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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见微知著

    五岳之中以华山最为险峻,山路多以青石铺砌,险要之处只能借助铁链辅助方可攀爬,好在二人武功根基扎实,加之有郑梦笙在前引路,张云逸也没觉得如何难行。待到山路舒缓之处,二人还能聊天打趣,以解登山疲乏。

    张云借机询问华忠之事,郑梦笙也是坦诚相告。华忠原是陈抟老祖的贴身侍从,因忠心耿耿办事得力,深得老祖信任,便恩准其拜在二师兄唐景元的名下,正式成为了第三代入室弟子,而自己因为机缘巧合,被陈抟老祖收为闭门弟子,辈分上自然高出华忠一筹,被其称为师叔也是情理中事。中原武林向来讲究论资排辈,越是名门大派越是礼法森严,像华山派这样的情况,可以说相当普遍不足为奇。

    约莫黄昏时分二人终于到了华山派驻地,这驻地并非选址在山峦之巅,而是建在接近山顶的一块平缓之地,显赫处是三重宏伟主殿,以主殿为中心,周围环绕着十几套较小的院落,众星捧月般扩散开去。

    看门的小道士见到郑梦笙到来,忙上前施礼,简单寒暄几句后,郑梦笙拉着张云逸便往里面走,小道士不识得张云逸,本想简单盘问几句,但有郑梦笙在,他们也没那个胆量,只得目送二人离去。

    郑梦笙在前引路,绕过主殿进入一旁侧门,行至一个较大的院落附近,便听到里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之声,郑梦笙赶忙停住脚步,他刚想进门查看之时,只见从院内急匆匆奔出一位年纪八九岁的小胖道童,这道童满身灰尘边跑边哭,一头撞在郑梦笙怀里,道童被撞的向后倒跌,一个屁蹲摔在墙角。

    小道童可能被摔得痛了,抽泣声渐大,禁不住用衣襟不住擦拭脸上的泪水,待看清对面的郑梦笙时,竟起身抱住其大腿,嚎啕大哭道:“师父,师父,您终于回来了,徒儿……徒儿被他们欺负了。”张云逸在一旁看得有趣,这郑梦笙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居然有了个八九岁大的徒弟。郑梦笙赶忙上前扶起小道童,道:“本初别哭,告诉为师到底是怎么回事?”被叫做本初的小道童,哭着道:“他们……他们又打起来了。这次是因为冯师兄和唐师姐因为练武场的使用权问题吵了起来了,李师兄上前劝唐师姐,冯师兄却说李师兄是唐师姐身后的跟屁虫,两位师兄话不投机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冯师兄便提出要与李师兄比试剑术,李师兄本不想答应,但唐师姐却一口应承了下来。”小道童抽泣半天说道:“师父你平日常教导徒儿,要与师兄弟们和睦相处,我自然不能看着他们大打出手,于是就去劝冯师兄,不想被那冯柄章……”小道童觉得直呼名讳有欠妥当,顿了下接着道:“被冯师兄抓住衣领摔了一身泥巴,我劝不住冯师兄只好去劝李师兄,李师兄倒是通情达理,答应不与冯师兄过多计较,怎奈徒儿正与李师兄交谈之时,冯师兄居然从后偷袭,一脚将徒儿踹倒在地,便与李师兄打了起来,徒儿两边都劝不住,师父您又不在山上,徒儿想着只能去找华忠师兄了,这不刚出门就碰到了师父,您快去看看吧,不然等会要出人命了。”郑梦笙听完面色阴沉,气道:“一群不中用的东西,待为师过去瞧瞧。”

