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萧：“那你为什么还要在学校呢？”
颜亦欢：“我不知道。”
方晓萧：“不，你知道，一个月前，你说要出国，第二天转眼就说要回去上学，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但出国的材料还在准备，你的选择很多，联考或者雅思，再不行去参加集训，放松一下也行。”
颜亦欢：“他们呢？”
方晓萧又回来坐下，“能提了？我就知道和乐生有关，吵架了？你妈咪也说要静一静，不和我说为什么，还不让我提你爸。”
颜亦欢：“他们离婚了。”
方晓萧显然没想到是这件事情，反应和刚知道好朋友的大事一样，她斟酌了感情和语气，“接受不了？”
苏乐生和颜嘉廷的感情出现了裂缝，她早就感受到了，但为什么还有给她可能弥补的幻想，在她面前恩爱不减，装模做样？为什么离婚了还要把她当作傻子一样，为什么不想要她，还要给她过生日，那么注重仪式感吗？是爸爸妈妈的演技太好，还是她做的一切都是自我感动，自我麻痹，自作自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颜亦欢不敢相信，她不理解，不明白，她逃避了一个月，苏乐生和颜嘉廷好像给了她一个沉默的谜团。
方晓萧和以往一样建议着，“你妈咪移民了，留学的话，在国外见到她的可能性比国内更大哦。”
颜亦欢低着头，接受任何坏结果，不想再抱有任何期待，“方姨，帮我个忙？”
方晓萧：“你说。”
颜亦欢：“城北的房子在我的名下，你帮我找下房产中介。”
方晓萧：“你要买房子？”
颜亦欢：“嗯，既然他们已经离婚了，这房子留着也没用，我以后也不用颜嘉廷的生活费了，学校旁边的房子也先挂出去吧，这座房子不着急卖。”
方晓萧知道这姑娘理性，一向把她当作成年人对待，但正是太理性了，就是冷漠和决绝，“继续住校？”
颜亦欢：“嗯。”
***
颜亦欢三点一线，每天下课找江靳钺交换笔记本，两个月后，两人的名誉基本恢复，老霍让他们澄清，但漏洞之处无人深究，毕竟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两百天。
江靳钺习惯了中午食堂的饭菜，每天和颜亦欢进进出出，闲言抵不过羡艳，两人行为不亲昵，不越界，颜亦欢一张冷人脸不常笑，看不出任何恋爱的迹象，偶尔靠近他俩吃饭的旁边，听到的也只是江靳钺满嘴听不懂的知识点，休想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想入非非的神色。
同样坚定的目光，让人们发现他们身上强烈的相似之处。
***成人礼
操场上红旗飘扬，红毯由入口铺到主席台前，三道气球门上写着家长和孩子的名字。
家长和学生共五列纵队，全部在操场上入座，和上一届的誓师大会只请家长代表不同，老霍办成人礼就是为了让所有的家长都到场，她十分重视家庭对孩子的影响。
颜亦欢坐在观众席上，看他们脸上洋溢着青春自信，满是期待和希冀，高考不过是一只定时消失的怪兽，它抵挡不了人们前进的步伐。
手里握着的发言稿只背住了前半段，后面感谢父母的话，她读出来的感情总是不够饱满，交给了江靳钺。
肩上一沉，外套盖在了西装校服上。深冬的凉风将江靳钺手指的关节吹的通红，“老徐不是说可以穿裤子吗？”
“不好看。”颜亦欢拢住长及膝盖的棉服，“我衣服皱了都怪你。”
江靳钺一手攥着稿子，一手抓着棉服领口整理，眼睛却不看她，“身体冻坏了在怪我。”
颜亦欢：“今天你妈妈会来吗？”
江靳钺：“嗯。”
颜亦欢：“你妈妈好点了吗？”
江靳钺：“开始连续吃药了，还行。”
领口一松，对于父母，她知道自己心中有怨，而江靳钺心中多的是心疼。
“阿姨好。”颜亦欢看着靳绮雯走近用变形的关节为江靳钺整理衬衫和领带，本以为会毫无波澜的心狠狠抽动，她是羡慕的，尽管那份爱沉重的让人压抑，但那是她永远不曾得到的。
***
人心情不好，胆子也会变大。
放学后的颜亦欢来到了烤鱼店的旁边。
晚上十点半，灯光昏暗，一条街只有两家店铺开着，其他的小商贩都开着小电车聚集在校门口。
一家是街头十字路口的奶茶店，生意火爆，一家是烤鱼店旁的烧烤摊，滋滋的油声和啤酒气泡往外冒。
颜亦欢：“老板，十串羊肉，十串猪肉，和五串鸡心，多放辣椒，在这里吃。”
她从小不挑食，只要没毒能吃就行，小时候常有凌晨爬起来偷吃个冰淇凌的经历，现在虽然不敢吃冰的，但好久没有放任自己吃宵夜了。
店主是一个中年男人，中午和妻子一起卖盒饭，晚上他自己烤肉：“同学，晚上吃烧烤不怕长胖啊？”
一阵凉风吹过，撒上足量的辣椒面，颜亦欢的串把架子旁边的人都呛得打喷嚏。
赵蕊捏着鼻子寻找来源，发现了在等串儿的人，替她回道：“叔，她吃不胖，可能吃辣呢。”
两人之前在聚餐上，赵蕊就发现颜亦欢对着一盘尖椒一顿猛干，最后消灭了桌上二分之一的辣菜。
颜亦欢听到熟悉的声音，端着盘子走过去，发现是赵蕊上面捂着厚外套，下面穿着人字拖和黑色大裤衩，“小心得老寒腿。”
赵蕊：“没事儿，我又不跳舞，这店我叔叔开的，你知道吗？”
颜亦欢：“给打折吗？”
赵蕊：“还没说完呢，我认得干叔叔，不打折呢，嘿嘿。”
颜亦欢：“你家在附近吗？这么晚出来？”
赵蕊：“对面就是，三两步的路，倒是你，天这么黑了，早点回家吧，再晚了就不好了，我给你打包起来。”
颜亦欢：“行。”
不远处的几座小平房，外面是被棉被包起来的水果蔬菜摊，积洼的路上是不是的传来恶臭，刚刚一阵风起，瞬间压下了她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