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听他说完,白以京稍微怔愣了一瞬,视线范围之内忽然出现了一道她此时此刻最不愿意见到的身影,男生目光隔着距离看着她,紧接着往下挪移,冷淡落在她脖颈上那只手上。

    祁声受不了孟息隔两分钟就跟他讲话,想躲进白以京房间里,平时都落锁的门被他随便一扭就打开,他没看见人,忽然想起来闻净远出门的神情,直接去了对门,看见一室混乱后,又冲下了楼。

    等他走近,闻净远恰好擦干净收回手,不动声色把纸巾揉成一团放进口袋里。

    两个人坐得极近,亲密无间的样子。

    按照平时白以京对待陌生人的冷漠劲,她不会和不相熟的人亲近,今天真是破天荒了。

    闻净远起身,面色如常看了祁声一眼,又低眸看向垂着头不语的白以京,语气温柔至极:“虽然才见过你两面,但是我已经可以推断,你是一个很可爱的人,不用因为一些外界因素改变你自己,你这样就很好。”

    姗姗来迟的孟息一来就听到这段话,作为旁观者不由得发出一连串“哦”的波浪声浪。

    而祁声的脸直接黑到底了。

    白以京嘴唇颤了颤,抬眼,说了今天的第三句:“谢谢。”

    等男生离开后,她不敢去看祁声的脸色,一张脸苍白如纸,为什么呢,她怎么敢想自己竟然真的把越舒的话听进了心里,真的觉得自己就像她说的那样卑微。

    她甚至自暴自弃了,孟息才是和他最般配的人,而她只不过是一个仗着和他家有点渊源,才能靠近他的卑劣小人而已。

    这一瞬间。

    她脑子里闪过许多两人从小到大一起上下学的场景,他总是像个小大人一样,把对她说难听话的人都教训一遍。

    祁声永远都是走在她前面的那个人,因为他,她才拥有了祁父祁母的关照,以及江池他们的玩笑打闹陪伴。

    好像是真的——

    没有他,她什么也不是。

    孟息不耐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祁声,外面多晒啊,我们赶紧回去吧,就让她一个人在这晒太阳。”

    男生神色眼睛都不驯,看着女生沮丧低下的脑袋,他心里仅存的那点愤怒也消耗殆尽,只剩下追下楼的焦急担忧。

    他没搭理孟息孜孜不倦的话,居高临下朝白以京伸出手:“回家吧。”

    视线内出现一只指节细长的手,白以京想握住,另一只手却忽然闯进来,像个不速之客把祁声的手截胡,只一秒,被甩开。

    “祁声!你没听到刚刚闻净远跟她说的话吗?我们过来很明显就打扰人家了,我认识他很长时间了,他不是那种对谁都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要不是我们过来,他俩说不定已经成了。”

    孟息说的不是假话,她刚过来听到好朋友说出那种真诚之余又暧昧的话,也是震惊得瞳孔地震。

    祁声甩开她的手,在衣服上蹭一下,语调轻佻:“你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我说真的!”

    “哦,我不信。”

    两个人互怼了两句,白以京早就听不下去,直直站起身就走。

    她忽然想回去让越舒多骂她两句不自量力,于是一跑上楼就直冲进了她自己家,对门的大门敞开着,五十五从里面狂奔出来,跟着她跑了进去。

    晚两秒上楼的祁声,微喘着气,眼睁睁看着门在他眼前重重合上。

    门从里面被反锁,备用钥匙也不见了,他只能靠着门,低头编辑消息。

    他心里大概知道又是因为她母亲的事,每回见到她准没好事,只是具体不知道她又被刺激到了哪。

    又是为什么躲着他?

    回想起闻净远说的话,他看上去了然于心的样子,连他都知道,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等了两分钟,手机屏幕亮起。

    「没事,我回自己家了,过两天我会去和叔叔阿姨说。」

    祁声眼中蒙上一层阴翳,手接着打字:

    「你出来,我们好好说说。」

    事情原委他其实不用弄得太清楚,看着她这两天的表现,他就能猜出来。

    她耳根子软,想的又多,一定是把那些话听进去了,陷入某种僵局,矛盾又不肯放过自己。

    因为她想不通。

    门内,白以京把窗户都打开,房间里已经没了男人和女人的踪影,应该是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留下一室的旖旎痕迹。

    她忍不住干呕,看到祁声发来的消息,回了句:

    「我不想说。」

    回完消息就径直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没带手机,不记时间,足足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

    一出去,就见客厅白炽灯刺眼,沙发上坐着一个人,黑发有些乱糟糟的,翘起一撮毛。

    白以京稍微有点呆滞,就见那人转过头,手指圈着一串钥匙,来回晃了晃,动作说不出的得意。

    “你洗了好久。”祁声收回目光,“我找了半小时,才发现在你房间。”

    少女穿了条吊带睡裙,只到膝盖,浑身冒着热气踏出来,面颊都透着粉,露出来的线条流畅的脖颈,肌肤瓷白,肩颈线凸出,未成形的一具极具美感的躯体跃然眼底。

    “我不是说了现在不想说吗?”

