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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运不济

    今冬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直到早上天才放晴。

    这样的天气窝在被窝里发呆最是惬意,可惜打工人还得上班。若能早点赶到办公室倒也罢了,可就在刚刚,北城一个繁忙的十字路口,七八辆车连环追尾,直撞到红绿灯前第二辆车。

    唯一的幸免者是最前面开着奔驰大G的时来喜。

    后视镜里乱成一团,被车窗隔开,像无声电影。时来喜却只专注眼前的红灯,指尖在方向盘上不耐烦地轻叩。柔顺的长发乖巧地铺在脑后,皮肤苍白,衬得眼底乌青更加明显。

    “砰砰砰。”左边车窗被人重重敲响。

    跳动的手指倏然停止,时来喜微微扭头,按下车窗,凛冽的寒风席卷而来,吹散了车里的暖气和焦糖玛奇朵淡淡的甜香。

    描着细眉的大姐头顶酒红色毛线帽,两颊卷发随着说话起伏。

    “姑娘,帮个忙,带我去前面文汇广场,不远,几步就到了。”

    时来喜指指仪表盘的右转灯:“不好意思,不顺路。”

    大姐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回答,很快接话:“你先带我过去再回来,绕不了多少路的。”她拉了拉后车门,示意时来喜开锁:“年轻人,出门在外吃亏是福知道吗?阿姨跟你讲,什么事都别太计较。想想如果是你妈,这大冷天的……”

    时来喜毫不犹豫地关上车窗。

    大姐被点燃了,一只手伸进来拦着车窗,开合的红唇如同装满弹夹的机关炮:“哎我说你怎么回事?有钱了不起啊,忒没家教了!年纪轻轻开豪车,不是自己的钱吧?看你这张脸,抹得跟鬼一样。我跟你讲,做人要善良,狐狸精都没有好下场!行善积德不够要掉阳寿的……”

    绿灯亮了。

    时来喜扭头,盯着她,一字一句,阴气森森:“信不信我弄死你。”

    年轻女子精致小巧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大大的眼睛幽幽的黑,如同不见天日的深渊怪兽,浑身长满尖刺。大姐打了个激灵,忍不住后退两步。时来喜一踩油门,汽车轰鸣,一个甩尾便消失不见。

    大姐委屈又后怕,冲着大G车屁股喊道:“疯子!疯子!”咳嗽两声,白白吃了一肚子尾气。

    豪华公寓卫生间,时来喜正手忙脚乱地清理自己的鼻血。

    早上被冬雪诱惑,一时兴起出了个门,结果天天熬夜的脆皮身体被寒风一激,开始闹罢工。

    手机响了,她伸手拿来,举在眼前。

    是条微信:“锦鲤大大,我们那个监测儿童心理状态的模型拿了一等奖!30万美刀!!据说第二名只差我们0.01分【膜拜】【尖叫】【欢呼】”

    时来喜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紧接着又来了一条:“听说你最近在整AI机器人?什么时候release?迫不及待想观摩!”

    时来喜刚想回信,手机来电,显示一串熟悉的号码。她的嘴角迅速垮了下去,顺手拿纸堵住还在流血的鼻子,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鼻子堵住了,声音闷闷的。

    “喂,来喜,是我,爸爸啊。那个,今年过年,我打算跟你阿姨和妹妹在国外过,你看看……要不要去找你妈妈?我这边实在是……”

    时来喜冷笑:“可巧了。你前老婆跟你约好了一样都要在国外过年,你们不会在一个国家吧?可别一不小心见了面又打起来。”

    对面沉默了一下,呐呐道:“哦,哦,这样啊……那……”

    “我最近很忙,没空见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哦……”那边明显松了一口气,“那我给你打点钱过来吧?上次的钱你就没收,这次……”

    时来喜摁断了电话。

    眼神失焦,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镜子里那个苍白的面孔。

    她没有涂脂抹粉,而是缺少血色。早上那大姐说得没错,确实像个鬼……孤魂野鬼……

    像是身体里面有座火山亟待爆发,她忽然发了狠,一通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套还是夏天用的跑步装备,裹了件羽绒大衣,就这么乱七八糟地准备出门。临走前,她又折回去,轻轻拍了拍桌上一个巴掌大的机器人:“小安,没事,姐姐好着呢!”

