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礼紧紧盯着邓川，声音有点紧绷：“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几天去了趟超市，碰巧见到一个妈妈带着她女儿也在超市，那小姑娘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但是露出的眉毛跟你的一模一样。我看她大概也是三岁左右，和你那件事……正好对得上。”

    包厢里一片安静。

    季宴礼的后背靠进椅背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半晌后邓川才听到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再度开口的语气波澜不惊：“也许只是凑巧而已。而且，就算她真的是我的孩子，那也没什么，随机应对罢了。”

    她母亲想要钱，那就给她钱；她母亲不想养这个孩子，那他来养。无论如何都不是什么难事。

    邓川揉了揉鼻梁，带着点安慰说道：“对对对，也许就是我想多了，那小姑娘就眉毛跟你像一点，别的都不太像。人家没准根本就不是你孩子呢。这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都说到这个话题了，原本邓川他妈委托给他的重任自然是不好再提了。邓川呼出一口气：“好了，不提那些了。过阵子咱们初中班长组织同学会，你要去吗？”

    ……

    被邓川怀疑是季宴礼女儿的小玥玥这会儿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程初终于有时间去看看手机了。

    一个直播平台发了个推送通知，程初一顿，立刻点了进去。

    “虐童妈妈程初亲嫂子发视频回应”。

    程初看到了原主她嫂子李云的模样，长得还挺好看，巴掌大的一张小脸，一双杏眼里含着一汪眼泪，看上去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她正对着镜头哭诉：

    “按理我是不该说出来的，但是我真的忍不住了。我这个小姑子这次做得真的太过分了。

    我婆婆背后肿了好大一片，回家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我每天都帮她擦药，就这样还没好利索。

    我儿子兜兜才四岁，被小姑子一脚踹出去，虽然没怎么受伤，但是却怕得厉害。回了家每天晚上睡到半夜都要哭醒，一边哭一边喊“姑姑别打我姑姑别打我”，我这当妈的心都要被他哭碎了。

    我真的没想到，小姑子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狠。我们一家人真的没有对不起过她。

    她以前不方便带玥玥，小玥玥完全是我们一家人带大的。我知道网上之前有人扒出来玥玥之前的照片，看到玥玥穿得差还来骂我们一家。之前我们一家都没回复过，总想着问心无愧就好了。但是现在小姑子的做法实在是太让我心寒了，哪怕我公共婆婆和我老公都不让我说，我也想把真相告诉大家。

    我们一家人绝对没有苛待过玥玥，我家只是条件不好。以前我们家非常非常穷，别说小玥玥，就连我亲儿子兜兜也都穿别人给的旧衣服。

    家里但凡有一点好吃的，我们也只会让给小玥玥吃，哪怕兜兜哭成个小泪人都不会给他吃。

    谁不心疼自己的新生孩子？可是我没办法。小玥玥太可怜了，没有爸爸，我小姑子也照顾不了她，她就只有我们这一家人来依靠了。

    她刚出生时候还那么小，刚到五斤重，抱在怀里就跟个小猫似的。从见到她第一眼我就想，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她是我一手带起来的，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我对她的感情有多深，你们谁都想象不到。不只你们，就连我小姑子都想不到。玥玥就像我的亲女儿一样，我想她也一定愿意当我的女儿。”

    说到这，李云脸上露出苦涩的一笑，眼泪却吧嗒一声从眼角滑落。

    “但我没想到，我们一家人掏心掏肺地对玥玥好、照顾小玥玥，最后却换来了这么一个结局。

    前段时间我家遇到点困难，我公公生了病，在医院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家里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实在支撑不了后续的药费了。

    而且我小姑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过家了，兜兜想她了，非要闹着去看看他姑姑。我婆婆也想女儿，所以就带着兜兜找过去了，一方面看看女儿，另一方面也是想着借点钱给我公公买药。

    当时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到了视频，我是真的没想到啊，我小姑子不仅没借钱给我们，反而还打人，这一老一小都被她打了。

    就算这样，我婆婆回来还劝我们不要生气，说我小姑子一定是遇到困难了，说她一定是当时心情不好。一个劲儿地为她开脱。

    全家都愿意帮着小姑子掩饰，就这一次我偏要当个坏人。

    我的小姑子程初，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不顾扔回老家，带走后也对一直虐待玥玥、压迫玥玥；对自己的父母，从来不尽赡养义务，甚至还拳打脚踢。实在是……令人痛恨！”

    李云一副痛心疾首又伤心难过的样子，对着镜头强颜笑了一下：“今天就说这么多吧，我先下线了，还要去帮我婆婆擦药。大家再见。”

    程初有点纳闷，原主这个嫂子这时候冒出来是要干什么？单纯地抹黑自己？

    以程初翻越原主和家人的所有聊天记录来看，她可不觉得这个叫李云的嫂子是个多善良多正直的好人。

    不过……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直接正面刚就行。这点程初还是有准备的。

    程初立马把原主这几个月给刘红梅和她哥程启的转账记录翻出来，转账频次高、金额也高，玥玥当童模后这半年所有收入，几乎都被原主转给了家里人。

    同时程初还把一部分聊天记录截图，基本都是家人说没钱了，然后原主就转过去，再告诉家人钱的问题不用担心，玥玥挣得多。

    想了想，程初又从原主手机里翻出几张兜兜小时候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里，兜兜都穿着合体好看的衣服，被众人团团围着逗哄，像是众星拱月。

