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审理进行得非常顺利，程初帮着李艳艳请了律师，律师及时收集了证据，包括邻居口供、李艳艳和西西身上的伤痕还有家里的视频资料，递交给法官后这个官司几乎没有悬念地胜了。

    法院判决两人婚姻正式结束，西西由李艳艳抚养，徐尧需要分割一半的婚后财产，并从今以后直到小西西成年为止，每月需支付一笔抚养费。

    李艳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徐尧了，这次法庭上再次见到他，只觉得他面目可憎，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让她恶心。

    出了审判庭，徐尧冲着李艳艳无能狂怒：“臭婊子，离了婚也不会再有男人要你的，你以为你带个孩子的二婚女人还有人要？做梦去吧！我等着你回来跪着求我！”

    李艳艳站定脚步看向徐尧，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也的确是陌生人，这么多年，她似乎从来没有认清过这个男人。

    她曾经以为他是高高在上的云，有才华有事业。后来才发现这人骨子里其实是烂在地上的泥，丑陋低劣。

    李艳艳展颜一笑，多年来镌刻在她眉宇间的深重纹路舒展开来：“徐尧，我不是你，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没有人照顾就活不下去。”

    第一笔启动资金到手，再加上这段时间卖出零食积攒的钱，她已经可以跨出崭新人生的第一步了。

    程初跟她说，不用只考虑卖孩子们的零食和辅食，成人的零食也可以安排上。

    她改良了配方，做出新鲜无添加的成人零食，在附近几个小区群里打了一波广告，渐渐就有顾客上门。顾客吃着不错，又给她带来了第二波生意。

    这也让她越来越相信，只靠她自己的努力，她完全可以好好养大西西。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发徐难才的路这才刚刚铺开。

    分割后的婚后财产一到账，李艳艳就把之前收集到的所有证据汇编成的PDF文档发送到了新燃新能源公司的官网举报邮箱，同时把这份材料发到了微博上，并艾特了多个本地大V和新媒体平台，以及新燃星能源公司的总裁——季宴礼。

    这个PDF文档名字叫《老公聊骚劈腿，对两岁的女儿拳打脚踢，我该怎么办？》，让人只看一眼标题就拳头硬了，恨不得一拳砸醒发帖人。

    都特么的出轨了，还打孩子，竟然还好意思问怎么办？不分手留着过年吗？

    点击进去却发现这份材料汇编内容编写得条理清晰、井井有条，各种小标题里关键词加粗，都是诸如“渣男”“小三”“小四”“出轨”“□□”“家暴”“妈宝男”之类的。证据也十分详实。

    一个本地大V转发了李艳艳的这条微博，热度瞬间就起来了，一群网友纷纷义愤填膺。

    “卧槽，世上竟然有如此渣男！”

    “姐姐之前被他PUA的好严重啊，幸亏现在清醒过来了。女性力量就该这样才对，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这个叫徐尧的竟然还是XX大学的？这么好的一所大学也出渣男吗？”

    “渣男不分学历。我认识的好多985高材生们，聚众□□的不要太多。”

    “别说学生了，就连985高校的教授都有不少出轨□□的呢。”

    “@新燃新能源有限责任公司，快点出来啦，看看你们公司的员工有多渣。”

    “@新燃新能源有限责任公司，还不把他辞退吗？”

    “这个徐尧我认识，之前工作关系一起吃过饭，看上去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私下里竟然是个恶魔。”

    …………

    这还是程初从她自己被网暴的经历中吸取的经验。

    网络的力量很强大，能杀人，也能救人。

    而她要帮李艳艳做的，就是把徐尧彻底打落谷底，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趁他病，要他命。

    程初看着微博下面的评论，唇角轻轻一勾，笑容有点凉。

    是她把李艳艳手里拿到的所有证据分类归纳，然后一一存进电脑里，最终形成了现在网络上的这篇PDF文档。

    在这篇文档最后，程初专门给李艳艳打了个广告——

    “与徐尧坚决离婚后，为了养大尚且年幼的女儿，我选择自力更生，靠自己的双手去为我和女儿挣一片未来。

    我的店铺：艳艳纯手工零食店，新鲜美味，干净卫生。地址：XX路28号。欢迎品尝。”

    李艳艳已经租下了这个小区附近一家门面，各种手续都办好了，于今天正式开业。

    .