    她转身就想躲回浴室里,一道偏冷感的少年音色传过来,使她不得不停下来:“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你不想说我还不能说?”

    窸窣动静声不疾不徐响起,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白以京攥紧手心,没骨气地咽了下口水。

    祁声注意到她绷紧的后背,身上无一处不透露着紧张,轻声嗤笑了下,她则绷得更紧。

    胆小鬼还长本事了。

    “你想想看,哪回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高兴了就冷暴力我,高兴了就摸我抱我,还亲我。”他轻叹一声,幽幽抱怨。

    说得她更加无地自容,脚趾都蜷缩在了一起,连头都不敢回。

    原来站在他的角度,她居然是个始乱终弃过河拆桥的人,要多过分有多过分。

    白以京咬下唇:“那些都是我不对,以后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反正你还有孟息。”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说出这些话的,只觉得话里话外都吃味至极。

    闻言,祁声愣神片刻,恍悟。

    或许在别人眼里,他们两个只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青梅竹马走到一起那是必然趋势,他以前也认为是这样,故而自顾自以为白以京也是这样想的。

    却忘了她本质上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她想的多,自然看得出他的心思,但同时她也多疑,不敢去确认这份心意。

    而能消除这些的,唯有告白。

    他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哑然失笑:“什么孟息,你不会觉得我跟她有什么吧,想什么呢。”

    白以京悄悄往前挪动,冷声开口:“她对你来说应该是不一样的吧,我也觉得她跟你很合适,你不用再因为我们一块长大的关系对我特别关……”

    话未落音,后背炽热被人紧贴上,隔着单薄衣料,他骨感的下巴轻轻搭在她发顶,双手揽着她,放在她手上摩挲。

    “可是,我喜欢你。”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骤然似一颗炸弹降落在耳廓,轰然炸开。

    他的吻落在发旋,轻柔而缱绻。

    白以京浑身僵住,连挣脱都忘了,他一句话似乎有净化功能,连带把她一颗躁乱的心都清理了一遍,扫除了那些零零散散的质疑声。

    他接着道:“我们小区一块长大的又不止你一个,我怎么不对其他人这样?”

    见她不说话,他弯腰凑近她脸侧,略带磁性的嗓音厮磨着她:“嗯?”

    “我……我知道了。”她受不了他喷洒在她身上的热息,她整个后背都在打哆嗦,心里有道声音告诉她,她现在应该说点什么回应他。

    可祁声好像没有让她回应他那句“我喜欢你”的打算,只是抱着她,身体严丝合缝紧密地与她碰触,鼻尖不住在她肩颈上嗅,把她闻了个遍。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身上热得流汗,也没有人先提出要分开。

    过了几分钟,他忽然说:“白以京。”

    他直呼大名的严肃语气,让她微微顿住,“怎么了?”

    谁知他松开她,往后退了半步,嗓音晦涩难挡:“我想抱你,可以吗?”

    “……不是抱过了吗?”

    荏细的腰陡然被一只滚烫的扣住,他抻长胳膊一捞,把人带到怀里。

    祁声正面拥住她,才有了几分真实感,手掌在她后颈揉弄,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喟叹:“要这样的。”

    白以京脸红到无法呼吸,感受着他几乎要把她嵌进身体的力道,她空落落的心脏霎时间被填满,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处。

    抱了很久很久,久到像要把前面十几年没抱到的都补回来。

    他埋首在她颈窝,压声说:“那个闻净远虽然看着烦,但是他说的没错,你一直很好,就这样也很好。”

    胸膛忽地被滚烫的东西打湿,祁声动作一滞,松开手想低头看她,被她重新抱住,双手死死揽住他的腰。

    她哭了。

    越舒的话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的心绪,让她没有办法好好思考,没有办法做决定,这就算了,她竟然有那么一刻动摇过自己的心,想着就这样吧,反正她本来就是这样。

    可是又是祁声,他又来了。

    像很多年前,在孤儿院,他比任何人的出现都惊喜,他的温暖远不止那条围在她脖颈上的围巾,更多的来自他的心底。

    他的告白不需要回应,那只是他的陈情,他的底牌。

    他总是不厌其烦地跟她解释,跟她说她的重要性,她有多好,他又有多需要她。

    就是因为他太好,她才想退缩。

    思及此,她没忍住抽噎出声,抬手想擦干净,他的手来得更快,微凉的指尖滑过她的眼睫,动作生涩但执拗地替她抹去泪。

    祁声低头注视她皱在一团的脸,嘴唇被她咬得殷红,唇纹路都尽收眼底,看得他心底一痒。

    她哭得抽抽搭搭,倏然听见他在耳边说:

    “别哭了,看你哭,我想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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