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卿需怜我我怜卿》

    京都,离宫别苑,长春仙馆。从七夕香桥灯会回来后,拓跋流云就病倒了,赫连小小几次拜访,都被流云找借口,拒之门外。

    而,关于那天的事,小小并没有再追问过安乐,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

    “公主,听说您病了吃不下饭,北威王特意送来两缸浆水和一坛酸姜,奴婢这就吩咐小厨房生火,擀面,给您做浆水面。好不好?”

    “他从哪儿找的浆水?”

    “听桂禧说,是北威王自己酵的。怹王府的地窖里还有葡萄酒呢。”

    流云点点头,又慢慢把眼睛闭上了,没再说话。

    中午,酸酸辣辣,热热乎乎,吃了半碗浆水面,出了一身细汗。又睡一觉起来,流云果然精神许多。

    “公主,赫连九姑娘,又来了。”

    “不见。”

    “公主……”

    “我说了,我谁也不想见。”

    塔娜只能遵命。

    “如,奴婢明白了。”

    流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十天,直到,萧国忠和昶王燕昶,从青云山礼佛回来。

    “不就是着凉,有点儿发热么?怎么休息这么久,脸色还这么差?”

    “浆水面,酸粥,哪有什么营养阿。”

    流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中原菜早吃腻了。天气又热,实在没有胃口。”

    “舅舅,青云山好玩么?”

    萧国忠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爬山拜佛,有什么好玩的。但,风景确实不错。巍峨秀极,云海岚光。”

    “你要是想去,等这次从江南回来,舅舅带你去。”

    “好阿。”

    萧国忠慢慢放下茶盏,犹豫道:

    “流云,女君在信里说的那件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流云摇摇头。

    “阿睦尔德川,虽然是伊金的大可汗。”

    “但,一个连自己的王妃和儿子,都能被俘虏枭首的可汗,说实话,我不明白,女君和他联姻的目的是什么。”

    “阿睦尔,想要我们歌布从大燕用战马、香料和珠宝贸易来的粮食、铁器和药材。”

    “但,他能为女君带来什么?能为我们歌布带来什么?”

    “前线捷报频传,乞颜狗就要被歌燕合围,尽情剿灭,未来,整个秦川都是歌布的了。伊金那群土狼,不抢占我们北段商路就不错了,女君居然还做梦想要和他结盟?”

    流云翻了个大白眼。

    “肯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么说,你是同意和亲来大燕了?”

    流云闻言,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大,大燕?!不,不是伊金的阿睦尔德川么?!”

    “我,我没同意阿!!”

    萧国忠,却坐的很稳。

    “关于伊金和阿睦尔德川,你刚才不是已经分析的很清楚了么。”

    “让嘉彦王子,娶他小妹妹做个侧妃,倒还可以考虑考虑。”

    “所以,阿睦尔德川,根本,根本就没说要娶我对么?!”

    “他想娶,但女君没答应。”

    流云都怀疑自己耳朵了。

    “不是,拒都拒了,那,那女君还给我写信,让我好好考虑考虑什么阿?”

    “好好考虑一下,大燕求婚的事。”

    萧国忠喝了口茶。

    “你也知道,这几年,伊金一直是内外交困,劳疲绝域。未来,这个阿睦尔德川,不可能不打北商路的主意。”

    “跨过秦川,就是辽莱平原,那是伊金和大小金川的势力范围。以歌布目前的实力,真打起来,公主以为我们能有几成胜算?”

    “不和大燕结盟,我们还能找谁?”

    流云使劲咬破舌尖,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大燕陛下,要为哪位王爷求婚?即便嫁过去,我应该,也只是个侧妃罢?”

    “公主,可以嫁给燕王做妃子……”

    “燕王?!妃子?!”

    “燕王多老了阿?!怹都能当我爷爷了好么!”

    流云气极反笑。

    “来大燕不过半年,我,我,本公主居然不知道,我歌布现在都管积贫积弱,朝贡称臣,叫人家来求婚了阿?”

    “流云!!”

    “我不嫁!我!不!嫁!”

    流云伸出三指,指天发誓。

    “我,拓跋流云,以我父汗和女君的名字发誓……”

    萧国忠站起来,抡圆就是一耳光。

    “你混账!!”

    “您打我?!舅舅,您打我?!!”

    “这一巴掌,我是替你父汗,你母亲,和你大哥打的!”

    萧国忠怒不可遏,一指西北方向。

    “上个月,乞颜四部叛乱,我歌布四百勇士硬抗四部八千贼众,死无葬身!英峨前线,节节溃败!就是因为你,不肯嫁给格斯勃耳金!”

    “乞颜大王子,在金水河一战就死了!格斯勃耳金,是乞颜人的家奴!狗杂种!是乞颜的叛徒!”

    “我拓跋流云,就是以死谢罪,不得轮回,也绝不会嫁给一个叛贼?!”

    萧国忠一把抓住流云。

    “你去哪?!!”

    “回歌布!上战场!杀光乞颜狗!”

    “你是不是疯了!!”

    流云使劲扯着脖子,吼了回去。

    “我疯了!!您和女君就没疯么?!”

    京都,懿亲王府。燕煦揉揉眉心。

    “桂禧,你确定,萧国忠和流云,谈到了伊金和陛下?还有和亲?”

