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父王!”

    扶桑一进昭明殿,就提起裙摆,欢快地跑向轩辕王。

    “扶桑!孤的乖囡囡!”轩辕王笑着,脸上的褶子都皱了起来,一把抱住扶桑,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慈爱,“乖囡囡,让孤看看,真是长大了,都这么漂亮了!”

    扶桑笑嘻嘻地挽住轩辕王的胳膊,“父王还是一如既往的身强体壮。”

    轩辕王点着扶桑的额头,笑道:“囡囡的嘴就是甜。”

    “今日孤可听说了,你这丫头在百花楼招了个俊俏公子进扶桑宫。”轩辕王突然板下脸来。

    扶桑佯装恼羞道:“这么快就传到父王耳朵里啦,扶桑只是见那公子善琴,想让他教我学琴罢了。”

    “那你今日车撵后随行的两列公子又是怎么回事?也是要教习你的?”轩辕王觉得好笑。

    “父王,那些是扶桑在宣山招纳的幕僚,扶桑与他们感情深厚,不忍将他们留在宣山,这才带回来的,而且那些公子个个学识渊博,说不定还能帮上父王呢。”扶桑笑着讨巧。

    轩辕王笑着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呀,何必让这满京都流传这件事情,那些公子安排人悄悄送到扶桑宫就是了。”

    “父王说的是,扶桑下次一定不再犯。”扶桑应声。

    “还有啊,京都不比宣山,宣山多是清白家世的公子,京都鱼龙混杂,你带回来的那位百花楼的公子,可要好好查查家世,莫要混进来心怀不轨之人。”轩辕王眸色一沉。

    “扶桑明白。”扶桑笑答。

    “今日天色已晚,囡囡舟车劳顿,定是累了,赶快回宫歇息吧,明日孤为你办下接风洗尘宴席,朝中大臣与你兄长和弟弟们都会前来,回去好好准备吧。”轩辕王慈祥地看着扶桑。

    “是,那扶桑就先行告退,父王也要早些歇息。”

    扶桑转身缓缓向殿外走去,微垂的羽睫遮住她眸中的一抹冷冽,兄长?真是许久未见了。

    扶桑嘴角牵起讥讽的弧度,百年前,她自宣山被元妃抱养回宫,虽然轩辕王和元妃对她极尽宠爱,但她毕竟不是轩辕氏血脉,因而惹得其他几位兄长嫉恨,在宫中不过数年,却屡遭几位兄长排挤苛待,只有一个人待她极好,轩辕王的第八个儿子,明昱。

    想到明昱,扶桑浑身一颤,心头泛起疼惜,明昱比她小一岁,是元妃唯一的亲生孩子,扶桑来到宫中的第二年,元妃就生下了明昱,元妃向来体弱多病,又无心争夺后宫大权,生下明昱后更是久居凤栖宫不出,明昱虽是嫡出,但无母族撑腰,加之年纪尚小,常被几位兄长欺负,这些年她虽身在宣山,却也常常在明昱寄来的书信中了解到他的处境。

    这些年,明昱渐渐长大,几位兄长对明昱的忌惮更甚,生怕父王立明昱为储君,明昱今后的路恐怕是愈发难走,不过,如今她已归来,任何想要伤害明昱的人,她都会一一除去!

    扶桑眼中划过一丝凌厉,想着,马车已到了扶桑宫。

    此时,扶桑宫中,重夜与众多幕僚被安排在梅苑住下,侍女茹衣一走,重夜便换了身夜行衣,足尖轻点,几个飞身便站在扶桑宫屋脊最高处。

    今日王姬回宫,此时正是扶桑宫最懈怠的时候,今夜夜探神殿再好不过。想着,重夜站在屋脊上,环视整座王宫。

    扶桑宫位于王宫之左,昭明殿位居中央,以轩辕神殿在轩辕的地位,应当比昭明殿更高,但是并没有醒目的建筑物......

    重夜微微凝神,余光瞥到位于王宫东南角的一座宫殿,位置偏僻,无人把守,以轩辕的行事作风,即便是一座偏远无人的宫殿,也不应该无人把守才是。莫非......

