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13）班
三楼的新班级以抽签的方式选座位，颜亦欢抽到的坐标是（4，1）。
窗外的飘来的银杏叶安睡在课桌上。
“大家好，我是颜亦欢。”
晚了一年的自我介绍显得多余又寡淡。好在班级的氛围很好，一切以学业无关的事情都在课下放松的时间谈起。
“你好，严欣，222的宿舍长，咱们宿舍终于凑够四个人了，这是房卡，给你。”
“谭莹莹，你临铺，床位帮你收拾好了，随时欢迎入住。这是小苹果，就这么叫她就行。”
她的同桌，周语林一双桃花眼，洁白聪明的额头，饱满Q弹的苹果肌，是和颜亦欢相反的那种人见人爱的姑娘，说话都是甜甜地，“不要学她们叫小苹果，欣欣，莹莹，我是林林，可以叫你欢欢吗？”
谭莹莹：“我要当黎山老母，都别给我抢！”
顿时，四人都笑了，颜亦欢：“谢谢你们，以后就请222多多关照啦。”
——换班的事情是颜亦欢找老霍提的。
两天前，致净楼停电，热水器都坏了，她到隔壁楼去接水，顺便上厕所。在楼梯的转角，饮水机紧挨厕所和杂物间，声音很大，颜亦欢不知道声音的源头。
“他俩不可能没事，你没看江靳钺前两个月比死了都像鬼，那女的也不来上课，听说两个人去年就搞到一块了，他们班老师都知道，愣是没人上报。”
“啧啧啧，这就是好学生的专权了吧。”
“呵呵，好学生，好学生都干的不是人事啊。”
哄笑肆无忌惮的传出，出来帮老师接水的严欣攥着水杯，恨不得泼里面的人一脸，转而捏着嗓子大声说：“咳咳，许老师，你能帮我把霍老师的杯子拿过去吗，我上个厕所。”
……二十分钟后
闲人1：“小许老师不会还在门外吧。”
闲人2：“那冯老师有病吧，不知道小许查烟吗，靠，老子烟瘾又犯了。”
闲人3：“嘘，闭嘴，老子痔疮都快出来了。”
上课铃声响起，“咦，学校保洁越来越好了啊，这个小厕所比那边大厕所都要干净，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真不错，看来以后我要多来这边上厕所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小许老师徐步进入，开一个隔间门受到一个惊喜。
六人被拎成一排，为首早就让人把烟捏碎冲掉，防止搜身，刚要狡辩。
小许老师：“咱们都拉肚了？也不怕得痔疮，你们冯老师也没有罚扫厕所的癖好啊，她上课给我发信息说少了学生，我这一节课快把校园转遍了。厕所成你们家了是吗？回去上课！”
颜亦欢在厕所待了一节课，反思自己，最近好像更在意别人的目光，甚至有些刻意躲避。回到八班的门口没有一会儿，她就感觉不舒服。
因为打架被转班的杨真出现在她的面前：“你帮我和郭果说一声，晚上的时候我要用化学错题本，让她务必在第二节晚自习之前给我送上去。”
颜亦欢：“知道了。”
杨真看着八班的门牌，问：“江靳钺变成这样和你有没有关系？”
颜亦欢：“没有。”
杨真：“真没有的话，怎么你一回来，他就好好上课了，颜亦欢，你怎么装给别人看我不管，但你最好要点脸，离江靳钺，离八班远一点。”
颜亦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他脸上嫌恶表情令她恶心，正要反驳，背后传来的声音令她发不出声音。
“爹妈没时间教养呗，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成绩好有什么用，人恶心，心也是假的。”
***
去浴室的时候，在食堂的时候，在文具店的时候，颜亦欢总会戴上耳塞或者耳机，宿舍和教室成了她最后的净地。
月末放假的两天，她才会选择重新感受外界的声音，因为这时候，住宿的学生也都回家了。
周六，坐上去城南的校车。
姜博文跟着她上了车，是回家的反方向，“嗨，这个月怎么样，听说你住宿舍了，还习惯吗？”
他这个月打她电话关机，上楼找她人不理，送去的信一封也没有回过，摘下颜亦欢的耳机：“你和江靳钺绝交，又不理我是为什么？”
颜亦欢的耳膜就要被穿透，“没有绝交。”
姜博文：“你为什么要住宿，你不是有房子吗？”
颜亦欢：“不想回去。”
姜博文沉默了两秒，“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颜亦欢面无表情，不说一句话。
姜博文：“行，没问题，咱不说你了，咱说说江靳钺吧，仗着自己学霸，自学完了高中的知识，开始干起来不是学生能干的事情来了。”
一道寒刀刃划过，姜博文感到了比第一次见她强烈千倍万倍的压迫感，对上颜亦欢的眼睛，红色的血丝让他想到了发疯的魔尊重楼，生气的颜色都是红色的。
