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傍晚天空阴沉沉的,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了一层厚厚的云层之下,让人感到一种沉闷的气息。

    左燊终于得到片刻喘息的时间,下楼准备做个简单的晚餐填饱肚子。

    按公共区域开关却不见反应。

    查看大厅显眼处的电箱也无跳闸现象。

    他想起许愿在他入住当晚给他留的电话号码,当晚他就输入手机里,随即拨过去,无人接听。

    左燊前往许愿家宅寻求帮助。

    他踏进许愿家大门时,许愿正坐在大厅中央伏案剪辑视频,犹如清水芙蓉,穿着朴素,干净整洁。她戴着黑框眼镜,电脑屏幕上的光线反射进眼镜里,若隐若现能看到跳动的画面。

    他手背敲门,掷地有声。

    许愿缓缓摘下耳机,抬起头来,不冷不热问道:“怎么了?”

    “民宿停电了。”左燊穿过走廊来到正厅,不请自来,气定神闲。

    许愿伸长脖子凑近笔记本看下屏幕右下角的电量格,电源线连着插座却没有充电标识,电量格已消耗大半。

    “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左燊语气带有一丝疑问。

    许愿连忙起身拿了身后柜架上的手机,按亮屏幕,确实有一个未接来电。

    一遍走到入厅处,一边晃动着手机说干笑:“不好意思啊,静音状态,没有听到。”然后按了电灯开关,毫无反应,屋里依旧晦暗不明。

    “可能哪里电路出故障了。”许愿折回桌前,从桌底下内柜里取出几根蜡烛和打火机交给左燊:“这个先用吧。我一会儿问问云霞什么情况。”

    许愿继续坐下来,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左燊直挺挺站着,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许愿头也没抬,语气不耐:“还有什么事吗?”

    她专心致志处理手头工作时最怕受人打扰,然后心头就会萦绕着不悦的情绪。

    “附近有无外卖可点?”他垂目看向许愿,似在等一个肯定的回答。

    许愿默然片刻,眉心微动:“饿了呀。”

    仰视着桌前的男人,略带愁容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有外卖。”

    思忖片刻,柔声道:“要不你等我工作做下收尾,我这儿柴火灶能派上用场。”

    “好”左燊不假思索地应下声来,点了两根蜡烛,正犹豫要放哪里而环视四周。

    许愿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的两根手指在桌角点点:“烛油倒一点出来,立桌角就成。”

    左燊倒了一点点烛油在两边桌角,然后将蜡烛往下压实,蜡烛就直挺挺地立着。

    金黄的烛光铺满正厅的每个角落。

    左燊拉了把太师椅坐在许愿对面。

    面前是一张老旧的木桌,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手工质感,它的表面布满了刻痕和印记,似一本沉甸甸的历史书,记录着许愿小时候的回忆。

    许愿做起事情来总能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她戴着无线耳机,屏息凝视着屏幕上的视频,左手托腮,右手握着鼠标,时而拖拽,时而点击,时而停顿……

    左燊看着她有些出神,认真工作模样散发的光芒几乎要盖过两只蜡烛的光亮。

    短消息提示音突如其来,“你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一行字从左燊握在手心的手机屏幕上跳出。

    他按了声音下减键,点开消息,面上古井无波,是助理发来的工作汇报等他批阅。

    各自忙碌,偶尔能听到键盘和鼠标的敲击声,烛光拉长两人的身影,晦暗晦明的光线里身影忽闪忽动……

    ……

    许愿保存好视频并做了备份,关机。举起手臂双手交叉就势180度反转,拉扯筋骨,伸展懒腰,长舒一口气。

    她看向左燊,他两臂自然地搭在太师椅靠上,微微低头看着手上的屏幕,大拇指指腹有节奏地下拉文字。

    似乎是感受到了许愿投射过来的目光,他抬头,温声如玉:“完成了?”

    许愿点头,肚里如有一团烈火燃烧,渐渐饥饿感蔓延到全身:“要不将就烫个方便面吃?”

