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到十点二十的夜自习由家长轮班来学校督陪。大课间二十分钟，江靳钺拿着出入证走到校门时，心里是没有底的。靳绮雯早上说了尽可能来，但他很担心她的精神状态，希望她在家里好好休息。
看到妈妈的时候安心又担心，江靳钺：“妈，在这里，你等我。”
高一走读的学生不用上最后一夜自习，校门口的人很多，校门外暖黄色的灯光撒在她的身上。靳绮雯站在路灯下不慌不忙地等儿子出来接。
江靳钺远远的就看到了妈妈手里提着的小吃袋子，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我从小不爱吃这些东西的。”
靳绮雯看着儿子的苦瓜脸，笑着说：“不是给你买的，我都吃完了，附近找不到垃圾桶，帮我扔了吧。”
串串是从校门口买的，袋子还有余温，接过袋子，江靳钺一把搂住妈妈肩膀，劝道：“晚上夜宵也要选健康的，这些油炸食品少吃。”
靳绮雯：“我知道，晚上不饿，但看到你们学习外面的路边摊，关东煮啊，布袋馍啊，串串香啊就想尝一尝。”
江靳钺：“想到了自己上学的时候？”
靳绮雯：“嗯，那时候不听你姥姥的话，天天偷着出来买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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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亦欢的堂哥是消化科的医生，问了症状之后，说下班到学校给她送药，没想到还顺便带了粥。
颜亦欢：“谢谢啊，你认识我哥？”
江靳钺：“不认识，我妈认识，知道是你的东西后，就帮忙带进来了。”
颜亦欢：“那帮我谢谢阿姨，下次我给你带饭。”
过期的切片面包，食堂难吃的食物？江靳钺可以确定她做不出来手里飘香四溢的鸡丝山药粥，“不用了，好好的写评语就行。”
“没问题。”颜亦欢从抽屉里拿出江靳钺的作文本，放在所有写完的没写完的作业坐上面，“我这节夜自习，就给你写个长评。”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短短一下午的时间，江靳钺的本子已经被用完一半了。课上要求的每人至少评五篇作文，评语不少于一百字，而他这本子上整整六页，一页六百字，一共三千多字的评语，颜亦欢低估了学霸的影响力，佩服的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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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第一，年级前十的位置，一直被固定的三十几个人来回抢夺，颜亦欢空降，豪夺了一个宝座，并且没有松懈的势头，有一有二有三，她逐渐稳住了第二的名次，每次与江靳钺不到十分的差距，成为老师口中的第二个名字，艺术生的身份让她在同学口中的形象更加不同。
颜嘉廷：“爸爸妈妈虽然没有时间去学校值班，但是有家长拍视频的时候，女儿你可不可以抬抬头啊。”
苏乐生：“同学都在做题，你让欢欢抬头干什么。”
颜嘉廷：“我这不是想看看闺女的正脸嘛。”
苏乐生：“手机里能看出什么，手机里也看不出欢欢瘦了这么多。”
不知道如何堂哥“郑重其事”地说了她严重的“胃溃疡”，颜亦欢回到家后就发现爸爸妈妈站在客厅，不太适应：“不是说明天在来吗？”
她还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稳定的成绩，以及放弃艺考的打算。
看到女儿苍白的小脸，苏乐生内疚的说：“妈妈这段时间陪你住，给你做饭吃。”
颜嘉廷也反思了一下午父母离婚对孩子的伤害，再坚强的男人也有软弱的一面，事业上没有的挫败感全部倒在了家庭上，伤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爸爸没有照顾好你，陪你的时间少，我雇的阿姨明天就来了，三餐要按时吃，不要对付。”