    重夜一挥袖,只几道残影,便到了这座宫殿门前。

    宫殿的门楣上挂着一块无字牌匾。

    重夜微微蹙眉,抬脚欲向殿内走去。

    只听“咚”一声,环绕在宫殿周围的结界发出警报,阻拦了重夜。

    这警报声如钟声,悠长绵延,霎时响彻整座王宫。

    重夜若有所思地望着宫殿,不远处传来侍卫急促的脚步声,重夜转身离去,一袭黑衣湮没在茫茫夜色中。

    这一声钟声惊醒了王宫所有人,轩辕王连夜下令密查。

    扶桑刚刚躺下就被惊醒,宫门外脚步声、呵斥声不断,吵得她心烦。

    “茹衣。”扶桑唤了声。

    “殿下,奴婢在。”茹衣站在门外应声。

    “外面是怎么了。”

    “回殿下,侍卫说有人擅闯了神殿结界,正在全宫搜查。”

    扶桑一愣,刚才那钟声是神殿传来的?

    是了,百年前尚在宫中时也曾听到过一次,只是今夜钟声为何会忽然响起,是什么人擅闯神殿?这偌大的王宫有着轩辕先王亲手布下的结界,外人想要进入王宫难如登天,而今日恰好她回宫,那擅闯神殿的人很可能来自......

    想着,扶桑眸色渐深,披衣而起。

    “茹衣,今日随我回宫的幕僚们都安置在何处?”扶桑推开门问道。

    “回殿下,都安置在梅苑了。”

    扶桑还未来得及开口,突然,宫门大开,两队全副武装的银白侍卫乌压压地走进来,顷刻间围住整座寝殿。

    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你们这是做什么,怎可擅闯王姬殿下的寝宫!”茹衣吓坏了,急红了脸呵斥道。

    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位男子,银白甲胄,身形如松,腰间一把将星剑,剑眉星目,眸中隐隐透着几分少年英气,月光打在他银白的盔甲上,又平添了几分冷冽。

    将星剑,银白甲,看来这些侍卫是传说中的白虎卫了,而眼前的这位男子想必就是父王的贴身暗卫,这王宫的第一高手,白虎卫之首的白虎圣使,赤水泫风。

    扶桑凤眸微挑,笑道:“不知何事惊扰了圣使大人,竟让大人出动这么多白虎卫夜闯我这扶桑宫。”

    泫风微讶,他鲜少在世人面前露面,这位王姬如何一眼便识破了他的身份?

    “王姬殿下,深夜叨扰,打搅了殿下歇息,还请恕罪,我等奉陛下之命在王宫搜查擅闯神殿的歹人,如今搜查到扶桑宫,还请殿下行个方便。”泫风抱拳行礼。

    “既然是父王的命令,我自然没有不从的道理,”扶桑一笑,“今日我从宫外带了好些幕僚回宫,想来或许是这些幕僚中混入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大人不妨随我去搜查一番,看看是否真的有擅闯神殿的歹人,也好叫我睡得安心。”

    说罢,扶桑笑了笑,率先向梅苑走去。

    泫风不语,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钟,大手一挥,一队白虎卫迅速跟上他。

    “其余人,搜寝殿!”

    重夜刚刚换下夜行衣,便听到门外一阵喧闹。

    “所有人都出来!”泫风站在院中喝了一声,声若惊雷。

    不一会儿,所有的公子都在院中齐齐站了数排。

    看着这群吵吵嚷嚷的公子们,扶桑不禁有些厌烦地皱眉喝道:“都安静!”

    院中顿时噤声,公子们互相望了望,都不知所措的垂下头去。

    泫风眸中显出几分讶异,这位王姬似乎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喜爱她的幕僚们。

    “今日可有人擅闯神殿?”扶桑问道。

    一众公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

    泫风眯起眸子,抬手一挥,“搜!”

