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

    看到颜令宾正在给冯光倒茶,身边还坐着一个红衣女子,圆润饱满,宽大的长袍依然掩盖不了前凸后翘的身材,束胸处露出两个半球,眼神迷离,梨花开雨,还有些许汗珠挂在鬓角,沾着一缕缕头发,面色呈现着云雨巫山后的红润。

    再看冯光,脖颈处一个明显的红色牙印,与他下颚的刀疤相互辉映,真会玩,但冯光对此估计毫不知觉亦或是毫不在意。

    这张仲荣真会投其所好。

    乔雨麦眼睛往下,更是一怔,冯光手中把玩的,不正是尤图一直爱不释手的那把翡翠玉如意吗。

    靠,真舍得投入啊!

    “颜姑娘你见过了,这是王苏苏,也喜好诗文,过来和冯大人讨教来的。”

    冯光连连摆手,“唉,哪能赐教啊!我那都是在边关写的一些东西,太粗糙了,比不上颜姑娘和王姑娘,在乔姑娘这里就更别提了,就是切磋切磋。”

    乔雨麦连忙说道:“我柜坊有个茶室,冯大人如不嫌弃,得空过去喝茶品诗,到时请颜姑娘和王姑娘一起作陪。”

    张仲荣补充道:“地方不错,景致也好,就是边上盛丰酒楼搞得烟气缭绕,人声嘈杂,很是影响雅兴!”

    “都不是问题,我还管不到具体一家店铺,乔姑娘有什么事,和府下的人说即可。”以冯光的阅历,一听就知道张仲荣有事要说,赶紧截停,别说出来不好接,先设个缓冲区。

    只一会儿,进来一个身材修长,白白净净的年轻人,冯光爽朗的介绍,“蒋弘云,府内仓曹参军事,这些事他负责,以后你们沟通就行。”

    蒋弘云和他们一一作揖,乔雨麦一看,知道这是个精明又沉稳的人。

    送出门的时候,张仲荣拉着蒋弘云说有个事单独汇报,乔雨麦知道他在拉拢送礼这方面信手拈来,真是没有攻不下来的城池啊!

    “这姑娘是你那的?”出了京兆府,和颜令宾走了一段路。

    “嗯,王苏苏,我燕卿楼的头牌,风情万种、熟知音律,而且还善解人意,王公皇戚到三曲,得有一半奔她而来。”

    “看得出来,这冯大人是迷上了。”

    “这样对苏苏也好,能有人赎她出来,要不就得在平康坊终其一生了。薛涛姐姐也是遇到了武大人,才脱离乐籍,现在可是名动四海的女校书郎。”

    “这王苏苏也会有成就。”

    颜令宾笑着说:“这苏苏不仅漂亮,床第之事更是独到,自创的小蛮腰十八转,无人能及,且有个癖好,情到浓处喜欢咬人,这些王公皇戚啊,以留有牙痕为荣,你没见冯大人的脖子也有一个,哈哈。”

    “看到了看到了。”没有互联网和自媒体的时代,这些官员们也不怕被曝光。

    “对了,颜姑娘,也得有多少为你着迷的,你怎么还呆在平康坊啊!”

    颜令宾淡然一笑,“我啊!还没遇到心动的吧!我还是喜欢一个人,从小就在坊里长大,也习惯了里面的生活,外面的世界太陌生了。”

    在张仲荣的一通操作下,汇通天下柜坊从此在长安城如鱼得水,各种税赋压到了最低,衙役过来不是要钱,而是巡逻护卫。

    其中,乔雨麦参加了蒋弘云和曹老板的对话。这是她要求的,这曹老板不是处处为难,想方设法要她这柜坊,而且还派人打劫,差点置她于死地,这是她从郭怀安那里得来的消息,那晚几个壮汉就是曹老板找的人,她要把这盛丰酒楼夺过来。

    蒋弘云轻描淡写的说道:“曹掌柜,你这酒楼烟雾缭绕,不适合街中心位置,我在巷尾给你寻了块空的铺面,你搬那儿去。”

    “蒋大人,我在这开酒楼已经十多年了,一直好好的,怎么现在不适合了啊?”

    “你不搬是吧?”

    “大人,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啊!”

    “你要理由是吧?那我给你。”

    “街对面的同福酒楼,位置没你好,房屋没你大,那季老板每月纳钱十贯四钱,为何你每月只需交五贯六钱。”

    “酒楼每天宾客满棚,可我查了查,你每年购买官盐屈指可数,最多不足两月用量,其它十个月盐从何而来?”

    曹老板早已汗如雨下,……

    “而且我还听说了,那季老板也是从你这买的盐,官盐每斗百钱,这几年下来,你得挣多少?”