    “可以”男人答应得很爽快,再点了根蜡烛,跟在许愿身后进了厨房。

    这个厨房一侧是做了现代橱柜台面,电磁炉电饭煲等电器依次排开;另一侧则保留原始的柴火灶,许愿用不上几回,但是她妈妈和云霞都爱用得很,说是柴火灶煮出来的比较香。

    “你会烧火吗?”许愿问。

    “我来煮,你烧火。”左燊将蜡烛立在灶台边上,挽起外套的袖子,跃跃欲试。

    “你行吗?”许愿疑问号爬满脑袋,传说中出身豪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男神会做饭???

    “十多年厨龄,你说行不行?”声音淡淡的,却带点不容置疑。

    她看着他坚毅的眼神,打消了疑问。

    一根蜡烛,并不能使得偌大的厨房亮堂起来,除了灶台这一角明亮外,左燊身后的橱柜一片漆黑。

    许愿坐在灶台后的小板凳上,边上都是云霞不知从哪里拾掇回来的木工作业边角料,有木屑、木渣、木柴……

    她抓了一小把木屑,打火机的火苗一靠近,瞬间明亮耀眼起来。她将燃烧着的木屑丢进灶台下,添了几根木材、一把木屑。

    起初火苗被木头压着,很小,接着在火苗的不断冲击下,终于突破木头的重围,渐渐火势大起来、红了、热了、变成烟囱里一缕缕青烟,在风雨中摇曳。

    左燊在冰箱里就地取材,手指大小的九节虾、花蛤、蘑菇、青菜和鸡蛋。

    食材洗干净备好。

    锅里水一开,他娴熟将食材和调料依次加入,盖上锅盖。

    许愿仰头见他静静双手环抱胸前立着等待,姿态雅致,肉眼可见的情绪稳定。

    许愿一晃神,右手食指竟被木柴划出一道约3cm的口子,鲜血慢慢渗出。

    “嘶”许愿吃痛。

    左燊眉头微蹙,露出担忧之色,走到她侧边,蹲下身来。

    “怎么了?”声音温柔又关切。

    “没事,小伤,划到了而已。”许愿若无其事地用火钳子拨了拨火堆。

    “我看下。”语气不容置喙,他张开右手宽大的手掌示意她伸手过来。

    后来的许愿想起这场面都觉得自己脑子抽了,鬼使神差般听话,伸出右手,伤口朝上放到他的手面上。

    许愿的手冰冰凉,而他的手却暖呼呼的,一瞬间一股电流从他的掌心通过她的手掌、胳膊、再到胸腔某一处柔软的地方。

    划口处鲜血外冒,有根小木刺刺到肉里,一半在里一半在外。

    “忍着点。”好在木刺扎得不是很深,左燊慢慢将其拔出,避免折断或残留。

    许愿点点头倒吸一口凉气,眉毛几乎拧成一条线。

    确定已将木刺完全拔出后,他轻轻挤压伤口,把被污染的血液挤出来,减少伤口感染的机会。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线条流畅,手背上的肌肤白皙细腻,指尖的指甲修剪整齐。

    反观自己的手,手指纤细,手背上的骨头分明,血管清晰可见,纤细、只是纤细,少了柔美……

    “有没有碘酒酒精?”他半蹲着身子,微微抬头对上许愿清澈的眼眸。

    “我去拿。”她迟钝地眨着眼,正要起身。

    “我来”他一把按住她的肩头,强势要求她不许动。

    “在正厅置物架上有一个医药箱。”许愿没有跟他力争。

    很快他便取来医药箱,里面备有一些常用药品,不过几乎都是过期了的,也就碘酒酒精抽口贴这一类即将过期,勉强能用。

    他右手取了一根棉签沾了碘酒消毒伤口周围微微凸起的红肿,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托着她受伤的食指,触摸时略带温热,而后他托着她的手指靠近唇边轻轻呼气。

