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还生

    “叮铃铃,叮铃铃~”,随着下课铃声响起,路过学校门口的行人,纷纷朝里望了一眼,欣然的笑了笑又匆匆离去。不一会儿学校广播里便响起了流行歌曲,大家都知道,这是到了放学时间了。

    学生们三五两个走出校门,男生勾肩搭背,你推我攘,女生手牵着手,说说笑笑。阳光洒在他们青春稚嫩的容颜上,一切都是那么的干净美好。

    “咚————”

    一声巨响传来,干净的操场上渐渐晕出红色,与傍晚的天空交相辉映。很快在一片尖叫声中警笛响起,警戒线也拉了起来。他们把学生拦在外面,不让靠近。

    随即陆陆续续传来颤抖的议论、交谈声。

    “是谁?——那是谁?我刚在窗户上没看清,一下子就下去了,你们知道是谁吗?”

    “喂,你们看见了吗?”

    “好像是——是江媛吧?”

    “戒毒所出来的那个?”

    “哦,原来是她啊!”

    “唉,还是觉得羞愧了吧!”

    “谁说不是呢!听说她爸爸还是缉毒英雄,破了好几个大案呢!可受人尊敬了,结果呢?女儿却跑去吸毒了,你说这事儿可笑不可笑!”

    “不过也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可怜咯!年纪轻轻的,再怎么样也不能自杀啊!未来还长嘛!”

    自以为知道真相的人在神采奕奕地说给旁听者,仿佛这些认真注视的目光让他倍有面子,在旁边听着的众人随即露出唏嘘怜悯的神情。

    离得远的反复在问,各种猜疑声、惊讶声、惋惜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一位扎着马尾的女孩儿在旁边面无表情地听着,她的身形格外消瘦,宽大的白色校服上沾着泥土和血迹,几缕发丝散落在两颊,在风中显得空洞异常。

    斑驳的光影透过树荫丝丝缕缕的照在她的身上,她仿佛觉得血红色的太阳刺眼极了,张开手想去遮挡,却发现阳光直接透过她手掌照在了身旁学生的身上。她这才动了动身子,像是才反应过来,抿着唇笑了笑:“果然啊!死掉了还是又听见这些话了!真让人烦燥啊!”

    随即脸上露出恍若愉悦的神情,在周围同学的耳边不断说着:“同学,我是江媛——刚刚你们讨论的那个死掉的江媛哦!”

    “欸,同学,我是江媛呢!”

    “听见没!听见没!”

    “跟你说话呢!——小气鬼,不理我!”

    嘴上故作生气地说着手却漫不经心地探到其中一位刚靠近事故地的长发少女的脖颈,那少女头发细细软软,带着微卷披散在肩,看起来乖巧极了,她微张着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又像是被这场面惊吓住似的,一动不动。

    她身边的小姐妹用颤抖着的手推了推她,正要说什么,却一下就被她狠厉的眼神镇住了,立马闭上了嘴。

    还不等江媛接着动作,便突然像是被什么刺了似的缩回手。

    她猛然朝一边看去,一个满头银发、月色长袍的男人冷漠地站在树下看着她,对这里发生的事儿没有流露任何情绪,无论是悲悯还是愤怒。

    江媛却明确的知道,他不会再让自己有机会做其他事。她直直地盯着这格格不入的人,终于脸上露出了愤恨、不甘,但很快她又平静下来,默然地背过身,不一会儿就消散在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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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图分界线

    春日的阳光透过枝丫斜斜地铺洒在地面上,三两片粉红的花瓣也在清风的裹挟下簌簌飘落下来,混着带有血水的泥土气息还有产房内外的嘈杂声响。

    门口的青年男子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听着门内的不断发出的喊叫,再看着一盆盆清水不断被婆子端进,一盆盆血水被端出,喉头发痒,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只将眼睛频频朝里望。

    再一次抬脚想进去,却又被身边的嬷嬷拦住“国公爷,不可啊!夫人生产,你进去不吉利,有血气,会冲撞到小少爷或者小小姐的!”嬷嬷无奈地把劝诫的话又说了一遍,男子焦灼极了,用力压低声音,生怕惊扰到房内“我不管了,现在谁都没有我夫人重要!”说完便要推开嬷嬷拦着的手往里走。

    一阵欢快的报喜声骤然打断了男子的动作,他飞快朝妇人走近。

    “老爷,夫人生了,夫人生了,是小小姐呢!”中年妇人欣喜的声音透过房门传入婴儿耳膜。

    “夫人呢,夫人如何?”男子嘴上问着,却不待报喜的妇人回答,便跨步向屋内奔去。

    他大步走到床前,紧紧握住床上闭着眼睛的年轻女子的手,眼睛流露出些许水光,那孔武有力的身躯,仔细看,似乎还在轻微颤抖。

    他嘴里不断嘟嚷着“不生了,不生了,以后也不生了!”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男子才平复下来,这才想起这房间还有个刚出生的孩子,转过头朝一旁仆妇手中抱着的婴孩儿看去,婴儿皱巴巴的小脸蛋儿还没他巴掌大,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如果不是微睁的眼睛以及清浅的呼吸,似乎都无法感受到她还活着。

    男子拧着眉头,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小女孩儿的脸蛋儿,又立刻收回来,双指捻了捻,似乎在回味,停顿数息,没忍住又开始去戳,一下接着一下,手上不停,嘴里还嘟嚷着“这么小一只,能养活吗?”