    天池公园里人少得可怜。这里手机信号不好,不会有人打扰她。时来喜一个人闷头跑了一阵,觉得有些喘不来气,双腿酸痛,越跑越慢。

    所谓的天池其实是条大湖,湖水从附近山上蜿蜒流下汇聚至此。冬日里水位降得厉害,可水面仍然宽广。一群七八岁的小男孩在湖边打水漂,吵吵闹闹的,个个都想当第一。

    时来喜找了个长凳坐下休息,阳光晒在背上,暖洋洋的。

    男孩子之间的较量升级了,开始有人嚷嚷着要跳湖玩,不跳就是胆小鬼。这个年纪的男孩冲动又愚蠢,与成年后唯一的区别是还没学会虚伪和隐藏。

    “傻X。”时来喜突然出声,男孩们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为首的男孩脸憋得通红,握着拳头冲她喊:“要你管!”说完转身“扑通”一声跳了下去。其余的孩子顿时大声起哄起来。

    时来喜掀了掀眼皮,起身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没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惊恐的声音:“救命!水里有东西,缠住我腿了!”

    岸边的孩子还以为他在搞怪,都大笑起来,可慢慢发现不对,这才害怕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下去救人。

    男孩拼命踢着水把脑袋露出水面,绝望之下竟然对着时来喜远去的背影喊道:“姐姐救我!我不想死!”

    时来喜早就听到后面的呼救了,可是他让她别管,她就懒得管。直到那声“姐姐救我!”在耳边炸响,时来喜这才猛地一顿,脑子里好像有根弦忽然崩断。她咬牙咒骂一声,脱掉外套鞋子向湖边快步走去。

    她粗暴地推开围观的孩子,一头扎进湖里。湖水冰冷刺骨,像是千百根针往身上扎,让她呼吸都在颤抖。等最初的麻痹过去,她艰难地喘口气,挥动着僵硬的胳膊游到男孩身边,从后面托住他往岸边推。可是不知道什么东西将男孩死死缠住,让他们根本动弹不得。

    时来喜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去。等适应了水中的光线,她便看见一团漆黑的影子缠住男孩的右腿。原本以为是水草,可是伸手想扯断的时候发现,那东西滑溜溜的,还坚韧异常,怎么也扯不断。

    男孩渐渐失温脱力,呛了几次水后神情开始涣散。时来喜只得放弃与黑影争斗,浮上来托住男孩。

    “别杵在那儿!去叫人!报警!找木板绳子随便什么东西过来!一群傻*!”她上下牙齿打架,用尽力气朝岸边喊去,岸边围观的孩子顿时如梦初醒、作鸟兽散。

    精疲力尽之际,有小孩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根泡沫轴扔过来,时来喜忙把男孩挂上去,使劲拍着他的脸:“醒醒!”

    男孩脸上全是她大力金刚指留下的手印,痛得翻了翻眼皮,好歹清醒了一点,嘟囔道:“姐姐你走吧。我赵子豪一人做事一人当,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说完彻底晕了过去。

    “靠!你大爷的!”时来喜被气得两眼发黑,发狠咬破自己嘴唇,找回一点力气,再次潜进水里。

    她使出浑身力气想弄断黑影,却没有一点效果。正在绝望,眼角有金光闪过,她吃了一惊,回头望去。

    幽暗湖底,一个身穿银色战甲、面容冷峻的男子踏水而立,束起的银色长发散在身后,衬得额间花钿格外醒目。他眉眼微垂,带着俾睨天下的霸气和怜悯众生的慈悲,缓缓拉开手中巨大的黑色长弓,弓箭上暗金色波纹流转,箭尖直指在水中二人。

    时来喜什么都忘了,怔怔地看着他,好像找到了寻觅已久的神祇,获得了救赎。直到一只金色羽箭疾如雷电般飞来,堪堪擦过她的腰间,射入后面的黑影!