    “奴才肯定。而且,萧国忠,还动手打了流云公主。现在,长春仙馆,已经被歌布侍卫看管起来了。”

    “奴才想送壶茶,都进不去。”

    “本王知道了。”

    燕煦点点头,示意影子过来。

    “让铖风和石磊跟桂禧回去,看看什么情况。再派几个人,给本王盯紧萧国忠。”

    “唯。标下这就去。”

    等桂禧和影子都走了,安乐才从书房出来。

    “二王兄,要不要,吾立刻去行宫,把这件事告诉陛下?”

    “这时辰,父王大概已经休息了。”

    “兹事体大,万一闹出误会,再节外生枝,可就不好了。”

    “那,妹妹就先回公主府了。明天,有什么吾可以效劳的,王兄尽可吩咐就是。”

    “你的伤好利索了么?”

    安乐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就是一点儿皮下瘀血,看着可怖而已,用了二王兄给的清荟油,早好了。”

    “让你受委屈了。”

    “都是安乐机关算尽,自取其辱,不委屈。”

    燕煦叹了一声。

    “话也不能这么说。”

    “当时的情况确实太错综复杂,为尽快安抚歌布客商,稳住互市大局,吾们也只能快刀斩乱麻,出此下策了。”

    “嗯。”

    “赫连九姑娘,没再找过你么?”

    “没有。”

    “她倒是个聪明人。燕暻,能娶到九姑娘做王妃,是他的福气。”

    骤雨初歇,夜蝉凄切。绿树碧帘相掩映,无人知道外边寒。

    歌布,柱州,王宫。燕暻和拓跋嘉彦,喝的烂醉,打滚躺在草地上。

    “过几天你就要回大燕了。我想送你一份礼物,说罢,想要什么?”

    拓跋嘉彦,笑得有些放肆。

    “是绿珠?还是玉奴?还是好事成双,两个都带走阿?”

    燕暻飞腿,使劲踹了拓跋嘉彦屁股一脚。

    “滚蛋。”

    “暻王,说认真的,你那个赫连九姑娘,长的什么样阿?漂亮么?”

    “还行罢。一般模样。”

    “贵在天真伶俐,活泼大方罢。会骑马爱打猎,还写的一手好毛笔字。”

    燕暻摸了摸,从怀里掏出一只紫棠色的小荷包。里面,正正方方,叠着一张信纸。

    展开,笺上,只有十六个大字:

    ‘满纸废话,倒不如写天气晴朗。赫连小小。’

    “比本王字写的好。”

    “这笔字倒真不错,脾气也是真大阿。她平时,就这么跟你说话阿?”

    燕暻‘呵呵’干笑两声,把信仔细折好,又放回荷包里了。

    “大。赫连锟的亲女儿,脾气能好么。”

    拓跋嘉彦,往他那边儿又凑了凑。

    “哦,这九姑娘又不漂亮,脾气又大,那,你喜欢她什么阿?”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实在,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罢。”

    拓跋嘉彦,‘切’了一声。

    “不喜欢,你因为吃飞醋,大半夜的,带人打我姐姐闷棍?不喜欢,你贴身揣着那张字?”

    他撇撇嘴,故意大声叹了口气。

    “你们中原人阿,就是这个德行,个个口是心非,道貌岸然。莫不是读书读傻了。”

    “想喝酒,想女人,想当大官,却不直接说。非要断章取义,强词夺理,篡改人家一个大和尚的诗。”

    “什么‘酒助礼乐社稷康,色育生灵重纲常 。财足粮丰家国盛,气凝太极定阴阳’?你就说出莲花来,不还是男欢女爱,人为财死那点儿事儿么?”

    “没劲。虚伪。特没意思。”

    燕暻一听,就乐了。

    “那,你喜欢萧嬿儿么?”

    拓跋嘉彦堂堂道:

    “喜欢阿。”

    “那她喜欢你么?”

    拓跋嘉彦,像被踩到尾巴了似的,瞬间坐了起来。

    “当然喜欢了!!”

    “但,九姑娘不喜欢本王。”

    “不,不喜欢,不喜欢你?!怎么可能?!这天底下,还能有不喜欢你的女人?”

    燕暻鼻子里自嘲一笑。

    “本王,也不想承认阿。”

    “可,她确实不喜欢吾阿。”

    “那年,平安郡主大婚,她受邀进宫赴宴,母后和慎贵妃,就想趁这个机会,安排吾和她单独见一面,相个亲。”

    “你猜,她怎么了?”

    “她怎么了?”

    “她吓得,差点儿跳御河。”

    “后来,吾去辽东巡营,回来路上,遇到山洪,一度失联,生死未卜。她却跪在菩萨跟前,感谢老天保佑。”

    “还赌咒发誓,说她一定会当家理纪,持筹握算,用心当好这个寡妇王妃。达则兼济,博施救众。”

    “到时来还愿,还会给青云山的孤儿院,捐五百两银子,五十匹布。”

    燕暻一想起来那天的事,就气得心口疼。酒气再一摧,忍不住爬起来,‘哇哇’大吐起来。

    拓跋嘉彦,却追在他屁股后边问。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会不会有人,故意添油加醋,撒骚放屁,目的,是离间你们暻王府和赫连大将军府阿?”

    燕暻一擦下巴。

    “她拜菩萨的时候,本王就站在她身后,一字一句,听的清清楚楚。”

    “她没哭?”

    “哭?”

    燕暻接过水囊,漱干净口,‘呵呵’两声。

    “下山路上,她还炫了一个大苹果。”

    拓跋嘉彦一听,‘扑哧’乐了。

    “燕暻阿燕暻,真想不到,这天底下,也有你搞不定的女人阿!!”

    “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这位赫连九姑娘!!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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