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腻了深情女配》
路佳欣/文
晋江文学城
刘丽喜欢看小说,一看就是很多年。
老师拿着粉笔在黑板上播撒知识的种子,她拉出抽屉里的纸质小说,低头苦读,在老师转过身面向学生的瞬间,抬头,把书往里推,坐直,假装很投入的看着黑板。
考试前夕打开了一本火爆全网的宅斗小说,宿舍熄灯后,钻被窝看。计划再看会就睡,实际一整晚只睡了两个小时。糊里糊涂的考了个刚及格。
末班地铁上打开电子书,随手一翻,合上的时候发现坐过站。出了地铁一看,外面下雨了。低头,手里只有手机。手机电量2%。
为了看小说,她做过太多诸如此类「不应该」的事。期间有很多次动过写小说的念头,最强烈的那个念头支撑她写了不到2w字就夭折了。
写小说的这个念头,在脑子里死灰复燃又死灰又复燃......死死活活很多次后,在某个晚上,刘丽喝了一口美式,开始写文。
写完申签。
申完被拒。
每收到一条拒签的站短,刘丽都要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麻辣火锅来驱走心中的沮丧。恢复一些元气后,继续琢磨黄金三章怎么写。
在三个月内,吃了十顿火锅后,终于过签了!刘丽激动的记下收到站短的时间,把它命名为良辰吉日。
她写的小说,叫《三千宠爱在我身》,取自白居易的长恨歌: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古代穿越类。
女主:程云棠。男主:祁行檀。
深情男配一个,疯批男配一个。
深情女配一个,恶毒女配一个。
以她阅小说无数的经验来看,1v3是经典搭配。
程云棠,从22世纪穿越到一个架空朝代。
祁行檀,白国三皇子。高冷。
黄昏。天边挂起了晚霞。晚霞当空绽放,晕染整个天际。古道上鲜有人来,静谧将此方天下包裹其中。芳草青青,似在追逐天涯。
长亭内,田渔歌支着脑袋坐着。
晚风来时,拿起酒囊,饮下一大口。
她喜欢这里。
很喜欢。
亭内石桌上,随意的放着一把剑。
剑鞘是罕见的白色,奶一样的白。外观极其简约,唯一的图案是一朵云。鞘上涂了一层似胶非胶的东西,形态像蜿蜒水流。
这是一柄又长又窄的剑。
它很漂亮。
江湖上很多人都想拥有这把剑。说它能令许多江湖人意乱情迷也没什么不妥。拥有的目的却不是因为它漂亮,而是因为它很有名。兵器谱排第十。
拥有这把剑的人一辈子吃穿不愁。多的是人愿意花一万两买它。
它叫月涌剑。
这把剑的主人,成名技是:月涌大江流。
亭外不远处,一个娇小的女子出现。左肩背着行囊,右手拿着一把剑,时而擦一下汗。
接着,一个男子把她的路拦死。男的实在太红了,捆头发的带子是红的,衣服是红的,鞋面是红的。
女子赶了很久的路,正想找个地方歇会,却被人这样堵住,一股心火往外窜:“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
看清男子的脸后,立刻由怒转惧,硬生生吞下了最关键的那个字。
站在她面前的,是江湖上最有名的疯子。
绿蓑门门主:南亦辞。
传闻他的武功和脾气一样诡异。平生最爱两种颜色,红和绿。约战不下贴,老弱病残一个都不怜,看到不称意的就发脾气。
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人从他嘴里听过一句好听的话。
女子很慌,这是走了什么霉运,怎么就撞上了这尊瘟神。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抖的不那么厉害:“阁下...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粗暴的扯下她的行囊,扔出很远,南亦辞命令道:“出剑。”
女子瞪大了眼睛。她如今在江湖中排名九十九。知道她名字的倒也不少,但实在算不上有什么威名。高手榜一共只有一百个名字。
她一个刚上榜的倒数第二,对稳居第十多年的疯子出剑?
她可没疯!
说句毫不客套的话,即使他今天意外暴毙而亡,她再苦练三十年,也填不平他们之间的差距。
他们之间可是隔着万丈悬崖。
他在崖顶。
她在崖底。
女子不想出剑。南亦辞不耐的催促:“我说出剑。你聋了吗?”
女子被吼的抖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拔剑。
南亦辞那点微薄的耐心耗光了。五指聚拢成拳,蓄了刚猛的劲道,粗暴的砸向女子的眼睛。女子疾退,慌乱中拔剑。
她的剑法以灵巧见长。可在对上南亦辞的拳头后,变得异常笨拙。仿佛被什么东西粘连,凝滞不前。往往一招还没出完,就被压制的死死的。
想闪闪不开。
进攻进不了。
她趁着喘息的功夫大声喊:“我认输。”
求求您。
放过我。
南亦辞跟没听见似的,一拳将她打倒在地。在她长剑脱手掉落、口吐鲜血的时候,惊讶一声:“你是不是故意示弱,想趁我放松警惕再暗下杀手。对,一定是这样。你们女人啊,惯会用些下作手段。”
女子内心哀嚎,果然是疯子。
脑子是坏的。
她用了全力,却被说成示弱?