    黑影一阵扭曲,竟如墨水般晕开,慢慢消失了。

    男子收起弓箭,踏波而来,脚步轻盈,仙气凌然,步步莲花。

    时来喜好像做梦一样。眼前的场景让她想起了曾经窝在妈妈怀里听过的美人鱼故事。她觉得自己变成了王子,而公主正义无反顾地过来拯救她。从此他们将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一块金色方形物体凭空出现,狠狠砸到了男子的脑袋,也将时来喜的梦境砸得稀烂。

    这下砸得不轻,男子呆立几秒,张嘴吐了个泡泡,脑袋慢慢垂下,竟就此浮在原地不动了。长长的四肢在水中晃荡,像没有生命的章鱼。

    时来喜愣了愣,情不自禁想要上前,原本浮在泡沫上的男孩却滑了下来。她赶紧将男孩扶回去,用力往岸边推去。眼看着岸边的孩子抓住男孩了,时来喜再也支撑不住,慢慢沉了下去。

    天光在潋滟的水波中暗了下去,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一个稚童笑着扑向她,她伸出手去想要抱住那个幻影:“小安……”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来喜睁开眼睛,第一个感觉就是身下硌得慌,撑起身子,往周围看去:茶几边银发男子正仰头靠坐,脑袋上敷着热毛巾,再旁边是一张大床。而自己,应该从头到尾都在地上躺尸。身上还是那套跑步的装备,好在已经干了,也没有觉得冷。

    “你是谁?这是哪儿?”

    “你终于醒了。”男子丢开毛巾,低头看过来,一点也没有把人扔地上的羞愧,“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地府临时管理员莫不济,按理你要尊我一声上神,不过我已久不在天庭当值了,如今叫我莫神君便可。”

    他穿着一身现代的灰色运动服,胸前有耐克的Logo,细看下写着HIKE。银灰色的长发用简单的发簪松松固定,身上没有战甲,额间没有花钿,眼中更没有霸气和慈悲,随手拿起茶几上一块金色方形木牌,无比冷漠地扔到时来喜怀里:“这是你的临时神牌。若是能动了,就自己去天庭报到吧。”

    时来喜捡起神牌,有些眼熟,好像就是之前在湖底砸晕他的东西。她站起来伸伸懒腰,四处一望,大大方方地坐到了床上,饶有兴致地望着男人。

    “我这屋里的家具都是古董,你用了,得交钱。”

    “可以啊,很合理,”时来喜点头赞同,“人民币?美元?欧元?还是冥币?你要什么?”

    莫不济眼神闪了闪,脸上似乎柔和了一些,他往前靠了靠:“人民币就行。你有吗?”

    “要多少?给个数。”

    莫不济伸出两根手指头,想了想,又加了一根,神色凛然:“三十。”

    “三十万?好说。回头转给你。”

    莫不济猛吸一口气,神色几变,而后冰雪融化,笑容如春花绽放。他坐到时来喜身边,殷勤地给她捏肩捶背:“哈哈,我一看小姐您就是贵气逼人。您看还需要什么服务,地府都能给您办好,包您满意。”

    世上竟有不要脸得如此自然而然的人,时来喜暗暗称奇,更奇的是,她不觉得讨厌,也许是因为这件事对她而言像编程逻辑一样合理,也许是因为这个人市侩却仍然直挺的后背。她晃了晃手中的神牌,面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刚刚不是说,我要自己去天庭报到吗?”

    “诶~~~~”莫不济推了她一下,满脸堆笑:“说什么呢!您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去呢?放心,跟我走,我一定又快又稳地把您送到!”

    还不是要骗钱,看你怎么往下编。时来喜静静地看着他:“也行。那咱们怎么走?动车?飞机?还是御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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