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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棚寺庙的宿命

    (三)

    一进去寺庙大山门,众小将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此时正是阴历十三,月亮高悬,丝丝缕缕黑色的云朵缠绕在圆月周围,幽深的月空下,一座油黑高大的牌坊伫立在寺庙前方,神秘幽暗,投下的阴影刚好遮蔽在众人身上,让人背脊发凉。

    很快,一个戴着灰黑色帽子的男孩站出来,高声喊道;“我们要破除几千年来一切剥削阶级所造成的毒害人民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

    正惊愕的小将们听到口号声才回过神来,人群躁动起来,不多时大家就齐心协力开始实施“破四旧”行动。对于他们来说,武邱牛棚这座寺庙,是牛鬼蛇神的养生之地,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落后的东西,都是能毒害人思想的东西,大家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砸。

    于是,镐头、镢头、甚至是从地上捡起来的石头……一切可以用来撞击的东西,都拿来向寺庙砸去。巨大的凿击声,引得村里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过来围观,大家都被眼前的场景怔住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制止这一切。不多时,寺庙内外已是残破不堪,面目全非。

    刚从市里面回来的卫建国,还没来得及和村长报道,就被人群裹挟着来到了这里。他本就是为了这个寺庙回来的,不曾想却遇到这样的场景,而眼前的情形清楚地告诉他,事态已经发展到自己也掌控不了的地步。

    在这座毫不起眼的寺庙下,埋藏着最大的秘密,如果这个秘密要在这样的场景下被揭开,带来的影响将无法估量。此刻,他的身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卫建国再也无法沉默了,他从村民中站出来,一边吆喝,一边向疯狂的人群中间挤去。正干得起劲的小将们,见眼前的人竟敢阻止自己的行动,不禁勃然大怒,立即放下手中的工具,几个人上来将其拦住,一开始还是互相推搡着,村里人看不下去,也过来拉扯卫建国,但是他好像失心疯一样,一往无前冲向众人。

    见他还敢上前来,一个小将快步闪到身后,抄起手中的镐头向他砸去,卫建国只感觉到自己的头“嗡”的一下炸开,一声“住手”还未喊出口,就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地。

    一时间,小将们和村民都愣在原地,谁也不敢上前查看他的伤势。那个手握镐头的小将更是吓得脱手把镐头扔在地上。

    突然之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对着人群高声呐喊:“打倒封建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打倒一切封建主义的牛鬼蛇神!

    小将们在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似乎又想起了自己肩负的重大使命,恢复如常,在寺庙中寻找着一切可以砸烂的东西,佛像、雕塑、壁画、旌幢,甚至连香烛也不例外。

    终于,几个人爬上了那座高大的牌坊,在其顶部用手臂粗的麻绳绑上,牌坊在经年累月的风雨侵蚀下,早就已经摇摇欲坠,根本经不起这些人的用力拉扯,正发出嘶嘶的木块断裂声。

    剧痛使卫建国醒了过来,他吃力地睁开已被鲜血糊住的眼睛,望了一下依然挥舞着镐镢的人群,心中蓦地涌上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一阵惊悸和痛苦。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还温热着的血污,用力站起身,一拐一瘸地向着牛棚走去,

    卫建国来到西厢房,从墙角找到一个油桶,这是他们之前在牛棚时,用来照明的煤油,他用最后一点气力将油桶拖到牌坊跟前一把推倒,霎时,桶中粘稠的煤油倾泄而出,沿着桶壁哗哗流到牌坊下。而后又抱来一捆柴草,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盒火柴。这时小将们都没有注意他,即使注意了他的举动,也没有人在乎他,在大家的眼中,他早已无足轻重。

    “哧”的一声,手中的火柴划着,冲天的大火燃起,很快牌坊就被火舌烟雾吞没,一块硕大的黑色烟雾笼罩了天空。

    在呛鼻刺眼的气味中,卫建国缓缓冲着牌坊跪下来,口中念念有词:“如果不能保护这个秘密,那么就让这个秘密永远随我而去。”

    起身朝着大火中走去。

    挥汗如雨行动着的大家,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方寸大乱。好在围观的村里人中一个中年大叔,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卫建国的衣服,将他从火场中扯出来,狠狠摔在地上,炙烤皮肉的的味道伴着刺鼻的油烟味迅速扩散开来。卫建国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挣扎着起身,却被大叔死死压在地上,眼看着大火升腾不止,一切都将付之一炬,卫建国终于放弃了挣扎,大叔感觉到身下人没有了动作,这才松开。

    卫建国攀着大叔站起来,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看了看已经势不可挡的火势,突然哈哈仰天大笑起来,向前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至此,那段久远到无法寻觅的历史和曾经被记载下来的秘密,随着武邱牛棚寺庙的劫难被轰然推倒。

