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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纪蟾光,看清你脚下的路。”

    她并不是不清楚张蔚的态度,只是不想面对罢了。

    ——她从小到大一直是缩头乌龟。

    直到屋内的灯亮起,外面的车才慢慢驶开。

    纪蟾光关上门,轻轻叹了口气。整个身子完全倚靠在门上,脑袋耷拉着。

    不知怎么,最近一段时间,她越来越嗜睡,有时甚至从午后睡到傍晚,一天醒着的时间不超过十二小时。

    ……照这样下去,她的工作室怕是要倒闭了,然后去大街上喝西北风。

    嗯,现在是夏天,连西北风也没得喝。

    她翻了翻微信,唐景八点多时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蟾蟾,最近工作忙不忙?]

    [不忙的话我这周末来看看你。]

    [平时多注意休息,别让自己太累。]

    她突然感觉鼻子酸酸的,想了想回复道:

    [妈,我工作还好,没有那么忙,毕竟有几个员工分担着。]

    [最近有点嗜睡,估计是这段时间老熬夜。]

    [别担心我,您照顾好自己,我得空就去看您。]

    没想到唐景女士还没睡,几个问句轰炸了过来:

    [怎么回事?身体要不要紧?要不要明天去医院看看?]

    [别自己硬撑,这两天去看看,把结果告诉我一声。]

    [好的,知道啦!您赶紧歇息吧,晚安(月亮)]

    纪蟾光呼了口气,赶紧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一夜无梦。

    ——

    自认为热爱工作的纪蟾光决定今天努力加加班,把几个剩下的单子都解决掉,然后给自己放个小假。

    于是一大清早在工作室微信群里@全体成员:[起来工作没?(微笑)(微笑)(微笑)]

    一睁眼就看到消息的小助理吓得差点没把手机丢出去。

    老板这是……发疯了?

    但她作为一名兢兢业业、安安分分的社畜,还是憋屈地回了句:

    [收到!]

    设计师小刘也紧随其后,[明白!]

    或许是她的催命符起了作用,等她到工作室时,两个人已经在工位上了,倚靠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觉得老板最近不太对劲……”

    “怎么说?”

    “上次出差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每天上班的时间比咱们还早,走的又晚……”

    “确实是,难道她最近受什么打击了?”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老板可能是失恋了,拿工作出气呢!”

    “有道理,咱最近还是离得远点,别殃及池鱼。”

    站在门口的纪蟾光额头挂上了三条黑线,她笑容“和蔼”地问道:“闲聊什么呢?我也听听?”

    顿时安静如鸡。

    两人一脸心虚地转过身,讪笑着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纪蟾光没心思揣摩他们的话,开机打印纸样,争取下班前赶出完整的服装样板来。

    服装制版师的工作就像一位在画布上挥洒自如的艺术家。通过精湛的技艺和独特的创意,他们将一块块布料剪裁、缝制,创造出千变万化的服装款式。

    这一工作不仅需要极高的精度和耐心,还需要关注服装的每一个细节。只有反复推敲和调整,才能形成符合人体曲线、舒适美观的服装,达到完美效果。

    虽然只有两年的业内经验,但她一直以高标准要求自己。

    ——就像曾经的他一样,专注,耐心,细致,每一环节都做到极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已是晚上六点。

    “纪姐,我们先下班啦!”小助理在玻璃窗前用口型示意。

    纪蟾光看了眼时间,比了个OK的手势。虽然她会在群里催业绩,但身为一个有良心的老板,她不会过度压榨员工的剩余价值。

    “OK!大功告成!”

    她伸了伸懒腰,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她打电话让隔壁面馆老板打包份炒面送过来,实在累的不想动了。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纪蟾光慢吞吞地吃着,丝毫不觉得时间的紧迫。

    甲方客户能提前到?不可能,不迟到就不错了。

    ——来自乙方的自我修养

    好巧不巧。

    今天来的这位还真提前到了。

    于是对方进门看见的就是她斜靠在椅背上,嘴角残留着酱料和油渍,打着饱嗝的“美好”画面。

    纪蟾光吓得坐直了身子,没等看清对方的相貌,便一头扎进洗手间,让对方稍等片刻。

    待她整理好仪容,用恰到好处的微笑提醒对面低头处理消息的男子可以开始时,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神色微怔,开口道。

    对方神色轻松,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嗯?不欢迎你的客户吗?”