    院内是一个不大的习武场,几个少年分成两派正在对峙,上首端站着两个黑衣少年,大的十四五岁小的十岁左右,下首端是一位十岁左右的红衣女孩,这女孩长的十分漂亮,小小年纪眉宇间竟透着几分桀骜不驯的英武之气,场中一黑一青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在持剑拼斗,黑衣少年频频发动攻势,招招具是攻向青衣少年致命之处,反观那青衣少年却是稳扎稳打以逸待劳,防住对方攻势的同时,伺机发动反击,张云逸虽然只见了数招,但场上形式已然看得透彻,黑衣少年看似攻势伶俐,却已是强弩之末,落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郑梦笙看到场上情形气的大吼道:“都给我住手。”青衣少年见其到来,忙纵身疾退到红衣少女身侧还剑入鞘,反观那黑衣少年见到郑梦笙到来依旧不以为然,用剑尖点指青衣少年,厉声道:“李匡道有种别跑,今日不分出胜负输赢,你们休想离开。”青衣少年未等回话,身旁的红衣少女却冷笑道:“冯炳章别给脸不要脸,我师兄是让着你,不然凭你那三脚猫功夫,早就当场出丑了。”黑衣少年气的当场便要发飙。

    郑梦笙实在看不下去,大吼道:“都给我住口,冯炳章你给我滚过来。”黑衣少年本不想过来,但碍于郑梦笙的辈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来到其面前。郑梦笙厉声问道:“我且问你,尔等因何在此打架。”冯炳章置若罔闻,将头偏向一旁默不作声。郑梦笙更加生气,瞧着冯炳章身旁那个年岁最大的黑衣少年道:“吕道宗你是他师兄,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吕道宗不紧不慢的躬身施礼,道:“回师叔,我与冯师弟和俞师弟来此练剑,正好李师弟与唐师妹也在,于是我们彼此切磋下剑术而已,可能师叔您有所误会。”“误会,是吗?”郑梦笙不置可否的看着吕道宗,又对他身后那位最年少的黑衣少年道:“俞成你年岁最小,性子也最是忠厚,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俞成偷眼看了看吕道宗又看了看冯炳章,支支吾吾道:“回师叔,我……我……这……” 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红衣女孩看他如此模样气道:“你们三个怂包,敢做不敢当是吧,好,你们不说我来说。”他看着郑梦笙道:“今日之事师叔在场,您也给我做个见证,别到时候我爹又责罚于我,怪我无故招惹事端。”她接着道:“今日我与李师兄早早约好来习武场练剑,不想中途他们三个便过来,冯炳章让我给他们腾出场地,我们先来的自然不会让与他们,何况习武场又不止一块,他们来这里和我们抢场子,无非就是想找我和师兄麻烦。”说完她冷哼一声,接着道:“冯炳章见我不让便故意找茬,辱骂我师兄,我气不过就和他吵了起来,最后李师兄为我出头才与冯炳章打了起来。”郑梦笙听罢,看着三个黑衣少年,质问道:“我问你们,刚刚你唐师妹说的是否属实。”三个少年相互瞧了瞧具是低头不语,郑梦笙看他们如此模样,对着站在最后的俞成大声道:“俞成你来说。”俞成见躲不过,只得小声支吾道:“差不多吧。”郑梦笙气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差不多。”俞成偷着瞄了瞄身前的吕道宗,又瞧了瞧身旁的冯炳章小声回道:“是。”

    郑梦笙气得冷哼一声道:“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居然敢欺负同门师兄妹,这等之事都能做将出来,真是辱没我们华山派声誉。冯炳章现在你自去后山面壁思过,没我的命令不得离开半步,至于怎样处罚,等你师父回来,由他定夺好了。冯柄章听罢此言面露怒色,将头偏向一旁站立不动。郑梦笙看他如此态度,厉声道:“好你个冯柄章,难道师叔的话你听不见吗?”冯柄章依然站立原地一动不动,反是身前的呂道宗赶忙上前回道:“师叔莫气,我冯师弟也是一时糊涂,冒犯了李师弟和唐师妹,理应收到责罚,师侄这就带他回去多家劝导。”说完拽着冯炳章便向外走,郑梦笙看着吕道宗心中有气,没等二人出门接着道:“吕道宗你是在场师兄弟中年纪最长辈分最高的,今日之事你不多加劝阻,反而听之任之,才到得兵戎相见的地步,我看你也不必劝他了,你们一起去后山面壁思过,等你师父回来一起向他解释吧。”吕道宗微愣之下冷眼瞧了瞧郑梦笙,冯炳章却面露怒色双目死死盯着郑梦笙。

