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危受命

    深夜的皇宫,大雨直直敲击着窗棂,层云阴阴,四处都是暗沉沉的。

    宣室殿内,灯火通明。

    坐在最上首的本应是皇帝,现下却是大内总管王福海。

    下面黑压压跪了一地人。

    内侍恭敬地捧来新茶,只见忽地一下,王福海挥手就把茶盏扫翻在地。

    怒不可遏道,“一群废物!平时养你们何用?”

    地上一群人头压得更低了,竟是一个都不敢抬头。

    只听上方又道,“派出去的人可有回来的?我儿王德胜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回、回……老祖宗的话,”一个人哆嗦道,“二祖宗此……此刻正在殿外。”那人咬着牙把话说完了。

    “快让他进来!”

    只见八个人抬了一具裹着白布的尸体。

    王福海见到这个场景彻底懵了。

    他跳上前去,掀开白布后,一个踉跄,手哆嗦着又将白布一角放下。

    回首直接将那面前的龙御案台踢倒,无数奏折撒了一地。

    “混账东西!把派出的暗哨叫来!究竟是谁干的?”王福海怒不可遏。

    “回……回老祖宗……”另一人哆嗦道,“一个暗哨也没回来……”

    “可有清点人数?可别是跑了!”王福海侧隐隐道,“我的手段,你们也是知道的,若有包庇,死,在我这都是最轻松的。”

    “回老祖宗,奴才不敢隐瞒。一共一百八十二人,都死在了雅云台。”

    王福海跌坐在龙榻上,半天挤出一句,“究竟是谁干的?”

    “小人只与暗哨接头,咱们暗哨没能回来,是以小人不知……”

    王福海左右思量,王德顺的武功是他一手带的。

    内力、剑法皆卓绝,还能有谁这么骁勇?

    军政、官员的奏折、诏书皆由他过目,

    各处府邸亦眼线遍布。

    竟是何时出了这样的人?

    不可能啊!

    难道是自己的人里有奸细,在那雅云台遭到了伏杀?

    一阵思量过后,王福海提笔写了一封诏书,

    盖上玉玺,递给近身内侍,说道,“王德胜有功于社稷,追封中车府令,厚葬。”

    “奴才遵旨!”众人齐声说道。

    “你们都退下吧,刘善留下来。”

    众人都歇了一口气,赶紧低着头都出去了。

    王福海对着刘善,附耳说了几句,

    刘善眼中精光闪过,“老祖宗放心,奴才一定办妥。”

    --

    华阳殿内,戴着帷帽的女子,自殿外墙头缓缓爬下,

    悄声进了女子寝屋,匆匆将一身行头换下,

    换了一身宫装。

    女子紫色轻罗衣裙,盈然立于室内。

    她唤道,“来人。”,外面太监进来。

    “为本公主洗漱。”

    “奴才遵命。”

    洗漱完毕,她道,“本公主要就寝了,你们都退下吧。”

    原来白天那个坐于暗处的女子,正是当今皇上的掌上明珠,卿云公主。

    王福海为了控制内廷,担心随奉公主多年的宫女有公主心腹,

    于是便把这些宫女,全部换成了自己的太监。

    只是虽然现如今太监把持宫中,但前朝大臣中仍有衷心陛下的,

    否则如何拿了国玺来“令诸侯”,

    毕竟他便是假传圣旨,传的也是“圣意”。

    是以不敢让太监越了规矩,在公主更衣时,必须退出。

    卿云公主见太监都走了,迅速换上自己备好的太监衣服。

    装作尾随出去的太监,又在宫中甬道上左右瞧着。

    见到有朝着紫华殿行去的内侍,便直接跟了上去。

    一路翻墙溜弯,终于到了殿外。

    只见她自殿上瓦岩处的一个密道,溜了进去。

    她点了迷烟,把里面太监迷倒。

    又给榻上的人服下了解药,榻上的人转醒。

    “云儿……”

    榻上的人正是当今陛下,卿云公主扶起他。

    “父皇,今日我去了雅云阁,见到了一个奇才!”

    “哦?什么样的奇才?”皇帝见她神采奕奕。

    “是个白衣公子,竟然以一当百,把王德胜杀了,还把所有一块去的内侍都杀了,又保护了很多书生!”

