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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月(2)

    万俟玉册对许清欢的话半懂不懂,许清欢见他一幅茫然样也不打算强求。狼崽子一心想着拉下老单于自立为王,哪儿有经历去想儿女情长。

    “我还是不明白,一个阉人,在床事上——”许清欢及时伸手捂住万俟玉册的嘴,她差点忘了,万俟玉部民风狂......呃.....民风淳朴。

    “在床事上的问题你不必挂心,我很满意。我知道,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不相信的。或许你会想,为什么我一个深宫女子有能力让万俟玉部和南梁止战。你或许更不会相信,我能够当上这个皇帝。哪怕是当时权倾朝野的万俟玉音,也没能拥有龙座,更何况是我。”

    许清欢一口气说了很多,她又要分出一半的精力来与万俟玉册周旋,又要去担忧魏秋衡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的指尖描摹着靠着她的腿睡得正香的盛长安的唇,倏尔想到一个好办法。

    万俟玉册信奉神明,每天出门都要算一卦,那她何不利用前世的记忆,来假扮一个具有说服力的先知呢?

    许清欢思虑片刻就做了决定:“其实,我出生时所有人都视我为灾星,皇宫本就是个捧高踩低,吃人的地方。我的母妃不得宠,有气就撒在我身上,之后被先帝厌弃打入冷宫。而我,更是步履艰难。有一年冬天,我发了高烧,险些烧坏脑子,好了以后,就能未卜先知。”

    许清欢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对上万俟玉册丝毫不信的眼神,张嘴说道:“就好像我知道,你屁股上有一颗红痣。五岁的时候骑着牛摔进了猪圈,猪圈里的粪水糊了你一脸。”

    许清欢说的每一句话都对上了,万俟玉册一边羞恼于她的直言不讳,一边又急切地问:“还有呢还有呢?”

    “你与你的兄长同父异母,自幼关系恶劣。他与你一样,想要争夺单于之位。恐怕你这次回到万俟玉部,在单于的寿宴,他会在你的酒里下药,然后将单于的一个宠妾.....”

    再往后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不过好在,许清欢方才说的这些话都让万俟玉册深信不疑。

    说服他的把握已经到了八成,许清欢再接再厉道:“以暴制暴,永远都没办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现在我先退了一步,将屠陵划分出去,就是再为万俟玉部和南梁的世仇,做化解准备。你们自然可以继续骚扰南梁边疆,可一旦开战,伤的都是百姓。”

    “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现在不是杀掉许宸的最好时机。许宸怯懦,不敢贸然与万俟玉部开战。但若是现在杀了他,我不一定会成为皇帝。你现在敢孤身前来中原,也是因为知道各诸侯反叛之心显而易见,他们若有一人得到皇位,万俟玉部和南梁都将血流成河。”

    在地下坐久了,腿还被一个人枕着,许清欢只觉得酸涨不已。她仰首凝眸,愣是将万俟玉音盯得面红耳赤。他窘迫地扭过头,说:“知道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先别去杀掉中原的皇帝。之后再等你剿灭那些要叛乱的诸侯,再扶持你上位,是吗?”

    “脑袋比上一世灵光多了。”许清欢小声嘟囔道。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别去在意。”

    万俟玉册又瞧了瞧许清欢煞白的脸色,最后还是好心地给了她一颗还阳丹。

    许清欢听到这颗丹药的名字时,懵怔了须臾。“还阳丹?”

    万俟玉册知道她在纠结什么,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红着脸喊道:“女子也能服用!驱寒!”

    许清欢面露嫌色但还是吃下那颗丹药,苦得让她直皱眉头。万俟玉册拍了拍衣袖起身,说:“恐怕你们这次南巡结束,你就要嫁到万俟玉部。”

    许清欢微微颔首,恰好此时魏秋衡赶来,再回头,万俟玉册已经不见了踪影。

    “伤的很严重吗?”

    魏秋衡摇头,“不过是些皮外伤,盛长安这厮,怎的躺下了?”

    许清欢笑吟吟地启唇:“他啊,应该是太累了。”

    “这次,多谢你出手搭救。”许清欢的嗓音不再像之前那般沙哑,眉眼间仿佛揉进一池春水,温柔的让人沉溺在她清冷的容颜。或许,如果没有那些人的步步紧逼,她早就会成为这样的人。

    魏秋衡收了刀,检查了一番。确认盛长安无碍后,他摘下面具。那张曾让许清欢觉得骇人的脸,如今也因为江春来,多了几分温情。他们似乎都在朝好方向走,上一世所有的亏欠,都没有人偿还。能得到现在的这一切,也都是许清欢自己争取来的。

    有了在意她的,爱她的人。也有了利用以外,真心相待之人。许清欢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但现在,还不够。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可能会在一瞬间被摧毁,吞噬殆尽。

    她手中的筹码还是不够多,自己也还是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中。每一次,都是被动地挨了打,才开始还击。如今,也该换她主动来开始描绘南梁的历史了。