    新燃新能源总裁办公室。

    季宴礼并没有看到那条艾特他的微博。他的工作非常多，微博也只是之前助手帮助申请的，偶尔会用来做一下品牌宣传。他自己很少会登录。

    不过李艳艳发的那篇微博到底还是呈到了季宴礼的办工作上，附带着打印出来的那篇PDF文档。

    公关部部长谨慎建议：“舆论指数已经开始呈上升态势，我们最好及早做出决定与应对，以免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季宴礼只大略翻了一下那个文档，接着就把目光放在了一旁人事处递交的徐尧这一年以来的工作业绩，很显然，他的业绩和舆论指数成反比。

    季宴礼没有在徐尧身上浪费太多时间，脸色一动不动，冷冷淡淡的：“无才无德，这种事还需要我来决定吗？”

    公关部长和人事处处长对视一眼，知道领导的意思了。

    等他们一走，季宴礼直接把桌上的那份有关徐尧的资料扔进了垃圾桶。

    他的私人手机号响了起来，是邓川打来的。

    邓川舒朗的声音传来：“季总，又忙着赚钱呢？今儿晚上有空赏我一面吗？”

    季宴礼眼里带了点笑意：“好，地点你定。”

    与此同时，艳艳手工零食店里。玥玥和西西两个小家伙正坐在小板凳上分吃一包奶香小馒头。程初忙着招呼客人和收钱，李艳艳在橱窗里一刻不停地烘焙着新的零食。

    本来就是新店开业第一天，附近尝过李艳艳手艺的人很多也过来捧场，加上程初又选择今天发布徐尧的那些丑闻，看到的人要么会有点好奇，要么会有点恻隐之心，方便的话就过来买点零食尝一尝。

    总归是搞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开门红。

    等到下午关店门的时候，李艳艳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但是她脸上的笑容却异常灿烂。

    这是一种全新的生活，没有责骂，没有暴打，没有阴阳怪气和指桑骂槐，有的只是糕点香甜的味道和源源不断的收入。

    今天来了很多女孩，很多人都冲她阳光灿烂地笑，还挥了挥拳，鼓励她：“姐姐加油！”

    李艳艳第一次从那么多人身上感受到了善意，这让她甚至有几次差点落泪。

    原本开店之前还一直心里忐忑的不行，各种担心各种害怕，在见到这些明亮又满怀善意的微笑时候，她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下来了。

    会好的，一定都会好的。

    程初一回到家就刷到了新燃新能源公司发布的新通告，宣布即日起将辞退徐尧，并表示本公司向来看重员工的个人道德品格，道德不佳者一概不会录用。

    程初有点可惜，怎么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呢？要是没反应过来，她还打算直接去这个公司发徐尧的小传单去呢。

    当然，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一箱子零食，能卖多少卖多少，好歹打打广告嘛。

    此时的程初还不知道，新燃公司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去的。

    .

    季宴礼准时来到饭店，一推开包厢门就看到邓川已经坐在里面了。

    跟着邓川私下里会面时候，季宴礼身上那种冷淡的气息少了很多。他跟邓川寒暄的语气也是轻松不设防的：“大忙人今天终于有时间了？”

    邓川一挥手：“差不多了差不多了，马上都要过年了，我们队长要是再叫我加班那可太不人道了。”

    季宴礼脱下身上剪裁利落的羊绒大衣，露出里面浅灰色的衬衫。衬衫剪裁十分贴合他的身形，隐约勾勒出他上半身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落了座，一边把衬衫袖口卷起一边漫不经心问道：“你有事找我？”

    邓川跟服务员示意直接上菜，等菜都上齐了这才拿了自己的手机，打开推给了季宴礼：“瞧瞧，这姑娘怎么样？”

    季宴礼随意扫了一眼，只见屏幕上是一个女性的生活照，穿着一身旗袍，带着宽檐遮阳帽，站在太阳下笑得开心灿烂。

    季宴礼没什么兴趣，把手机又推给了邓川：“算了，我现在暂时还没有进入婚姻这座围城的打算。”

    “这姑娘是我妈她们单位新入职的，她爸是省里一个领导，如果你俩真成了，对你也有好处。”邓川也看了一眼照片，客观评价，“而且这姑娘长得也不错，眉清目秀的。真不考虑考虑？”

    季宴礼眉角微挑，拒绝得干脆利落：“不考虑。”

    邓川忽然一愣，紧接着一拍桌子，激动道：“原来那孩子长得像你，怪不得我说怎么那么熟呢。”

    那天在超市见到的那小女孩的眉毛长得跟季宴礼真是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那天从超市回去他还琢磨了好长时间，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会觉得小姑娘有点熟悉。这会儿一见到季宴礼，那时不时会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疑惑和熟悉感终于全都落到了实处。

    紧接着邓川又是一顿，似乎是被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重重撞击了一下，他的整张脸上都浮现出一种茫然又凝重的表情：“话说，四年前那件事……事后你是不是没有处理？”

    季宴礼一下子就理解了邓川这话背后的含义，他的脸色蓦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