    “怎么这么小啊?皱巴巴、干瘪瘪的。没一点儿像我。也不像她娘,真是过于丑了。算了,没办法,谁让给我摊上了。唉——”

    一旁的仆妇似乎没忍住终于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儿,看着男子的动作忍不住提醒道“国公爷,小小姐的脸被你戳得有些泛红了。”

    男子顿时收回手,掩饰性的嘀咕一句“矫情!”

    “就叫‘圆圆’吧!长圆些,好看!”

    祈庞说着似乎很满意地拍了下大腿,刚笑了两声,又想着已经睡着了的妻子,急忙住了嘴。

    终于,小女孩儿似乎已经对这嘈杂不耐烦了,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清做出这幼稚举动的人长什么样。

    她知道,这人是她此世的父亲。可奈何敌不过忽如其来的睡意,渐渐的周围一切都静谧了。

    “小公子,好了好了,夫人和小小姐都平安无事,你快回吧!要是被国公爷知道你逃学出来,非得挨一顿训不可。”

    仆妇在一旁催促着。季舒回头望了望,小小的眉头狠狠地皱着,面露担忧,却还是小大人似的背着手朝外走去。

    时间转瞬即逝。

    庆元十年春,永安郡主五岁生辰,国公府大宴宾客,达官显贵纷纷前来道贺。

    “听说了吗?今日圣上也会前来!!”

    “不会吧!不就是一小女娃五岁生辰?圣上也这么重视?”一书生模样的人震惊喊道。

    “嘘,小声点儿,你外地来的吧?”旁边一货郎一边打量着书生一边说着:“这满京都谁不知道,这关乎到郡主的事儿啊!哪一次圣上不重视?而且这次可不仅仅只是郡主生辰,我可还听说了,郡主的腿似乎有所好转呢!”

    “这不可能吧?不是当年那么多御医都不知缘由?求神拜佛都用了呢,还是现在国公爷外面找到高人了?”另一人也插嘴进来。

    “这我可就不太清楚了!毕竟达官贵人要手段有手段,要门路有门路,哪儿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知道的。反正啊!看样子永安郡主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咯!”

    货郎说完又接了一句“要不看看?我这儿的东西可实惠了!”书生模样的人尴尬地笑笑,另一人也不说话了。

    “得咧,遇到两个穷鬼!”货郎打趣地摇摇头,吆喝着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外面的百姓时不时朝门内望去,再互相议论着,说着自己打听来的事儿。看着平日难得一见的大人们,都一个个往里走去,窥到的冰山一角便是华丽非常,人来客往,表情既向往又不屑。

    是的,祈愿,小字圆圆——永安郡主。

    当年永安郡主满月,那可是满朝欢庆,甭管是不是真心,但圣上的态度都摆出来了,你就是心里有意见,也得做做样子。毕竟小郡主是圣上胞姐的亲女儿,更是皇室这一辈唯一一个女孩子,自然稀罕。

    可是慢慢就发现,永安郡主平日里不哭不闹,都到两岁了也不说话,更不会走路。国公大人时不时从外面带回些小玩具,小郡主根本无法拿稳。大家都在私下讨论说永安郡主废了。

    这次宴会,不知道的都以为是国公爷两夫妻太疼爱孩子,因此一个小小生辰便大摆筵席,知道的却心里清楚,这最主要是为了庆祝小郡主病情奇迹般的好转。是的,小郡主现在竟然可以简单行走了。

    刚开始发现小郡主的情况时,国公大人急得胡子都快冒烟了,立刻进宫秉明圣上请了御医,可御医们也不知缘由,只道身体脏腑,骨骼都没有明显缺陷,只能归根于天疾,得知御医也毫无办法后国公爷便发了好一通火气,随后到处寻医问药,求神拜佛的事儿都干了,可惜也没有丝毫好转。现在突然能走路了,虽不知何故,但有好转,就证明自己的女儿并非一辈子就这样了,总能渐渐变好,心中自然高兴,国公夫人也随他去了。

    当年在国公夫人知道自己丈夫给女儿取的名后,让国公爷睡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书房,国公爷当场就妥协了的,可惜还是没能摆脱睡书房的命运。至此,小郡主的名字也就确定下来,祈愿。

    外面喧哗声一片,屋内小小的女娃端坐着,一口一口被喂着糕点。

    “郡主,要出去看看吗?奴婢去唤蔡嬷嬷,让蔡嬷嬷抱你出去透透气吧?外面可热闹了,而且房间里待久了也不好,好不好嘛!郡主,去嘛去嘛!”一个六七岁的小丫鬟停下手中的动作,对坐着的祈愿说着,眼睛瞟一下外面,又亮晶晶的地看着祈愿。

    祈愿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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