    虽然许清欢从马车里消失并没有人发现,但是要赶在许宸他们到达前回到马车上,是不可能的。

    魏秋衡背起还在昏睡的盛长安回答许清欢的问题:“那个妖道已经死了,剁了他的头,剩下的那一截身子,自有人处理。”

    许清欢敛下眸,倏尔间狂风大作,吹散了许清欢的发髻。如绸的墨发慢慢散在腰间,许清欢看着地上车轮碾过的痕迹,眼神又暗了下去。

    她要去赴一场鸿门宴。

    宴席上,许宸坐西面东,年仅十二岁的少帝看着舞女扭动柔软身躯,甩出的水袖带着一阵幽香。丝竹声响彻耳畔,而朝北的位置却一直空着。

    比起阮太傅,他要更信任李尚书。毕竟,许宸自知群臣有一半为盛党,剩下一半则是许清欢为首的党派。哪怕盛许二人的风言风语已经满宫皆是,可许宸还是自欺欺人,骗自己不去相信。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首越人歌,许宸已经是倒背如流。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许宸情不自禁地哼出声,李洲眼神示意他噤声。又过许久,太监通报:“长公主到——”

    李洲冷哼一声,许清欢换了一套新衣,暗红牡丹纹锦袍,满头珠钗。佩戴两条流苏,腰间羊脂玉鸳鸯玉佩,莲花软缎鞋。

    她鲜少会打扮的这般艳丽,本是脱俗的容颜也多了几分妖媚,却不俗气。

    “是我来迟了,皇弟。理应应自罚三杯。”许清欢看着坐南朝北的位置眸光深邃了几分。她丹唇上扬,至始至终都挂着挑不出任何差错的笑容。

    “皇姐这是什么话,贵宾都是姗姗来迟。朕怎么好叫你饮酒?”许宸下意识地去看许清欢身后,不见盛长安身影松了口气,可他很快又紧张起来。

    这样的宴席根据礼法盛长安是不得进入的,会不会他一直陪着许清欢,只是因为礼法森严不得入席,所以才不见踪影。

    就在许宸胡思乱想时,李洲突然发话:“臣听闻长公主殿下在马车上凭空消失,顿时火急火燎地告诉陛下,也因此耽搁了时间,本可以在一个时辰前到达。臣斗胆一问,南岭穷山恶水,长公主殿下又去了哪儿?”

    原来是他去告的密。许清欢握着酒樽的手微微施力,淡然面对:“本宫与陈幽王交好,可惜的是这次南巡他临时去往边塞,又听闻陈幽王的家乡在此,便起了玩心偷溜下车。的确太过任性,又思虑不周,任凭陛下责罚。”

    许清欢搬出陈幽王时群臣的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许清欢依旧是笑靥如花。

    李洲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许清欢说:“原来是这样,臣还担心,这穷山恶水出刁民,伤着了长公主殿下。”

    “罢了,皇姐回来就好。只是皇姐下次切莫任性,否则朕也会担心。”不得不说,李洲对许宸的教导很有效果。这样的假笑,连许清欢都差点认不出来。

    “陛下,乘着酒兴,臣想要为您献上一个有趣的故事。”

    “又来......”许清欢垂首轻咬唇瓣,心里暗道。

    许宸佯装兴致盎然,问:“哦?什么故事?”

    李洲生得肥头大耳,笨拙地起身向许宸拱手后,沉声道:“这个公司其实大家都略听过一二,以前南梁还叫做大梁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万俟玉部几乎摧毁。万俟玉部不得不示弱投降,以和亲来博得一丝安宁。”

    “万俟玉部的七公主万俟玉音生得国色天香,媚骨天成。可哪怕是这么一个绝色美人,来到大梁时,也只是个低贱的答应。在宫里举步维艰,结果怎么着?她为了活命,委身于一个阉人。那阉人大家应该也知道,就是后来与万俟玉音一起惑乱朝纲的东厂掌印顾容时。”

    “成帝受万俟玉音蛊惑,酒池肉林枉杀忠臣。可即便他们之后权倾朝野,幼帝登基,权落太傅。最后那顾容时也被宋鹤怜代政斩首示众,万俟玉音也被宋鹤怜赐毒酒鸩杀。”

    另一个臣子附和道:“谁能想到那样权倾朝野的妖后,最后也落得一个鸩杀的结局。”

    李洲的弦外之音便是在指桑骂槐,许清欢微挑眉梢起身盈盈一拜,说:“本宫也想起了一个有趣的故事,也是大梁的前尘往事。成帝之死,并非是死于万俟玉音和顾容时,还是死于他宠信的臣子,梁玉。”

    许清欢直直地盯着李洲,笑容愈发灿烂:“楚国师先前为我解惑时也曾说,成帝的死,是因为他的无能,以及对宠臣的过度放纵与信任。让梁玉越俎代庖。”

    “李尚书学识渊博,您说说,这梁玉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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