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躺着一个不知死活但鼻青脸肿的家伙，阿什利靠墙坐在旁边，脸色苍白如纸。
鱼场处于乡村边缘，这边的建筑普遍都不算很高。
向熠看了一眼五十岚：“我们的车呢？”
“离这儿不远。”
“先开车过去。”她说完拿着阿什利的义眼转身上了这辆价值可观的车。
......
五十岚和阿什利在靠近鱼场附近后就发现了不对劲。
鱼场门口停着一辆巨大的货车，后面还停着一辆汽车。
而门口那个原来的招牌已经被拆卸下来，几个类似监工的人站在门口谈论着什么。
原本属于调查局的封条早就被撤走。
等了一会儿，知道工人们把货车上的货物卸完，几个人进到鱼场内部。
五十岚确认货车上没人后对阿什利说：“把你眼睛的录像功能开启，你对里面的构造熟悉吗？”
“还算熟悉。”
“你带头，我们进去。”
走近后五十岚先观察了一番货车，但是没有任何所属标记，让人难以判断这些人属于谁，又做的什么工作。
鱼场最外面是营业部，通常客人买鱼或者商谈进货交易都在此处。
营业部内部顶层拉得很高，陈设普通且空旷，铁质的楼梯将空间上下分作三层，四周的鱼缸里还有一些鱼类。
炎炎夏夜，走进就有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
五十岚以一面鱼缸作为掩体，阿什利则在另外一边，中间隔了条过道，里面的人似乎在抽烟。
“最早的话后天就可以开始营业。”
“不急，合同手续都办好了吗？”
“对。”
“老板在意的不是盈利问题，但是表面上鱼场还是要好好运作，之前的员工也不用全部裁掉，动静越小越好。”
“好的。”
“把旁边的那个房子改成研究点，等完工差不多了再重新营业。”
第三道声音插了进来：“哥，那个调查局的小子怎么处理？”
这道声音不仅阿什利耳熟，五十岚仅仅隔着电子设备听过一遍，也记得清楚。
就是那晚暗杀阿什利的其中之一。
五十岚握住长刀，看向阿什利，对着耳麦用气音说道：“速来鱼场，到了联系。”
阿什利紧张得出了一头汗，但五十岚脾气虽好，架不住他杀人比向熠还麻利。
她原本提出在车上等他，被他一口否决，只能乖乖跟来。
现在听到这个声音，她只觉得怒从中来，恨不得上前扒了对方的皮。
五十岚对她示意摘下义眼，拿出来一点录到说话之人的全貌。
阿什利抿了抿嘴唇，努力克制着颤抖摘下义眼拿在手里，往外面探出一点。
黑暗里她手里义眼发出微弱的一点红光，
里面的人还在说话。
“带去见老板。”
“那我先走了？”
“嗯。”
五十岚给阿什利打了个手势，她人很聪明，尤其是涉及到自身安危，再害怕也不妨碍她进行自保行为。
她顾不得手里的汗弄脏义眼，塞进眼眶后转身往外挪动。
五十岚紧随其后。
阿什利出了鱼场长舒一口气。
然而身后五十岚并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他握着她的肩膀推着她往汽车那边走去，并递给她一把枪：“去副驾驶那边藏着，别被发现，等那家伙上车你就上来，别让他有机会鸣笛。”
一句话说完两人已经走到车子旁边，五十岚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的后排。
不到一分钟，刚才那个家伙叼着烟走了出来。
阿什利先是潜伏在车尾，等那个人绕过去后她才弓着身子来到副驾驶这边准备随后开车门。
这边那人刚上车，后排一只手臂速度迅猛，紧紧勒住他的脖子，犹如一直蛰伏在黑暗里的野兽扑出。
通过后视镜，男人看清对方留着胡子的脸。
他来不及细想，一瞬间脸涨红，憋着气大骂，第一反应是去扒拉五十岚的胳膊。
阿什利快速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并用枪抵住他的额头。
“开车，不然就杀了你。”
说完五十岚慢慢把他放开。
阿什利这次拿枪比上次对着萨缪尔的时候稳多了。
五十岚看男人眼珠子转得飞快就知道他不怀好意，直接拿出长刀横在他脖子前：“别打歪主意，赶紧走了。”
那男人憋屈得要死，余光瞄向阿什利：“是你？！”
阿什利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强行忍住直接崩了他脑袋的冲动：“很意外吗？”
五十岚手上加重力道：“开车。”
男人受制于人，只能用指纹启动车子。
他开车间五十岚还不忘审问他：“你嘴里所说的调查员在后备箱？”
“不在。”
“你们老板收购了这家鱼场？为什么？”
“你要去哪？”那男人嘴还算严实。
按照五十岚的指路，车子最后行驶到附近住宅区的一条宽巷里。
夜色很深，旁边的楼只有一两户还亮着灯。
五十岚从后排下来，拉开驾驶座的车门直接把男人拖了出来。
男人看到他的断臂：“你是新闻上的那个凶手！？你们怎么会......”