厨房里只有冰箱和烤箱用过，整个房子是他们当初买的学区房，自从中考完就只有颜亦欢一个人在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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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赞同了她要换位置的想法，颜亦欢打算把桌子整个搬到最后一排。
书桌上的书规整的放在收纳箱里。
“你要是觉得第二排看黑板太近，四五排就刚好，最后一排是什么理由？”江靳钺看着书立上的书一件件被抽走，心里的滋味很别扭，转过身体，对着背好书包的人：“位置变了，习惯也会变吗，书立也不用了？”
颜亦欢又恢复了第一天无感冷漠的态度，弯腰将收纳箱搬到桌面，“期末了，大家都要好好复习。”
桌子拉离的瞬间，挂在桌子中间的袋子掉落，书信撒了一地。
捡起其中一封黑色的信封，拿到眼前，红色的墨水用手指摸出颜亦欢的名字，白色卡片上惊恐的笑脸令人不寒而栗，江靳钺一把拉起收拾书包的人，快走向办公室。
距离下午第一节课还有十分钟，午睡的同学刚醒，或迷蒙地收拾桌面，或趴着犯迷糊，有的值日生在开门通风，有的值日生在走廊拖地……
江靳钺焦急的步伐走过一楼八个班级十六个门口，面色凝重，手拉着的人是他进学以来唯一的对手，午后的困意似蒸汽般从第一层班级开始，逐渐向上……谣言初起。
办公室里，刚拿上保温杯准备去上课的老徐看到江靳钺少有的严肃表情，笔直的站在门外，浅色的校服外套藏在黑色的羽绒服里面，眼镜泛雾，一时间想象到他多年后回母校的样子。
正要感慨一句长高了，接着就发现了身后的颜亦欢，气喘吁吁，两颊通红，顿时警铃大作，左瞅右瞄后使眼色，将两人拉近办公室，关门，一气呵成。
看到进门后依旧拉着手的两人，徐国梁苦口婆心地说：“霍主任在查人，你俩小心点。”
办公室还有几位高二生物组的老师，第一节没课的都在认真备课，听到这句话后都默契地竖起了耳朵。
老霍早上秘密开会，主要就是开始抓搞对象的学生。每个老师都被安排了任务，今天过后，学生们就会发现男老师都喜欢上跑步，打球，女老师都开始在食堂吃饭，爱上了和女生谈心。
品了一口浓茶，刘老师明知故问地打趣道：“哟，老徐，你们班的学僧？”
徐国梁天天在办公室里说他们班里又两个只会低头学习的学僧，无欲无求，那手里的笔和纸就跟和尚的棒杵和木鱼，停不下来。
发觉不远处的李老师也放下了笔，翘着二郎腿看向他们这边，颜亦欢呼吸平稳后就先开始解释：“老师，就是还是我早上和您说的那件事情，没什么事，他误会了，什么都不知道。”
其他三双眼睛明亮起来，颜亦欢对着江靳钺，礼貌又疏离：“老师知道我的事情，谢谢你关心，信给我，你先回去上课吧。”
信被紧紧的攥着，任她怎么拽都抽不出来。
“不。”
江靳钺的脸色不变，死死地盯着颜亦欢，而她只能借身高的优势避免和他对视，目光在地面上游离。
五天前，苏乐生在颜亦欢的书包里发现了蚕卵，还问她什么时候想养蚕了，但她是最怕虫的，所有的软体动物都看不了；大前天，作业本莫名其妙的消失导致她补作业到很晚；昨天学委发现外面荣誉榜上她的名字被刻掉，再有上课发现发下的试卷上被印满了粉色的笑脸，郭果还暴笑说她发现了颜亦欢的少女心。
事情可大可小，但不能忽略，早上开会的时候，老徐就已经和霍主任说了，她现在正在监控室调视频，最晚明天早上就会有个结果出来。
老徐：“亦欢，这件事情暂时保密，等出了结果在说，这两天先放假，你在家里学习，好吗？”
颜亦欢：“我没有告诉我妈，怕她担心，您也放心，我不需要回家，在学校不会出大事，我爸爸这几天放学都会来接我的。”
今早她提出将课桌搬到摄像头下面也是为了查出真相，这时候人突然回家了，说不定会打草惊蛇，老徐思虑再三说：“好，那你先回去准备上课吧，靳钺留下。”
而转身的脚步一顿，带着温度的羽绒服披在颜亦欢的身上，她不知道该站在门外还是门内，只能扭头看向江靳钺。
“对不起，我刚刚冲动了，不顾你的感受把你从教室里拉出来，老师，我就不留了，结果出来了也告诉我一声就行。”
一屋子的老师望向老徐，老徐望着江靳钺，一时不知道该向谁解释。
江靳钺的衣服盖过了颜亦欢的膝盖。
他们走回教室的路很长也很短，长到颜亦欢忘记及时把衣服还给他，短到江靳钺没来得及准备好怎么开口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