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你凭什么,你以为……就能抵消你做的事了吗……”

    “师弟,别这样……拜托了。”

    她的心口被一把泛着紫黑色的、闪烁着雷光的长剑穿透,右手本来紧紧抓着剑身,却因逐渐泛上的无力感而不由自主地垂下。

    对面这个人似乎情绪十分激动,明明被捅穿心脏的人是她,但即将濒死的人仿佛是这个人一样,握着剑的手在微微颤抖,被捅穿的心脏似乎也连带着一起颤抖了起来。

    对方绣着龙纹的白衣被溅上大滩血迹,让那条刚正不阿的龙看上去也多了几分凄厉。她迷迷糊糊地想,为什么要被杀了还有空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但她的内心其实很平静,并没有被杀的怨愤,反而是有几分解脱了的释然,和愧疚。

    “林非……你给我说清……醒醒……!”

    “师弟……舟,对不起。”她听见自己喃喃地说了一句。

    对方似乎还在吼着什么,但她一个字也听不清了,也越来越没有力气了,意识也逐渐坠入深深远远的黑暗之中……

    “林非白!”

    “嗬!”

    林非白从床上直接惊跳起来,抓着被子大口喘气,无神地望着床脚的精美瓷瓶。

    又是这个梦。

    自从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天了,这个不知所谓的梦也已经是第二次梦到了。

    她确信自己对梦里发生的事都没有任何印象,但她更确信梦里被杀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她不会听错自己的声音的。

    别人穿越都是自带系统或穿书剧情指引,就她只有一个像是预知梦一样的flag吗?

    林非白扶着头坐着缓了一会,苦笑了一下,才下床去洗漱。

    此时正是三月初春,最是明艳和煦的好时节。清晨柔和的日光从窗外倾斜下来,被枝叶揉碎后洒在略显凌乱的贵妃榻上,斑驳不一。一只浅蓝色的小圆鸟站在窗沿上懵懂地歪着头,盯着矮桌上的瓜果“啾啾”了两声。一丝微风拂过窗边,拂过贵妃榻,再轻轻卷起隔间纱帘,缠绵不休。

    刚用冷水好好洗了一把脸彻底清醒过来的林非白还在原地思考着刚才的梦,就听见房门外传来礼貌的敲门声。

    “林姑娘,你起了吗?”

    回过神来的林非白忙回道:“起了起了。”边说边走过去把房门打开。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翩翩君子的少年郎,手中握着一把折扇,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他的容貌称得上一声清雅,温润如玉,让人不禁心生亲近。

    林非白忙把人引到桌子边,给对方倒了杯茶。

    “林姑娘,昨夜睡得可好?瞧你脸色似有疲惫。”

    “好着呢,只是有点睡不惯这么硬的床,睡着了倒也没有感觉了,受云公子挂念了。”林非白一边说,一边默默吐槽,床板硬是真的,但被那个梦吓到了也是真的这又说不出口……

    云笙礼看她说得轻松,倒也没有戳破她:“是么,那也不错。林姑娘,云某一早冒昧前来敲门,只是想问问林姑娘,既已到达明城,你之后可有什么打算?”

    林非白抿了抿唇,说:“我……还没想好。”

    林非白刚到修真界不过三天的时间,连自己为什么会中此“大奖”都尚且糊涂,更别说对这修真界有多深的了解了。

    她刚醒来时据说还是在一片荒无人烟的野外,那时她头晕晕沉沉的,不知今夕何年,全凭意志力在一队马车路过的时候用尽力气喊来了人,最后被这位云姓公子云笙礼所救。

    等她清醒过来后,云笙礼告诉她,刚在路边发现她时全身没有什么伤痕,但看着十分恍惚,对话也答非所问,然而车队里并没有医修或者大夫,不得已只好把她放上马车带着一起走。

    等到了一个凡人城镇后,找来的大夫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好在一天后林非白就自己清醒过来了,但她同样对自己的处境一问三不知。

    为了她的身体情况,云笙礼在这座城里办好自己的事后还让全车队多停留了一天,直到今天。

    林非白叹了口气,站起身拱手道:“我已经给云公子添了诸多麻烦,不敢再继续叨扰,我会尽快找个落脚之处,云公子不必顾虑我,你们全车队已经为了我在此多停留一天了,怕是耽误了你们什么要紧事吧。”

    云笙礼笑笑,道:“没有的事。既如此,林姑娘不妨听我一言?其实我们此行目的是乾阳宗,那里即将举行招收弟子的仪式,经过测试后凡有灵根者皆可入门,得宗门授学和庇护。我看林姑娘这身上的症状不简单,大概要寻医修查探才好。但凡人几乎不可能寻得修真者的帮助,不若去乾阳宗试试机会,之后再徐徐图之?我看姑娘似乎也是有几分仙缘在身的。”

    林非白心中一动:“听云公子这话,莫非公子也是修仙者?”

    云笙礼点头笑应了:“这两天多有不便,没能跟姑娘道明清楚。其实我出自云家,忝居本代少主之位,也是清云宗扶摇仙君座下弟子。这次来乾阳宗是为一些家族事务,倒也无甚要紧事。姑娘若是觉得云某信得过,不妨跟随我们的车队一起前往乾阳宗吧,距离乾阳宗招收弟子的仪式还有几天时间,一路上还能彼此照看两分。“

    还有这种天降馅饼的好事?本来就被穿越和这惊悚的梦搞得相当头大的林咸鱼恨不得原地躺平抱大腿,给云大菩萨磕个头:“若云公子不嫌弃,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是否方便问一下,公子对路人都是这么……善解人意的吗?”

