，立刻就从远处闪现过来，看见林低烟时眼睛一亮，直接来到了林低烟身前。
林低烟看见江凛也倍感亲切，询问道：“你现在伤都好了吗？怎么感觉脸色还是很差啊。”
江凛似乎笑得有些勉强，总觉得在努力克制着什么：“好得差不多了。”
渐渐的，摘星阁的其他人也闻讯靠拢过来，除了江凛和乔夏凉，还有一面之缘的程颢，以及两个从没见过的人。
一时之间，一群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这位往生的身上。
“你们怎么会在这啊？”林低烟捏着乔夏凉的手，高兴地问。
“我跟一位同门已经入太始境了，”乔夏凉跟她解释，“江凛也快要破境，所以出来找绛红珠。”
林低烟惊喜道：“真的吗，好巧啊，我也是跟师兄来找绛红珠的！”
这时远远落在后面的秦赋言慢吞吞走出来，他扫了摘星阁众人一眼，轻轻皱起了眉。
啧。
林低烟回头招呼他：“师兄，他们也是来找绛红珠的，我们一起吧！”
“这位就是一念惊群？轩辕学院的秦赋言？看来你们绝灵者之间的修炼速度差不多嘛。”乔夏凉也热情相邀，“我们有快速找到绛红珠的办法，一起组个队吧帅哥。”
秦赋言面无表情：“不行。”
林低烟倒是没想到他会断然拒绝，一下子愣住了：“啊？”
江凛没怎么意外，他算是发觉出这小子有些故意跟他作对的意思。两个人视线相交，无形较量。
乔夏凉试图劝他：“这位兄台不要这么偏激嘛，抛开彼此的身份，我们都是来求好运求庇护的，通力合作不好吗？人多力量大呀！”
秦赋言不理她，只是又叫了一遍林低烟的名字：“你忘了出来的时候是怎么答应我的了？”
会听话，不给他添麻烦。
林低烟张了张嘴，最后无奈妥协。
乔夏凉皱着一张脸，跟林低烟吐槽：“啊这个人怎么这样啊！真讨厌！”
林低烟也很无奈，只能悄悄安抚好姐妹一句，恋恋不舍地朝秦赋言走去。
临走时，她最后回头看了江凛一眼，总觉得今天的江凛有些奇怪。
等轩辕学院的两人走远，一直旁边看戏的女生开口说话：“原来往生是这样的人，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江凛一眼。
程颢走上来拍了拍江凛的肩膀：“我就说多出来走走有好处吧，别老闷着，要憋出病来了。”
“不过怎么搞得呀你们，”赵明旭双手环抱，疑惑道，“听说往生还在摘星阁住了好几天，你们都没发现？”
乔夏凉也眉眼低垂，失落得不行，她明明检查过呀，当时的林低烟真的是一根灵脉都没有。
聪明反被聪明误，早知道她应该问林低烟问题，而不是看灵脉。
不过这事江凛不让她跟外人说，似乎林低烟的灵脉是有点问题的。
程颢摇摇头，道：“好了，干正事吧，钟师妹，麻烦你了。”
钟与谣温婉一笑，从宽广的袖口中掏出一只小巧雪白的鼬鼠。
“这就是医修的药宠？”赵明旭凑过来看，“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它有名字吗？”
钟与谣笑吟吟地将收移开了些：“它叫花盐，可不能凑得太近，药宠多少都是有些毒性的。”
赵明旭一听立刻缩了回去。
“这小东西能找绛红珠吗？”乔夏凉也好奇地看着它，“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药宠能干这个。”
“别人的或许不能，但我的小家伙可以。”钟与谣笑了笑，调皮的小东西已经攀着她的衣袖爬上了肩头。
她拿出一颗由绛红珠制成的丹药，给花盐闻了闻。
花盐粉嫩的小鼻子嗅动了两下，一溜烟儿落到了地上，向着一处方向跑去。
“跟上。”
钟与谣看了站得最远的江凛一眼，众人立刻跟上了那一抹白影。
另一边，秦赋言的心情肉眼可见地不好了。
林低烟倒也郁闷，原本以为只有师父对摘星阁有敌意，都是同龄人的秦赋言应该会跟江凛和乔夏凉相处得来。
没想到他更是个老古板。
林低烟垂头丧气地跟在师兄背后，对于此行的任务兴致缺缺。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渐行渐近，还伴随着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叫声，听起来像是一大群猴子。
秦赋言猛地停住了脚步，盯住声音来源皱起了眉头。
林低烟看他脸色突变，还以为是遇上了什么厉害的东西，顿时有些紧张。
不是吧，不是说外围不会有什么危险吗？
“师兄？”她用气音叫秦赋言，两人眼神交流。
秦赋言深色凝重地摇头，拉着她轻手轻脚地躲起来。
没过一会儿，那声音越来越大，越靠越近，林低烟这才看清了那东西的真面目。
果真是一群奇形怪状的猴子。
那些猴子通体黑毛，身体和四肢上却有一道道白色的纹路，连起来看像是外露的骨骼，眼睛通红，獠牙外翻，看起来十分吓人，在高大的树木间游荡前进。
两人屏气凝神，直到怪猴们走远，秦赋言才拉着林低烟匆匆远离了这里。
林低烟对那些怪猴印象深刻，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吓人的猴子。
“那些猴子怎么长成这个样子？”她心里发憷。
秦赋言抿了抿唇：“那些东西叫鬼兽，是普通的灵兽跟奈若川中的怪物杂交后生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