    “长安县主薄褚进是你同乡吧!他和他那贩卖私盐的侄子昨天刚被我送进大牢,他们会交待些什么,曹老板应该比我清楚吧?”

    “金吾卫郭大人抓的那几个抢劫柜坊的凶犯,说就是褚进指使他们干的。这褚进为何如此听你的话。”

    “后来我查了查,他前年在通义坊买的四进四出的大宅子,向伽蓝寺典座借的八百二十贯香积钱,不到两个月就有人帮他还了,这下我就明白了。”

    “曹老板,你看酒楼搬走还需要更多的理由吗?”

    曹老板扑通跪下,“不需要了,我搬,立刻就搬。还请蒋大人开恩啊!”

    “你别求我,要求你求乔姑娘。”这蒋弘云很懂得卖人情。

    曹老板转过身,跪向乔雨麦,“乔姑娘,之前多有得罪,我有眼无珠,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小的一般见识。”

    只两天时间,盛丰酒楼搬得一干二净,一点烟火气都没有,这里像是从没开过酒楼。乔雨麦得来是一分钱没花,这权力的游戏啊!

    汇通天下把右边的商铺也买了下来,乔雨麦做了统一门面修饰,两头大石狮子矗立,显得气派沉稳。

    不到一年,已经在大唐十六个主要州府都有分支。

    由于支取方便,只要是凭证,就能在任何一所柜坊支取。还能挂失,每张凭证都有编号,只要丢失或被抢,可以拿着户籍凭证或通行凭证到就近的柜坊报失,柜坊通过飞鸽传书,尽快通报各分支。

    通过统一凭证,统一支取手续,加上飞鸽传书,形成一套安全可靠、快捷便利的运营系统。汇通天下很快名振大唐,各方钱财源源不断涌入柜坊的地下钱库。除了自己的护院镖师外,还有京兆府派的官兵巡逻把守。

    这天乔雨麦在门口的逆光中看到一个消瘦的影子走了进来,近了才看清是谁。“李贺,最近干嘛去了?”

    “没干嘛,读读诗书,写写文章。”

    “乔姐姐,我是来和你告个别的。”

    “你要去哪儿?”

    “回陇西郡。”

    “不是韩大人推荐你明年参加科考吗?不留在长安准备应试啊?”之前李贺兴奋的和乔雨麦聊起,他的诗文深受韩愈赏识,韩愈还举荐他来年参加科考。

    那段时间,乔雨麦在李贺惨白的脸上看到了光。能得到名满天下大文豪韩愈的青睐和举荐,李贺仿佛看到他光明的未来。

    乔雨麦知道他身为皇室后裔,如今却落魄至此,脸面无光,一直想靠自己的力量光耀门楣。

    “家父因病去世,我得回去守孝三年。”李贺的脸上又恢复了暗淡。

    自己从八岁起,为了那个目标,每天苦读,十四岁便远离家乡,顶着少年天才的美名,孤身一人来到长安,结果却是流离失所,穷困潦倒。为了活下去,混迹街巷,小偷小摸,为世人所唾弃。韩愈给予的那束光尚未将他照热,便又消失不见。

    仅从他离去时愈发消瘦的背影,乔雨麦竟看出了一个人的悲伤寂寥心境,从破旧的素衣孔隙中弥漫开来。父亲的离世、生活的困楚、未来的迷茫,将这个少年压得如此单薄。

    乔雨麦取出一贯铜钱,让小小送了出去,这是她所能做的了。

    小小在李贺身后,陪他走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

    “你跟着我干嘛呢?”

    “我就出来走走。”小小晃着双手,问道:“你什么时候回长安?”

    “怎么也得三年后了?”

    “三年啊。”小小心里暗了下来,“那没人教我识字了。”

    李贺转过头,对小小说道:“你现在认的字,读诗书没问题了,多看看书啊!以后也没人给我带好吃的,没人帮我磨墨了。”

    “嗯,知道啦,小姐给的,你拿着吧!”小小把钱袋递给李贺,李贺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陇西远吗?”

    “还行吧,半月路程。”

    “你家乡美吗?”

    “美啊,大漠落日,晚霞满天,你有空过来哈?”

    “好啊!”

    “我也送你个东西吧”李贺取下胸前的狼牙挂坠,套到小小的脖子上。

    “怎么去这么久?”乔雨麦看着一脸落寞的小小慢悠悠走了进来。

    “没什么,在街上转了转。”小小在柜台后面坐了下来,托着腮,怔怔的看着门外,手中摩挲胸前的狼牙,乔雨麦偷偷看着她,叹了口气,这一个项链会套住她的一生。

    曾经活泼可爱的少女,如今变得沉默寡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日子就像平缓的流水,波澜不惊。柜坊的钱越来越多,乔雨麦发现,有钱的不是那些行商的富贾们,而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尤其是那些直接为皇宫服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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