    白虎卫旋即四下散开,进入各个住处搜查。霎时间,翻箱倒柜声不断。

    公子们顿时忐忑起来,这个阵仗难免不让人害怕。

    扶桑看着这些公子,个个形容怯懦,不像是有胆子擅闯神殿的人。

    扶桑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人,今日在百花楼带回来的那位重夜公子。

    扶桑走近了些,仔细在这些公子中搜寻重夜的身形。

    “二位可是在寻在下?”

    忽然,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声传了过来,清冷如珠玉落盘,如清泉叮咚。

    扶桑与泫风闻声望去。

    重夜从不远处缓缓走来,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怀抱着一把朴素的古琴,嘴角微微噙着笑,眼神却全无暖意,冷冽的月光映在他的白衣上,颇有几分飘然世外的谪仙气。

    扶桑有一瞬间微微晃了神,连忙别开眼去,她忽而记起今日父王提醒她留意重夜的身世,扶桑顿时警惕起来。

    “重夜公子为何听到传唤不出来,方才是去了何处?”扶桑问道。

    “回殿下,在下方才在房中研究琴谱,因痴迷于琴谱,没有听到殿下传唤,听到侍卫的搜查声才连忙出来查看,还请殿下恕罪。”

    “是吗,重夜公子倒是个实打实的琴痴。”扶桑微微抬了抬嘴角,语调微扬,凤眸死死锁住重夜,一步步逼近。

    重夜顺从地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遮住他晦暗不明的神色。

    泫风亦定定地看着重夜,这个男子给他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可不像他表现的那般毫无棱角。

    “重夜公子是哪里人,家住何处,为何到百花楼弹琴?”扶桑问道。

    “在下是景州人士,亦住在景州,自幼丧母,父亲体弱,上个月病死,家中无人,在下善琴,听闻京都是繁华之地,想着一身琴艺定有用武之地,便来了京都。在下为了糊口,在百花楼教导众多女子琴艺。”

    扶桑冷眼看着重夜,“你可知景州离京都不过数百里,一来一回一日足矣,你若说谎,可是活不了多久了。”

    重夜抬头,平静地看着扶桑,眸中波澜不惊,淡淡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殿下若不信,派人一查便知。”

    扶桑盯了他半晌,忽而笑道:“重夜公子莫要多心,我只是随口一问。”

    这时,白虎卫搜查回来,“回禀大人,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泫风看了看扶桑,沉声道:“既然没有可疑之处,那我等就先行告退了,今夜冒昧叨扰殿下,我向殿下赔个不是。”

    扶桑微微笑着颔首。

    泫风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身后一众白虎卫迅速地跟着他撤离,顷刻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偌大的梅苑瞬间空旷下来,扶桑摆了摆手,“你们都去歇息罢。”

    “是。”众公子应声散去。

    “重夜公子留步。”扶桑叫住了重夜。

    重夜身形一顿,慢慢转过身来。

    扶桑上前几步,上下打量着重夜,看着他俊美又清冷的面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她忽而生了挑逗的心思。

    扶桑缓缓贴近他,樱唇凑近他的耳边,语气轻佻道:“重夜公子如此善琴,今夜不妨来扶桑房中教学。”

    重夜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但身体没有后退,依旧不冷不热地答道:“夜已深了,此时教学恐耽误了殿下歇息,殿下明日再学也不迟。”

    扶桑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就离他远了些,“明日父王在昭明殿为我置办接风洗尘宴,你随我同去,宴席上弹奏一曲助助兴。”

    说罢,扶桑转身离去,重夜行了礼,目送扶桑离开梅苑。

    扶桑快步走出梅苑,敛了笑意,吩咐身边的茹衣道:“茹衣,派人去景州查查这个重夜,还有百花楼那边也要查仔细了。”

    她可不信重夜那几句敷衍的鬼话,今日他迟来半刻钟,定然有问题。白虎卫虽没有在扶桑宫搜出什么,但那白虎圣使也不是个傻的,定也会暗中调查重夜,白虎卫的本事远大于她,倘若重夜真有问题,即便她查不出什么,白虎卫亦不会轻易放过他。

    想到这儿,扶桑才稍稍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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