    “……”

    萧清远环顾四周,灯饰和桌椅都是纯白色,墙面以浅蓝色调为主色调,与门口鹅黄色的店名呼应,整体简约淡雅,又不失艺术气息,的确是她的风格。

    见男子迟迟不开口,她抑制住颤抖的嗓音,故作轻松道:“你想喝点什么?茶水还是白开水?”

    “白开水吧。谢谢。”

    于是她起身接了杯水,递了过来。

    对方温热的指尖在她手背处停留了几秒。

    “能说一下你的设计需求和想法吗?”她拿出iPad,打开工作室小程序递到对面。“上面是几款套餐,价格和优惠不同,出成品的时间也有差异,你看看哪个更加符合你的需求。”

    对方滑动界面,浏览了几分钟后,开口道:“我需要定制一款婚纱。”

    她愣住了。

    恍惚间,似乎掉进了时间静止的空间,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着。

    疼痛逐渐从心脏蔓延至指尖。

    萧清远,你真是个混蛋。

    于是沉声道:“我明白了。能详细说说吗?这样的话,我建议您未婚妻亲自过来一趟。”

    “不用。”对方的语气毫不犹豫。“她的身形跟你差不多,需要试样衣的话你帮忙试一下就好。”

    空气停滞了几秒。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是一场梦。

    过往的伤疤在男人轻飘飘的话语中被再次撕裂,心脏倏地好像更疼了。

    他就这么爱这个未来的妻子吗?连试婚纱样衣都不愿劳累她。

    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舞台上的小丑,笨拙地表演着,心甘情愿地接受台下观众的嗤笑。

    “我了解了。”她站起身,“今天有点晚了,不如您回去后再跟对方确认一下,再把详细需求发给我。”

    “萧先生,我身体不是很舒服,就不送您了。”

    随即转身。

    “小蟾。”

    手被对方紧紧攥住,但她已经没有力气挣脱了。

    “萧清远,算我求你了。放过我吧。”女人声音娇软动听,如同晚风拂过湖面,让人心醉。

    她的手微微颤抖,但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

    “……别再戏弄我了,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纠葛。”见对方沉默未语,她又补充道。

    “小蟾,我是专门为你回国的。”对方叹了口气,从背后环抱住她。怀中的女人身形娇小,露出的脖颈修长白皙,腰身纤细如柳,只需单只手臂便可盈盈把握。整个人仿佛娇嫩的花朵,不堪轻折。

    萧清远将宽大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手上,交叠在腹间。柔软的唇贴在她的耳边低语:“如果你还怨恨当年我的决定,我真诚地向你道歉。”

    “但现在我回来了。”他眉头紧锁,双眼微微湿润,仿佛在努力抑制着即将涌出的泪水。嘴角下垂着,露出无奈和哀伤的神色,内心充满了苦涩。“原谅我好不好?”

    怀中的女人被覆着的双手不自觉垂下,眼眶早已浸满泪水。

    ——

    2005年的夏天。

    纪蟾光跟随母亲唐景从一个落后的中部小镇前往富庶的南方城市——S市。

    S市坐落在珠江三角洲的核心地带,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优越的交通网络。与早期工业化的诸多城市不同,S市被绿水青山环绕,高楼大厦林立在连绵的山间平原,繁华的商业街区与宁静的居民区相互交织,形成了一幅岁月静好的美丽画卷。