话没说完，五十岚一拳抡在他脸上，随着一声闷响，一颗牙混着血从他嘴里飞溅出来。
阿什利也从车上下来，她先是谨慎地看了一眼四周，才上前：“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男人在地上捂着嘴翻滚□□。
五十岚站在一旁：“回答她。”
这一拳把男人打得头晕目眩，几乎是阻绝了他短时间内还手的可能。
阿什利更为着急一些，她满脑子都是死去的男友，就好像是那些被她强行忽略的记忆都一瞬间涌上心头。
她其在对方身上抓着对方的领子，单只眼睛的泪水低落：“你说话！”
男人半边肿起的脸上没有丝毫同情：“有人要你死，我们只是拿钱办事。”
五十岚不放心她的状态：“小心有人看到，你控制一下。”
阿什利学着刚才五十岚的姿势揍了男人一拳：“为什么？就因为那条报道？”
她这一拳用了十二分的力气，男人的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
他闷哼一哼，双腿在地上摩擦：“我怎么知道？”
“行了，”五十岚弯腰拍拍阿什利的肩膀，“有什么等她来了再说吧。”
他相信向熠那变态更懂得如何审讯。
“布莱恩......布莱恩是无辜的！”阿什利掐住男人的脖子咬牙切齿，“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她的音量在逐渐拔高，手劲越来越重。
身下的男人已经在翻白眼，而阿什利只是一遍又一遍问着为什么。
好像这样就能把这些天的遭遇所带来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五十岚看着心里不是滋味，但这么放任下去也不可能。
他伸手抓住阿什利的后颈，强行把她拎到一边：“别把人掐死了。”
说完他收走了阿什利的枪。
......
向熠关掉义眼：“这辆车不能留，找个地方销毁。柠檬，枪给我，你把行车记录找出来。”
萨缪尔也看到了录像内容，对阿什利的精神状态有些担忧。
他给向熠递枪的时候看了一眼阿什利，随后开始工作。
五十岚和向熠一起下了车。
“我们带的人有点多，你要怎么审问他？”他问。
向熠看着后备箱里的男人，想到另一台车子后备箱的梅蜜：“就地问吧，速战速决。”
她说着上前用力拍了几下男人的脸。
男人逐渐苏醒，睁开眼就看到一把激光枪对着自己。
“回答我的问题，”向熠说，“你的老板是谁？”
男人没说话，枪管钻出一道激光，他的手臂被割下。
他后知后觉惨叫一声，身体抽搐了几下。
“你的老板是谁？”
男人嘴唇颤抖：“我不知道......”
“为什么要收购鱼场？”
“因为、因为那个女的......”恐惧像虫子一样滋生，□□的痛苦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向熠眨了眨眼，男人的身体幻化成像何倍被分尸以后一样的肉块往外蠕动。
她脚下灌了铅似的挪不开半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肉块逐渐变成恶心的绿色，一点点靠近她。
大臂上还裹着早就失效的愈合带，她又想起自己的伤口。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无意识地摇着头，
向熠浑身僵硬，胃里翻江倒海，大脑皮层的神经细胞都在尖锐叫嚣着。
她鞋底擦地往前一小步：“那个调查员在哪？”
“在、在1号仓库。”
“你对奇美拉号知道多少？”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
又是一道激光割下了他的另一只手臂，肉块烧焦的味道隐隐散发，阿什利推开车门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惨叫声趋弱：“那不是我、负责的......”
他已经口齿不清，五十岚皱着眉上前查看：“他快不行了。”
“1号仓库在哪？”向熠面无表情。
“华、华阳街、9......”
向熠往阿什利那边看了一眼，后者没有任何上前的意思。
她垂眸：“刚才录像里的其中一个男人在奇美拉号上对我开过枪，另外一个被喊‘哥’的男人可能是当时追你的那个。我不确定，你等会儿看看。”
“好。”
“把这个男的放进驾驶位，然后引爆这辆车，我们回海信村。”
五十岚的目光落在她拿着枪微微战栗的手：“你幻觉里看到了什么？”
“......没有。”
说完她走到阿什利面前蹲下，伸出手，手心躺着阿什利的义眼：“你做得很好。”
阿什利双手撑地缓缓抬起头，空洞的右眼眶和哭红的左眼搭配起来在月光下有些惊悚，她声音嘶哑：“他死了吗？”
“对，他死了。”
她拿过自己的义眼：“还有一个......”
“我知道，我们会抓住凶手的。”向熠说着站了起来，朝她伸出手。
阿什利握住她的手。
泥土和胃液蹭在向熠的仿生皮上，向熠没有任何嫌弃，她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连带着原本的浅金色都深沉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