    “王德胜随侍从来都是百人,看来此人的确不是凡品了。”

    “他还谋略出众!”说着,公主便把当时朱徽当时作的那一幅字拿了出来。

    皇帝接过,一看,“他是在提醒众人,有埋伏。确实有勇有谋。”

    又仔细一看落款,朱策。

    “朱策……原吏部侍郎朱云山的儿子?竟然这么出类拔萃!”

    “父皇,女儿虽然只见一面,但此人极为重情重义,智谋无双。”

    皇帝深看了一眼卿云公主,“朱云山忠勇,儿子恐怕也不逊色,朕想把他收为己用,你觉得呢?”

    “女儿也作此想,相必他定能为我们寻一条出路!”

    “只是,玉玺并不在我手中,要怎么才能把旨意传出去?”皇帝叹气。

    公主掏出了玉玺。

    皇帝一惊,“你从哪弄来的?”

    “就刚才,我身穿太监服,今天王福海震怒,宫里乱作一团,”

    卿云公主顿了顿,“我偷来的,但是要马上放回去。”

    “可,就算有了玉玺,我被王福海人等囚禁于此,即便写了圣旨,又要怎么传出?”皇帝无不忧心。

    “依女儿看,那朱策既然计谋过人,只要诏书到了他手里,他必有办法!”

    “好,那我即可便写诏书。”

    只见皇帝写好诏书,递与卿云公主。

    又把手中的另一半虎符递给卿云,“万事小心!”

    卿云公主知道此处不能久留,便匆匆返回。

    --

    天朗云散,朱徽正领着这一百多人练兵。

    她踱步于台上,看着下面挥枪的众人,只几步,颇有少年将军的英武。

    忽然朱清禾匆匆赶来,附耳于朱徽,“姐姐,有人来府上拜访!”

    “此人现在何处?”

    “就在前厅。”

    朱徽对刘洪、王有才说道,“你二人带着他们继续练,我去去就回。”

    朱徽直奔前厅,只见一个气度雍容,身着简朴的中年男子坐于堂中。

    朱徽进来便笑道,“晚辈方才出去了一趟,不知丞相竟然在此久等,真是失敬。”

    丞相张廷笑道,“早些年间,就听说朱云山府上公子气度不俗,前日一见,老夫真没看走眼。”

    朱徽拱手为礼,“丞相谬赞,只是自己练了些功夫,权当强身壮体了。”

    “贤侄不必过谦,我看你是个人才,明日便到我府上,共商大事,如何?”

    --

    张廷这一番话,虽然明里是赞着朱徽,

    实则仍然是仗着自己的丞相之位,打算将朱徽收入囊中,为自己做幕僚,效力。

    张廷见朱徽有些迟疑,又道,“贤侄的父亲已经不在,我这个做叔叔的也甚为心疼,如此大好人才,竟要闲置。你入我府,我必当为你铺路。”

    朱徽见张廷说得有有些道理,又颇为诚恳,刚要应允。

    只听得府上侍从又说到,“少爷,外头有人求见!”

    张廷听得外面还有人来访,知道自己也是私自想收他。

    不能让更多外人知道,便知自己不能久留。

    张廷拱手为礼,“贤侄有客来访,叔叔便不打扰了,叔叔明日在府上,等贤侄的好消息。”

    朱徽不想马上应允他,并未做声,只拱手回敬一揖。

    张廷出门也正想看看来者何人,竟只看到个轿子在府外。

    张廷心中也纳闷,那人竟然面都不能露么?

    心中存疑,坐轿回府。

    --

    朱徽在堂中等候,只见来者是个女子,

    那人直接摘下帷帽。

    来者正是卿云公主。

    卿云见朱徽没有说话,便开口道,“朱策公子。”

    只见卿云公主环视一周道,“此处不方便,可否屋内说话?”

    朱徽心中迟疑,未出阁的女子,哪有随意进男子内室的?

    但见女子眼神坚定,便道,“姑娘请。”

    进了室内,卿云把手里一卷递与朱徽。

    朱徽打开卷轴,愣住了。

    只见上面写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吏部侍郎之子朱策,勇武过人,才智兼备,即日起,赐封禁军统领,领北大营一万兵马,望卿不负朕心,钦此。

    朱徽震惊不已。

    缓缓抬头,直视眼前的女子。

    只见女子亮出公主令牌。

    “您是卿云公主!”朱徽惊诧道。

    遂急急拜倒,“朱策谢主隆恩!”