    怨不得林非白这么问,自己跟他无亲无故,看着还有一些不太妙的病症在身上,怎么看都像是个烫手山芋吧,这位云公子当真是菩萨下凡拾人不昧?

    云笙礼浅浅笑着说:“林姑娘不必紧张,云某并无恶意。只是觉得林姑娘孤身一人,又有微恙在身,若是就这么看着姑娘离开,最后却在某处遭害,那就是云某之过了,云某会一辈子怀疚在心的。”

    看着云笙礼真诚的笑容,林非白沉默挣扎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屈服于咸鱼的本能下了,拱手弯腰道:“那就容我再叨扰云公子……云少主几天了。”

    爱咋咋地,想这么多真的好累。自己这比小葱拌豆腐还要一清二白的身家有什么好值得觊觎的,万一的话,大不了……说不定还能穿回去呢。林非白心想道。

    送走云笙礼,林非白又瘫回床上。这几天迷迷糊糊的,都来不及好好整理一番现状。

    不过就算要整理也没个头绪,毕竟林非白连穿越前自己在做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更别提找到穿越的契机了。

    对啊,怎么回事,自己穿越前在做什么来着,怎么不记得了?

    林非白努力回想,却发现自己只记得自己父母早亡,被爷爷和外婆带大,但二老也在她18岁的时候不幸离世,只留下她一个人挣扎着一边完成大学学业,一边兼职打工,毕业后好不容易熬出头了,虽然母单,但车房都买了,刚要……

    刚要什么来着?

    林非白的记忆在此断片,紧接着就是她身在修仙界荒郊野外的场景了。

    难道穿越时把脑子撞傻了?林非白震撼猜测。

    本来在现代的她已经过了打拼最难的那段时间,准备迎来吃穿不愁的巅峰咸鱼生活了,结果一朝回到解放前,来到这个从零开始的修仙界生活。

    要不是运气好被好人捡到了,这下说不定都已经凉在野外了。

    什么天坑开局,这合理吗,这踏马是在为难我一条咸鱼!林非白悲愤捂脸。

    而另一边,云笙礼的房间。

    云笙礼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管家封老迎上来,双手接过云笙礼递过来的折扇,恭敬地问道:“少主,那位姑娘答应了吗?”

    云笙礼依旧是那副温润浅笑的模样,眼里却没了笑意:“嗯。给叶兄传个信,说我这里捡到个疑似魔修或陨舍之人,拜托他找个信得过的医修准备着。”

    封老迟疑了一下,说:“叶仙君……听闻近日不在宗门,也无法确定开灵仪式上是否到场。”

    “这样啊,那就通知林兄吧。”云笙礼摩挲了一下下巴,说:“说起来,这位姑娘也是姓林呢……倒是我疏忽了,忘记问她的名字是什么了。无妨,总会知道的。”

    在这日光和煦的房间里,云笙礼唇边的笑却跟这初春清晨的风一样凉:“希望下次再见她时,不是在地牢里吧。”

    确定好行程后,云家车队决定下午就出发继续前往乾阳宗。明城离乾阳宗也还有不过两天的车程了,脚程快一点的话还可以提前到那儿打点一下。

    林非白趴在马车的窗沿,羡慕地看着云家下人进进出出地收拾着东西。“这就是修仙者吗……搬这么久也不累的,不愧是大世家,连下人都有修为。”

    林非白叹了口气,为前途渺茫的自己抹把泪。路过的云笙礼看着她仿佛头上飘着乌云小雨的侧脸,手中折扇拍拍手心,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

    而林非白却没有留意到,在车队尾部,停着几辆来来往往的下人们看也不看无人靠近的马车。若是有人靠近,就会听到十分微弱的□□声,以及闻到一丝淡淡的血味。

    这一路上倒也没出什么岔子,安安稳稳地朝着乾阳宗前进。越往东走,一路上就看到了越来越多携家带口的人,要么提着包袱,要么轻装前行,有时眺望天边,凝神注视的话,还能看到一些浅浅的流光,隐约是一些人站在剑上飞过,速度快得让人怀疑是自己眼花。

    “开灵仪式将行,凡人都希望能将自己的孩子送上仙门,成就一世坦途。”云笙礼摇着扇子为她解惑,“而乾阳宗作为修真界的仙首宗门,其开灵仪式自然备受各方瞩目。我云家也收到了邀请,家主便派我前来出席仪式。”

    林非白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云少主为何不像其他人一样御剑前行?这样应该省事很多吧。”

    云笙礼笑容不变,摇着扇子的手却微微顿了一下:“……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平常御剑惯了,看多了天上的风光,却没怎么赏过这地上的景,不免有些缺憾,不如借此机会好好游赏一番,才不辜负这大好春色啊。”

    林非白点点头:“云少主有一双很会欣赏美的眼睛。”

    云笙礼饶有趣味地说:“这种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点意思。”

    林非白打了个哈哈:“我们凡人老百姓的一点生活俚语罢了,不必在意不必在意。对了,还有多久的路程?”

    “正准备跟林姑娘说呢,你看,”云笙礼撩起车帘,只见不远处,是一座被阳光撒上万象光辉的白玉牌坊,上面硕大的“乾阳宗”三字被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牌坊背后的山林万木争荣,层林叠翠,却衬得这石牌坊更加正气凛然,让人见之便心生澎湃。

    “林姑娘,欢迎来到修真界。”林非白的耳边,传来云笙礼带笑的话语。

    不知何时,马车便已停在这巨大的白玉牌坊前,林非白怔怔地走下马车,看着那硕大的“乾阳宗”三个字,没由来的,心跳开始加快了。

    下一秒,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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