她无故遭罪,还被诬阴险?
长亭内,一道人影急飞而出。顷刻间,田渔歌落定,拦在受伤女子身前,定定的看着南亦辞:“你们之间,可有旧怨?”
南亦辞没好气的回:“没有。”
“她既没有惹过你,你为什么要欺负她?”
“欺负她?我很闲?”
田渔歌一脸认真的回应着他的傲慢,一点也没有退让的意思:“你闲不闲我不知道,你欺负她,我看见了。”
“她不想出剑,你一再逼她。她求饶,你置若罔闻。”
“这就是欺负。”
南亦辞:“你是何人?”
“田渔歌。”
说着拿剑在地上一笔一画的划拉自己的名字。生怕别人记不住似的,写的格外慢。写完后还友好的询问:“记住了吗?”
南亦辞窝着火,有什么记不住的,她的名字只有三个字,又不是三百字:“你就是高手榜第一百,田渔歌?”
“是我。”
南亦辞勾起浓浓的嘲讽:“你排名还不如她,就敢来多管闲事。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只怕还进了不少。”
田渔歌淡定的提了一句:“你在高手榜排第十。”
这种人尽皆知的事有必要说一遍吗,亦或者,这么问,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厉害的,怕了?南亦辞盯着她:“你想说什么?”
田渔歌将手中剑往前一推:“这是我的剑。月涌剑。排第十。”
南亦辞看着那把剑:“可惜了。”
好鞍配烂马。
田渔歌语气悠然,将刚才的嘲讽一并奉还:“你只配和我的剑齐名。还敢在这叫嚣。我看是你脑子进水了,只怕还进了不少。”
南亦辞:“......”
吃了豹子胆了?
受伤的女子更惊了。
太危险了!
她希望有人帮她,可田渔歌的高手榜排名更在自己之后,眼下这般直言不讳,只怕会遭到南疯子的报复。她不能害人。
早已从地上爬起来的她,用剑撑着身子,声音中透着虚弱:“姑娘快走。别管我了。”
田渔歌:“我不走。”
有时候,救人救一半和没救一样。
得有始有终。
田渔歌看着暴躁的南亦辞:“说吧,你究竟为什么欺负她?”
南亦辞差点翻白眼:“这算哪门子的欺负,我不过是想知道,练了半个时辰的拳法,是个什么水平。”
才练了一小会拳,自然不可能找精通此道的人一决高下,也不愿意找个籍籍无名之辈,找个高手榜上的,这也不行?
田渔歌:“打个赌。”
南亦辞:“赌?”
田渔歌真诚的提议:“你用拳,我用剑。若你输了,给这位姑娘道歉。若你赢了,你可任意提一个要求。”
南亦辞气笑了:“我让你干什么都行?睡猪圈、擦恭桶,都可以?你确定?”
“可以。”
南亦辞本不打算和田渔歌打,料想她武功稀烂,不堪为他的对手。但是听她这么说,心中跃起了一丝期待,期待看到她的倒霉样。
他哼了一声,“既然你非要以卵击石,自取其辱,我就成全你。”
刹那间,月涌剑离鞘。寒光现。剑尖化作寒星,在南亦辞的四周闪过。浩然剑气和着原野上吹来的风,涌向他。
他以拳压下,却发现,剑光是流动的,按下这处,另一处就升起。
剑光涌向,即是吞没。让人先见浮沉,再感受溺水。一招之后,田渔歌的剑抵在南亦辞的心口:“你输了。”
南亦辞一身乖张消失殆尽:“刚才那招,就是月涌大江流?”
“是。”
他曾听过。听很多人提起过,可他却不屑一顾。总觉得,像田渔歌这样的人,无门无派,也就是个绣花枕头。剑招必然上不了台面。
看样子,是他武断了。
她仅用一剑,就证明了他的拳法练的确不怎么样。
愿赌就要服输,他认。他走向受伤的女子,拿了些银两赔礼:“抱歉。这些是医药费。”
受伤的女子惊了:“没...没事。”
这场争端,始于南亦辞的蛮不讲理,终于南亦辞的沉默。他已经短暂的忘了和田渔歌有过怎样的口角,他的脑子一遍遍的回放,她那一剑。
那一剑,又美又凶。
田渔歌拿了酒囊与剑:“我背你。”
受伤的女子:“啊?”
田渔歌背着受伤的女子离开,天快黑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得加快脚程,赶在天完全黑掉之前到有医馆的地方。
安国公府。
程云棠看着陌生的房间,发愁。她知道自己不是进了什么古装剧组,因为古装剧组不可能全是古。
她用手摸了摸床沿,拍了拍发霉的被褥,坐在清晰度巨差、尺寸很小的铜镜前盯着镜中那张陌生的脸许久。
瞪,再瞪。
气,叹气。
她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因为她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