    不是说好东西都给小玥玥了吗？那就让大家都好好看看吧！

    程初毫不迟疑，直接把所有照片发微博，附文：

    【所有人都可以说我做的不对，唯独你们不行。】

    微博刚一发出去，手机嗡地震了一声，程初还以为是评论，结果一看手机，咦，咸鱼发来的消息提示。

    程初立马就精神起来，赶紧打开咸鱼，果然，一个消息刚刚发来。

    “亲，背心可以做成人款吗？就要这个图案的。”

    程初挂在咸鱼上的背心都是童装款式，因为拍照上传时候她手里只有给玥玥做的小背心。

    程初赶紧回复：“可以的哟亲，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身高体重，我帮你做。”

    “身高160公分，体重45公斤。多久能做出来？”

    “很快，明天就能寄出去。我做的衣服都能带来好运气的哦，买了绝对不亏。”

    对方显然并不相信什么好运气的话，只敷衍回了一句“好的”，然后又问程初：“能包邮吗？”

    程初：“……不包邮哦亲，一件背心才不到三十元，包不起哦。”

    对面不肯放弃，坚持不懈：“不包邮太贵了，那我买两件可以包邮吗？”

    程初郎心似铁：“不包邮哦。”

    本来就没什么利润了，还要再包邮，那完全就是亏本出售了。她才不要做亏本的买卖。

    对面犹豫了一下，又发来几句话：“那三件包邮可以吗？我要这三种图案。我就想买几件可可爱爱的小背心，在别的地方没找到，就你这里有。等收到质量好的话，我会跟亲戚朋友推荐你家背心的。”

    “……那好吧，你拍，明天我做出来寄给你。收到后麻烦好评哦亲。”

    对面那人高兴：“好的好的，谢谢你啦，我这就拍下来。”然后还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包过来。

    第二天一早，程初就起来给咸鱼订单做背心。

    她这会儿做起背心来已经是熟练工了，按照纸样裁好后缝纫机咔哒咔哒响起来，没多久一件小背心就做出来了。

    程初拎着新鲜出炉的背心看了看，满意颔首：“真不错，手艺越来越好了。”

    程初也在琢磨，是不是该开发一下下一种衣服了？老是做背心，生意路子打不开啊。

    而且拿到的积分也少，做点其他的衣服也能多涨点积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程初把背心寄了出去，又带着小玥玥去了李艳艳的零食店帮忙。

    她的店刚开业，又因为徐尧这事火了，再加上临近年关，生意十分红火，每天都有一堆人来选购。

    这会儿临时招不到人，所以基本上程初有时间都会过来帮她忙。

    一见到程初过来，李艳艳就跟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把程初推到收银台这：“你可算来了，前面你盯着点，我得赶紧去后厨了，绿豆糕和雪媚娘全都卖光了，我去做新的。”

    话一说完她一手一个小孩，带着西西和玥玥风风火火进了后厨。

    程初认命地接过收银这一任务。

    李艳艳这家店的确是生意太火了，程初一直忙到中午才有了点空闲时间。

    李艳艳也终于把全部零食存量补充到安全线以上，来到前台帮着程初缓解了一部分压力。

    程初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掏出一看，是原主她哥程启的电话。她冲李艳艳示意了一下，拿着手机去了安静的后厨。

    程初：“喂？”

    程启又冷又硬的声音传来：“程初，你做的太过分了。”

    程初耳尖地听到程启那边的背景音里有她嫂子李云嘤嘤嘤的哭泣声。

    程初一副无辜的语气：“啊，怎么了这么了？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启：“你为什么要在网上发那些东西？！现在不光是你嫂子，就连爸妈和我都受到了牵连。网上一堆人骂骂也就算了，你这样让爸妈他们在村里怎么抬得起头来？”

    程初心下了然，她半夜发的微博起效了，这次网上众人的矛头并没有对准她，而是对准了李云乃至原主的家人。

    程初嘴唇轻轻一翘，看上去就是一副开心愉悦还有点小得意的样子，但是她开口说话的语气却带着点抱歉：

    “啊，那真对不起啊哥，昨天半夜我看到嫂子发的视频，一着急一生气就有点晕了头了，直接就发了微博。是我不对。哥你替我跟爸妈还有嫂子说声对不起吧。”

    程启默然无语，似乎没有想到程初会认错认得这么干脆。好半晌后才迟疑说道：“行，那我帮你转达。不过……妈上次被你气得不轻，医药费也花了不少，你要是手里有钱的话给妈多转点过去，她心里也舒服点。”

    程初眉梢微抬，一副特抱歉的语气：“哥，我手里真没钱了，前段时间被房东赶出来了，我又重新找了套房，房租和押金就交了一万多。这样吧，这不马上就过年了嘛，我也回不去，我给你们买点衣服寄回去吧，绝对是特别特别好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