    许愿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身体僵硬得一动也不敢动。

    碘酒渗进皮肤里的丝丝疼辣被他轻呼而出的暖意取代,柔柔的、麻麻的,好不真实。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面而来……

    许愿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她脸色渐渐不自在起来,想抽回手,又怕伤了人家的自尊心,没有说话,强装镇定,静静看着他手上的动作。

    “小心些,女孩子手留疤不好。”他再用酒精涂擦,最后用创可贴包裹伤口。

    好看的人处理伤口的动作都那么好看。

    “谢谢”许愿声音微糯,耳根早已红透。

    灶台里的柴火熊熊燃烧,照亮屋子,映得两人脸颊别样的红,发热发烫。

    咕噜咕噜的沸水声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左燊收拾好药箱提溜着给许愿:“差不多,你先出去等着吧。”

    然后起身去下方便面。

    ……

    不一会儿,左燊用托盘装好两碗热腾腾的面出来,放在桌面上,回屋去取筷子。

    许愿萦绕在热气中,这热气带有诱人的香味,夹杂着海鲜、青菜、鸡蛋白面和汤料的清香,摆盘也非常精致好看,面上握着配料和荷包蛋,色彩搭配鲜艳。

    许愿没想到他所理解的烫方便面与自己说的烫方便面有云泥之别。

    要是她煮的话,那画面可能就过分不好看了,单纯一坨面……

    许愿第一时间取出手机拍一张照片发给闺蜜夏佑敏,配文:“与男神共进烛光晚餐。”

    然后伸手端来一碗放在对面,另一碗放在自己面前。

    左燊入座后,两人便开始动筷。

    “哇,好吃啊。”许愿嗦口面,吸了口汤,由衷感叹,确实是比自己做的好吃。

    左燊对她突如其来的赞赏显然很受用,笑意舒朗。

    “我的十年厨龄和你这十年厨龄真是天差地别。”许愿大快朵颐。

    左燊饶有兴味:“怎么说?”

    “不瞒你说,刚要是我煮的话,应该端出来就是桶装面泡热水”许愿坦白道,笑得怪不好意思的。

    许愿对美食也是有追求的,奈何自己手艺欠缺,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总而言之味道不如别人做的好。自己做三餐也就只求温饱,不计较其他。但只要她妈妈或者云霞炒的菜,她能就着白米饭多吃上两碗。

    桌面上手机震动,界面跳出:“你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许愿条件反射抓起来看了一眼,是夏佑敏弹窗:who

    一秒钟等不到答案,拼命连环问进来。

    “在哪儿?”

    “什么情况?”

    “再不说我要杀过去了!!!”

    完全没有给许愿来得及回复的时间,许愿抬眼偷窥左燊,生怕她拿他调侃做文章的事情被他知晓。

    更要命的是夏佑敏这个急性子夺命连环call过来,像惊雷一样,震得她心里砰砰直跳,真是令人招架不住。

    许愿电话挂了一个又一个。

    “不接吗?”左燊咽下最后一口汤,碗底比脸还干净。

    “不用管,销售电话。”许愿尴尬笑笑。

    最后无奈接起来先一步一阵痛骂:“说了不买房不买保险,别打了。”

    掩耳不及迅雷之速挂掉了电话,内心乞求夏佑敏应该也知道此时自己不便电联吧。

    “销售名字叫夏佑敏?”左燊打趣问道,刚才他一眼就瞥见了她手机响铃时屏幕上的备注,自然也不信是什么销售的电话。

    许愿错愕,眼神这么好的吗?内心慌得一批,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耳熟。”左燊思忖片刻,好像很认真在回忆。

    “好像有个高中学妹叫一样的名字。”

    明明他说的很小声,在许愿听来却震耳欲聋。

    他记得夏佑敏……

    他该不会也记得我吧……

    那我是周相廷小尾巴的事他岂不是记得……

    她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好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

    突然间灯光闪了一下,正厅从黑暗到光明,来电啦,来得那么及时,及时的打断许愿的惴惴不安……

    后来她没有回应,他也没有追问什么……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