    年仅七岁的纪蟾光并不清楚自己要去往哪里,但她知道,一定离家乡很远。

    她在火车上待了一整个白天,心情从最初的紧张期待已经变得无聊烦闷。寡言少语的母亲除了问她饿不饿、困不困,再也没说过任何话。她总是坐在窗前沉思,愁容满面。

    ……

    天刚蒙蒙亮。

    母亲就将她唤醒,告诉她准备下车了。她点了点头,被母亲牵着出了车站,而后在大巴上又昏睡了过去。

    睁开眼时,面前是一栋五六层高的居民楼,采用传统的建筑风格,以砖混结构为主。外墙贴着瓷砖,显得古朴而庄重。窗户采用铝合金材质,坚固又耐用。屋顶则是坡面设计,有着一定的防水功能。

    小区内的绿化也很到位,位于中心的几颗树木高大挺拔,各类花草规整地种植在道路两侧。中心有一个小广场,放置着健身器材和儿童游乐设施。林荫下,老人在石椅上闲坐,孩童在追逐嬉戏。

    纪蟾光从未看过这样的高楼,尽管很有年代感,但也足够满足她的好奇心了。

    母亲向门卫登记过后,便牵着她到了入口处。母亲蹲下身,一脸严肃:“蟾蟾,等会不管外婆对你什么态度,都要一直笑,知道吗?”

    随后,两人便一起朝楼上走去。每层楼梯间虽堆放着些许杂物,但干净整洁,窗户上种着小型绿植。“一层,二层……”看着母亲停下的脚步,纪蟾光心想,“这应该就是外婆家了。”

    门铃声响起,开门的却是一位年轻妇女,穿着类似家政的衣服。

    “您好,请问唐女士在家吗?我是她的女儿唐景。”母亲沉了声问道。

    “你说唐阿姨?她这几天病情又重了,现在在S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她没跟您说吗?”

    “……好的,谢谢,我知道了。”

    母亲神色很是焦急,思索片刻,转身按了对面的门铃,出来的是一位穿着很讲究的中年妇女,她先是一惊,而后热情道,“景丫头回来啦?来,进屋坐!”

    母亲却推辞了,两人交谈片刻后,中年妇女将纪蟾光牵了进去,告诉她母亲先去医院看外婆了,晚点再过来接她。

    纪蟾光拘谨地点了点头。

    中年妇女姓赵名雅寻,似乎是看出来她很不自在,招呼她吃点桌上的水果零食。

    “谢谢赵阿姨,我不饿。”

    纪蟾光摇了摇头,盯着自己脏兮兮的凉鞋和长长的脚指甲。

    她环顾着屋内的环境。

    客厅的装修风格简约而温馨,采用淡色调的墙纸和地板。沙发的颜色和材质与整体风格相协调,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沙发两侧角落里各摆放着一盆绿植,颜色鲜亮;茶几是实木材质,表面经过精心打磨,显得光滑而自然,上面只摆放了一个果盘;墙壁上挂着一副遒劲有力的书法作品,为整个客厅增添了一丝高雅之美。

    屋内的地板在阳光的照射下干净得反光,她往沙发后靠了靠,翘起双脚。屁股下方的坐垫柔软光滑,不像她在老家经常坐的铺着竹凉垫的椅子,她很担心一不小心就滑到地上。

    随着时间流逝而升起的惴惴不安,被一阵关门声打断。

    “清远回来了。”赵阿姨笑着迎接,她也探头看向门口。

    进门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他正在换鞋,额前的碎发看不清神情,上身着蓝白相间的短袖衬衫,领口处的扣子未系,露出修长的脖颈;下身是刚到脚踝的浅蓝色牛仔裤,换下的白色板鞋似乎没有一丝灰尘。

    看到少年往沙发处走来,她赶紧正襟危坐。

    “今天学的怎么样?”赵阿姨絮絮叨叨地念着。

    “韩老师跟我说你的书法写得很是劲道,让你再接再厉,争取参加秋季的市赛。”

    “嗯,我知道了。”

    少年半躺在她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神情很是疲惫。尽管五官还未完全长开,但眉眼深邃,鼻梁挺直,嘴唇红润,竟给人一种优雅而沉稳的感觉。他的皮肤白皙细腻,如同瓷器般光滑,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萧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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