    郑梦笙看着二人,淡淡道:“怎么师叔的话你们没听清楚,还是有什么不明之处呢?”冯炳章刚要反驳,却被吕道宗死死拉住,吕道宗回道:“师叔教训的是,师侄这就与冯师弟一同赶往后山。”说完拉着冯炳章匆匆退了出去。二人走后郑梦笙接着道:“俞成今日之事虽非因你而起,但师兄弟之间发生矛盾,你该多加劝导才是。”俞成忙躬身回道:“师叔教训的是,师侄记住了。”郑梦笙点点头道:“这几日你便在房中闭门思过好了,等你师父回来再将事情原委讲与他听。”俞成应了一声便自行告退。

    红衣女孩见对面人已走光,便欲告辞离去,不想却被郑梦笙叫住,未等郑梦笙开口,那红衣女孩却先不悦道:“师叔难道要责罚于我吗?”他身旁的青衣少年赶紧轻轻拽了拽其衣角,红衣女孩侧头看了看他装作未见。郑梦笙叹了口气道:“唐彩云并非师叔要责罚于你,只是你这性子多少该收敛一些,在山上还有你爹和同门中人帮衬,倘若它日行走江湖,还是如此性情必吃大亏,所谓木强则折的道理你该明白。”红衣听罢回道:“大道理我爹跟我说得多了,但事情总要分个是非曲直吧,吕道宗和冯炳章平日什么作为,难道师叔看不见吗?贾师伯是掌门大弟子,他们便以为未来华山派由他们掌权,便处处与我和师兄作对,这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师叔可以装作不知,但你考虑过我和师兄的感受吗?常言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和师兄如若一味忍让,华山派还有我等容身之地吗?”几句话出口竟将郑梦笙说的无言以对。

    唐彩云觉得再呆下去彼此尴尬,遂向郑梦笙请辞,不待其答应转身便自行离去,刚行出几步见青衣少年还站在原地,便道:“师兄你不走吗?你不走算了我自己走。”说完便离开了院子。青衣少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在原地左右为难,只得躬身道:“师叔见谅,我师妹就是这个脾气,您千万别怪罪她。”郑梦笙怎会和晚辈一般见识,叹了口气道:“彩云这孩子不错,就是脾气刚烈了些,以后迟早会在这上面吃亏,算了人各有命,李匡道平日之时多劝劝你师妹吧。”李匡道答应之后便转身追了出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越大的门派内部越是盘根错节错中复杂,在外部看来华山派实力雄厚,但见微知著只从这件小事上来说,张云逸便已发现,华山派内部远没有想象中的一派和气。郑梦笙处理完眼前之事才想起张云逸便在身旁,遂简单的与其寒暄几句掩饰其中的尴尬,张云逸只得装傻充愣当作未见。二人正要离去,身后却有个声音道:“师父,我.....我......”这时郑梦笙才想起徒弟王本初还一旁,看着他满身的污渍也是心中不忍,遂安慰道:“本初啊,你今天做的很对,不愧是我的好徒弟,过几天为师再教你几套武功,省得被他们欺负。”王本初就是个小孩,听师父夸赞自己当然高兴。郑梦笙让其先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小孩乐得高高兴兴的走了。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郑梦笙带着张云逸穿堂过巷,到得后山一处僻静的院落,让其在此稍作歇息,随后又吩咐几个小道童打来热水擦拭座椅供其洗漱,自己则借故退了出去。张云逸不习惯有人伺候,找了个理由将几个道童打发出去,用水简单的擦拭下身子,又将伤口清洗一遍,换上了新的止血丹和金疮药,其实与萧战打斗所受之伤,已然好了七七八八,倒是昨夜被那黑衣女子的宝剑所伤,手臂上的划痕依然隐隐作痛。张云逸处理完伤口,见郑梦笙许久不归,便坐在床头运转内力打通受损经脉。