没想到颜亦欢会哭，努力憋在眼眶的眼泪打湿了衣服，她低着头，就像伞珠突然坏掉，伞下的人瞬间被大雨浇湿。
“我从没有想过这些侮辱造谣的话将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
同时点燃的烟花，在照亮黑夜之前的响声，像是给星星发出的挑战，尽管片刻的绚丽也要夺目耀眼。
月亮时隐时现，但总是会反射太阳的光线，或多或少。
两位当事人的沉默态度，让谣言无法继续发酵。反之，姜博文追求谭莹莹的事情在全校传的沸沸扬扬。
不捅破窗户纸的暗恋是对彼此的尊重，但说出来为众人评判却是那时青春少女所反感的。
谭莹莹被叫完家长，回宿舍时骂了姜博文一路。
舍长严欣，“看来安慰你不行了，一起接着骂吧。”
周语林却感到了事情的不对，“姜博文那人经常帮女生送情书，他能不知道小女生的心思？哪里有女生喜欢在全体老师面前被表白，那不是上赶着停课嘛。”
严欣：“就是，他不想上课了，还要连累你也回家反省。”
周语林：“莹莹，他给你写过几封情书？”
谭莹莹立刻炸毛，“妈蛋，他就是不想上了，拿我找借口，他要是真的喜欢我，老娘能一封情书也没收到？一杯水都没喝他的，我说喜欢我，他脑子有病吧。”
颜亦欢：“那仅仅这样，谣言也不应该持续这么久啊，他回家就好了。”
这次是第二次叫家长，第一次是姜博文自己主动回家，让谭莹莹不回去，这次是两人都被停课，等待通知。
颜亦欢：“他这次还干了什么？”
只见谭莹莹的眼冒凶光，“他在老霍面前亲我！！！我要杀了他！！！”
***
靠窗的位置除了方便看风景之外，就是靠近暖气。
颜亦欢趴在课桌上昏昏欲睡，她好像变成了去年的江靳钺，没有连续不断的情书，但抽屉里的零食蛋糕水果不断。
周语林把试卷往左边一推，“欢欢，这道题~”
颜亦欢看着窗外荧光色背包跨上一辆亮紫色的摩托，“严欣最近不在宿舍，也没有回家是吗？”
周语林：“啊？不知道，她说最近比较累，最后一节晚自习不上，回家好好休息啊。”
颜亦欢：“那绿色荧光的书包不是她的风格，你没有发现这几天我们周围都是香香的吗？”
周语林：“舍长喷的清新剂啊~”
颜亦欢：“那是5号香水，五位数的价格。”
周语林的樱桃嘴张成“O”型，“舍长她不是那样的人。”
颜亦欢：“嗯，哪道题？”
周语林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不想探究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别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严欣的家境不算差，做人做事也很有分寸，成绩保持在班内前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周五最后一节课不上，且晚自习夜自习，自愿。
江靳钺每过几天就会上楼找颜亦欢一次，站在她的桌子旁边：“曲奇饼干，郭果让你给她剩三块半。”
颜亦欢：“什么味道的？”
江靳钺：“巧克力。”
谭莹莹：“哟，大神尝过了？我真怀疑是郭小果送的，还是你送的啊，还有那满抽屉的吃的，不会都是你找人送的吧？”
江靳钺笑而不语。
颜亦欢不规律的饮食让慢性胃病时常“宠幸”她，胃里一空就难受，将饼干放在桌子上，翻动着江靳钺的笔记本，“化学老师比我们班讲得快了三节了。”
江靳钺：“嗯，老师想要多留复习的时间。”
颜亦欢的眉头皱了起来，高三后她学化学的压力越来越大，她觉得自己快要走上偏科的路了，“你的笔记本能不能后天在还给你，明天你应该没有化学课。”
江靳钺：“没问题。”
同桌周语林正疑惑她怎么知道江靳钺的课程，看到颜亦欢桌角被小沙漏压着的另一份课程表，就识趣的闭了嘴。
抽屉的东西被收拾到袋子里，颜亦欢拎到楼下的垃圾桶里。
并行的江靳钺：“这些东西都是好的，就这么扔了？”
颜亦欢：“这似曾相识的感觉，你希望我收下吗？”
高二上学期，都俊之前，颜亦欢收到过半个月的水果捞，那时候江靳钺：“你这样不浪费吗？就直接扔到垃圾桶里？”
颜亦欢记得很清，那是他第二次和他主动说话，那时候直接回怼，“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送给我的东西就是我的，我处理干净没有打扰到你吧。”
但是这次，江靳钺清楚的看到有一个餐盒还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