    当然,江献也并不知道武邱寺庙被毁的具体情况,只是小时候听村里的人讲故事讲到过。

    刚过完元宵节,她就告诉姥姥自己要回去北京找工作了,江兰泽还和以前一样,没有挽留没有温情暖语,只在江献临走前,嘱咐道:“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江献退掉大巴车票,到县城换了火车票,她要去的不是北京,而是龙城。这是山西中部的一个城市,她可不是随便来的,自从知道姥爷的事情之后,总是感觉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催促自己去寻找答案,找到那张照片上面的秘密。照片能提供的信息的太少了,但是江献却想到那个戴眼镜的古建筑学家,既然从市里面被□□下来后又能被征召回市里面,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毫无踪迹的人。她也确实从网上和文献中找到了这个人的蛛丝马迹,他叫卫建国,是省古建文物保护单位的研究院,早年被下放到武邱这个地方,两年后,又被调回省,之后就一直参与山西当地古建筑和文物的考古和保护工作,于千禧之年前去世。

    江献此次来就是为了见一下卫建国的后人,看看是否还留有当初在武邱考古的资料,因为姥姥曾经说过王恒有一箱子的考古资料,虽然在王恒失踪时考古资料也一起失踪了,但是他们一起工作两年,卫建国肯定也会有自己的工作记录。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有点发胖的男子,这应该就是卫建国的孙子卫威,江献在电话中已经联系过,说自己是卫建国老朋友的孙女,受自己姥爷的嘱托来给卫威送一张照片。卫威还算热情的接待了江献的到来,在卫威去倒水的时候,她环顾了一下这个小两居,是个老小区的老房子了,家具很显然也都是老一辈留下来的,应该会保留下一些这个古建筑学家的痕迹。

    在沙发坐定后,江献把早就修复好的老照片递给了卫威,说自己姥爷是和卫建国时当年一起上山下乡的好朋友,卫建国被调回市里面后姥爷一直挂念他,直到姥爷去世很多年后才发现姥爷的遗书和这张照片,要求把这张合照带给卫建国。

    尽管是已经修复的照片,但是毕竟当年的拍照技术没有那么好,卫威拿着照片端详了半天,确实是自己爷爷年轻时候的样子,爷爷也确实在武邱插过队。

    突然脸上闪过了一丝错愕,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忙和江献道谢,

    “爷爷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虽然在我记忆中从来没有听爷爷提过王恒这个名字,但是我相信要是知道有这么一个老朋友一直惦记着自己,他肯定会很开心。”

    江献看卫威没有怀疑自己的话,赶紧趁机提出来,因为姥爷去世后很多遗物在一场火灾中毁掉了,不知道当年卫建国在武邱工作的日志中是否有自己姥爷的记录。

    卫威想了一下,“我爷爷确实有做工作记录的习惯,好像……好像是有那么几本好多年前的笔记,但是我没有看过,不确定是不是记载了武邱,我去给你找一下。”

    说着就去了书房,翻找了半天,才从书架后面翻出了一个破旧的废止箱子,刚放到地上就激起了很重的灰尘,看来确实是很久没有人动了。

    “应该都在这里了,工作的资料。”卫威刚要动手去翻找,这时候里屋突然有扑通一声,好像东西掉到了地上,他赶紧起身往里屋走,“江姑娘,你先自己找一下,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江献猜测应该是卫威的女儿,早年出车祸变成了残疾人,本来想问问需不需要帮忙,但是既然卫威没有开口,她也不好自作主张,便进去书房翻找资料。

    最早的工作只有卫建国从武邱回到市里的记录,再早就没有了,就在江献快要放弃的时候,一张图纸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一张A3纸大小的草纸,上面是一个牌坊的草稿立面图,虽然图纸泛黄还是草稿,但是江献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牌坊和那张照片背景山门前的牌坊几乎一模一样。

    是一个悬山式的木牌坊。虽然现在留存在世的牌坊几乎大差不多,但是这种建造在寺庙山门前的的牌坊,出檐更短,一般用柏木做柱子,柱子用夹杆石包住,柱端则耸出檐脊,用云罐(也叫毗卢帽)覆盖。

    卫建国不可能随便画这么一个牌坊,还和武邱的牌坊一样,江献直觉这肯定就是武邱牌坊的立面图。

    这时候卫威整理完里屋到了书房,刚好看到江献对着一张图纸发呆。

    “这个图有什么特殊吗?”

    江献回过神,“没什么,只是感觉这个建筑好像很熟悉。”

    “这是个牌坊,其实很多牌坊都长得差不多,这个图应该是我爷爷修复古建时候临摹的吧。”

    卫威又陪着江献翻找了一遍工作资料,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还是没找到关于武邱的记录。天快要黑了,江献感谢了卫威的帮忙并告辞离开。

    在江献离开后,深夜,卫威从书桌下的抽屉中取出了一块黄布包裹着的石块,石块有砖头大小,周围不规则,应该是从某个整块石头中掉下的一部分,上面有一个奇异的图形还有一些奇怪的文字,石块已经黝黑泛亮,显然是有人经常把玩的缘故。

    “这难道是从那个牌坊上弄下来?!”

    对比着江献拿来的那张照片,卫威陷入了思考,良久,手轻轻划过石头上面奇异的图案和文字,

    “这个图案和文字又代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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