    约莫半个时辰后,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张云逸赶忙下床去瞧,原来是郑梦笙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华忠和两个小道士,两个小道士每人肩头挑着副扁担,前面道士扁担上挂着两个木制食盒,后面的道士扁担上则挂着两个大酒坛。二人将物品放进屋内,便收起扁担退了出去,华忠紧跟二人行至门口,从怀中掏出百十枚铜钱塞入二人口袋,又低声叮嘱良久才放其离去。

    郑梦笙简单与张云逸寒暄几句,便直奔主题打开食盒,盒中美食异常丰盛,鸡鸭鱼肉时令鲜蔬一应俱全,摆了满满一大桌。张云逸对着满座美食有些错愕,他没想到郑梦笙在短短时间内,竟然弄来了这么一大桌丰盛佳肴,着实有些受宠若惊。郑梦笙给张云逸倒了满满一大碗酒,得意道:“张兄尝尝这是正宗的陈年山西汾酒。”张云逸饮了一口,感觉酒味甘纯,赞道:“果然是好酒。”郑梦笙听他夸赞,乐道:“不瞒张兄弟,关中平原虽也盛产好酒,但酒味大多辛辣,不如汾酒味道醇厚,所以小弟特意让人弄来两坛上好的陈年汾酒与张兄共享。”张云逸几碗汾酒下肚,觉得腹中空旷,顺便尝了几口桌上菜肴,顿觉美味异常,不由得夸道:“在下素闻华山派武功独步江湖,没想到这厨艺功夫也是不嫌多让,郑兄弟真是好口福。”这本是夸赞之言,不想郑梦笙听后却面露苦色,叹气道:“真有这口福就好了,哎,你不知道......”他刚要说见华忠从外面走了进来,赶忙道:“华大哥今天你辛苦了,赶紧陪我和张兄弟喝几杯。”华忠见状面露难色,忙向门口急退,边退边回道:“师叔,我这边还有点急事待办,您先喝我去去就回。”说完飞也似得退到门外,消失在院落中。

    张云逸看得心中奇怪却不便多问,郑梦笙看华忠跑了,叹气道:“哎,我这位华大哥还真忙,有什么急事还能差这一会工服,算了,来张兄弟咱们接着喝。”张云逸这段时间,吃没吃好喝没喝好,整日的逃亡生涯,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又有郑梦笙这位年纪相仿,意气相投的朋友作陪,顿时也忘乎所以,二人推杯换盏,只喝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最后郑梦笙不省人事,被赶来的华忠架了出去,又吩咐两个小道童撤下残席铺好被褥。

    小道童走后张云逸觉得酒意上涌有些头晕,便坐到床头打坐运功,良久之后症状渐缓,他反觉房中闷热,便来到屋外庭院,初春时节乍暖还寒,尤其是华山之上冷风拂面,人顿时舒爽了许多。张云逸睡意全无,索性走出庭院,沿着门前的青石小路闲逛。

    大地静寂寒夜冷,

    星光暗淡月残缺,

    自古多情空余恨,

    谁人共酒度残生?

    青石路蜿蜒曲折,路边松柏渐多,倒是十分幽静,前行了盏茶工服,便见到一处悬崖绝壁,至此路已到了尽头,张云逸在崖边发现一颗大松树,树下正好有一块条形巨石,他索性躺在石上歇息,酒意上涌睡意渐浓,整个人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似睡似醒之时,崖边传来清越的抚琴之声,琴音时而高亢有力时而幽鸣低吟,高亢时如立足云端,俯瞰芸芸众生,大有看透世间万物,探寻远古洪荒之源,幽鸣时又似世人混迹于红尘之中,脱不开、剪不断、理还乱,世间之事多少的无奈和心酸皆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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