    只见卿云将手中的一半虎符也交于朱徽。

    朱徽看着这虎符和诏书,只觉胸中似有惊涛骇浪欲喷。

    只听卿云说道,“朱公子,现奸佞阉人当道,朝中混乱不堪,天下十六州皆要自立为王。”

    说着,卿云深深闭上眼睛,缓了一口,又说道,“这一半虎符本应在皇上手中,非陛下亲自调兵不可用,现托付于你。希望你能堪此重任。”

    “朱徽愿马革裹尸,万死不辞。”朱徽立刻应道。

    “只是父皇现在被软禁,我自己也是行动受限,不知道朱将军有何办法上任?”

    “公主不必担忧,臣方才已经想定,公主在外不宜久留,以免打草惊蛇。”朱徽道。

    “好,那就万事拜托你了。”

    说罢,卿云便起身回宫。

    绮雨见帷帽女子走了,便说道,“她只身一人来访,外面人杂,姑娘不派人护送她回去吗?”

    朱徽道,“你可知她是谁?”

    绮雨愣愣看着朱徽,“不知道,只是觉得她气度不凡。”

    “她是当朝卿云公主。”

    “什么?那她此番前来……”

    朱徽拿出诏书和虎符,“她来传陛下密旨,授予我禁军统领之位,即日领北大营一万兵马。”

    绮雨看着诏书,只当是听错了,忽然又反应过来,

    “恭喜姑娘!啊不,恭喜将军!”

    朱徽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这形势,这职位并不好做。”

    “为什么?”绮雨不解。

    “现在城中兵马已经被王福海控制,皇上连一道救命的旨意都传不出来,还要公主亲自乔装打扮,到我府上,偷偷授予。”朱徽叹了一口气。

    又道,“我手中现在并无任何兵马,若是被人知道了,陛下赐予我军中要职,是统管皇宫守卫的,只怕即刻就迎来杀身之祸。”

    绮雨震惊。

    “那要怎么办?”

    朱徽负手而立,望向天际的曙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听天命。”

    --

    卿云公主扮作市井中人,一路坦荡走到皇城宫门。

    只见全宫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

    卿云心下暗惊,不知道宫中有什么事要发生。

    但她不敢走远,只在宫门外不远处,找了一间客栈。

    --

    且说前日卿云公主夜间在宫中尾随太监,混入紫华殿,

    又将看管皇帝的太监迷晕,并非她能飞檐走壁,

    又不引起太监们的注意。

    只是王福海早已传令下去,任何异动,

    不需要阻止,只需尾随即可。

    那王福海当日夜间,正手持一碗热茶,

    徐徐撇着茶沫,摇头吹起冉冉茶香,说道,“盯得如何了?”

    只见下方那人答道,“老祖宗果然英明,是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扮作了太监,去紫华殿见了陛下。”

    “可看清那人是谁了?”

    “回老祖宗,当日值班的太监都被迷烟熏倒了,并没有看清。”刘善说道。

    “那人尾随队伍的领队太监呢?”王福海又问道。

    “秉老祖宗,那人跟在队列后面,领队的怕打扫惊蛇,是以……也没有看清。”那人把头垂得更低了。

    “没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道现在还有谁能得陛下信任,又冒险亲自探望啊?”王福海笑道。

    “是不知哪个皇子?”刘善问道。

    “还是我善儿聪慧啊,不是皇子,还能有谁?哎,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交于你去办。”

    “老祖宗请吩咐。”刘善道。

    “你看看你,还这么见外,如此得力,以后便叫我一声义父吧,我有了你这个聪明的儿子,也甚是宽心。”王福海将刘善扶起。

    刘善抬眸,喜道,“全听义父安排!”

    那刘善知道二祖宗,王福海的干儿子王德胜杀了,

    此时,王福海提自己为干儿子,自是喜得无有不应,

    只怕日后,这大内二总管的位置便是要坐稳了。

    --

    紫华殿内,此刻外面还是白日朝阳,

    殿内却是暗影重重,香炉里龙涎香缭绕而起,让人看不清高坐于最上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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