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听闻此战大捷,褚权立了大军功,回来后名声大噪。

    北境靠近边界线那座城,一直久攻不下,这回终于在里头插上了大睢的军旗,算是解决了昭毅一块心病。

    龙颜大悦,褚权理所应当地受赏升官,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

    身处东宫不能干预朝堂之事,但赫连月多多少少能打听到一些消息,看来褚权在仕途上平步青云,用不着她操心。

    快要入秋了,天气反而越发炎热丝毫不见转凉,而且总是毫无征兆地下起雨来。

    赫连月让丫鬟把院中的躺椅收起来,搬到书房里去。

    这段时间她悠闲得很,喝喝茶看看书,昭玉海不来看她,她乐得自在。

    刚到亥时,她就打着哈切爬上了床。睡前没忘去首饰盒里选了支低调的玉簪,攥在手里,一脸幸福地闭上眼睛。

    上次试验过了,放在枕头底下不行,放在袖子里不行,插在头发上也不行。只有抓在手里,东西才能跟着她一起去到另一边。

    无疑这是天大的好事,说明这两个世界之间发生了某些她不知道的变化,以致终于能容许除她之外的东西通行,虽然是单行道。

    只是对不起宋言,他的课堂笔记是真的回不来了。作为补偿,贺怜月给他带了把样式复杂的铜锁,说是仿古制品。宋言向来喜爱捣鼓这些东西,闻言欣然接受。

    这锁拿去卖应该也能卖不少钱。贺怜月可不敢直接给他带个金锭过来,她得藏富。

    她卖首饰的路子不太光明,通常是在网上找买家,然后线下以现金的方法面交自提。

    隔着网络她没法判断对面是真心想收藏古董的买家,还是别有所图的坏人。于是她每次交易地点都选在人多的地方,而且还雇保镖,做了许多周全的准备。

    令贺怜月颇感失望的是,这些东西卖出去的价格都比她想象中低很多,买家能看出来她的东西是好货,却看不出是哪个朝代的好货,只能断定为这是集结了各朝工艺的仿品,再加上她年纪小,给人的信赖度不高。

    她很谨慎,每个月只卖一回,目前为止卖的最贵的是一对金耳坠,卖了六万。她买了个小保险柜放在福利院地板下的暗格里,用来放钱。

    按她的打算,攒到一年后应该能有个小几十万。正好那时她年满十六岁,就能用自己的身份证办银行卡,把钱存进去。

    再然后,可以找个人领养自己......

    不,她一个福利院孤女突然办卡存这么多钱,被发现了会很难办,或许应该先被领养再存钱,这样的话可以给这些钱找个合理的来源。

    低头盘算得太过入迷,她没注意到转角处钻出来一个人,两人都来不及躲开,实打实撞了满怀。

    “院长,怎么是你?”贺怜月讪笑着摸了摸自己撞疼的鼻尖。

    “你这孩子,走路也发呆。”院长揉揉她的头顶。

    “没撞疼您吧?”

    “不碍事,我身子骨硬朗着。”院长揽过她的肩,“走了,院长带你吃好的去。”

    “啊?”

    “惊讶啥,我不是快过生日了嘛,借个由头请你们吃顿好的,不乐意?”

    “那您不是又要破费了......”

    “一年才一次,破不了。钱的事暂时还不需要你一个小丫头来操心。”院长惩戒似的捏了捏贺怜月的肩膀,捏得她龇牙咧嘴起来。“院长亲自来接你吃饭够排面吧,说起来也该给你配个手机,发信息打电话都方便。”

    “不用不用。”贺怜月连忙摆手,“买也白买,学校里不让用。”

    她有点心虚,手机她其实有,自己偷偷买的。

    “那行,等你上大学了再给你买。”

    院长阿姨头发白了一半,已经是该享清福的年纪了,还要这样操劳。贺怜月心中涌起暖流,对院长笑了笑。

    在这边,她未成年的身份令她处处掣肘,哪像古代,十五岁都能结婚了。纵然她想给福利院捐钱,保险起见也得等到成年之后。

    贺怜月眨眨眼:“您真好,以后您一定会发大财。”

    这可不是恭维,她以后绝对会让院长晚年过得舒舒服服的,想每天躺钱堆上睡都行!

    “借你吉言。”院长很受用,“以后发财了咱天天吃香喝辣,天天都能过生日!不过,我生日是哪天你可没忘吧?”

    “哪能忘呢。”她讨好地挽住院长的手臂,“我给您买了礼物,您一定喜欢。”

    贺怜月掏出一枚玉质戒指,戒面刻了个“寿”字。

    “石头做的玩意儿,不值多少钱,礼轻情意重,祝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除了偶尔要倒卖点东西,女高中生贺怜月的生活可以说是相当平静,平静中不乏一丝温馨。

    而太子妃赫连月最近更是要闲出屁来了。

    当生活太顺遂且一切都朝着好方向发展的时候,赫连月反而感到惴惴不安,有种平静之下暗流涌动的感觉。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事就会突然降临在自己身上,可能还连带着这些日子赊下的倒霉份额一起。

    然而比她更先倒霉的人出现,这人就是太子昭玉海。

    有大臣上奏,说汛期已至,南部沙江一带乃水患重灾区,据前方来报,受灾原因乃是旧堤低矮,疏于加固。

    “那便多发些赈灾银下去。”

    “陛下仁心,可恕臣直言,大灾由天,小灾由人,这次的潮汛没有前几年厉害,若此前做好建设,分明完全可以避免......”大臣面带不忍,“看百姓受苦,吾等实在痛心,哪怕落个大逆不道的骂名,微臣也想为百姓多进言两句。”

    大臣抖抖衣袖,头埋得更低,说出来的话却让众人都吸了口冷气,“臣要状告太子殿下。”

    珖帝多看了这大臣两眼。他记得,这人跟二皇子的幕僚走得很近,竟敢铤而走险参太子一本,看来二皇子是按捺不住了。

    他饶有兴致:“爱卿的意思是 ?”

    “三年前太子南下治理水患,沿途修建水堤,挖渠引河,可谓声势浩大,人人都夸赞太子与民同在,心系百姓。现在看来。却不尽然。”

    “你是说,太子只是做做样子,工程没有落到实处?”

    “微臣不敢,但......”

    “你有什么不敢!”昭毅脸上浮现出怒色,“朕的儿子都知道,朕最讨厌表里不一之人,太子怎么会如你所说的那般,干了劳民伤财的事,还给自己安上美名?”

    赫连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窝在躺椅里吃蜜饯。她倒不觉得太子会因为这桩小小的弹劾失掉太子之位,姑且可以说是二皇子的试探吧。

    果然,后续那大臣被罚了半月俸禄,太子明面上没遭什么麻烦,还被珖帝安抚了一番。

    众所周知昭毅绝不是慈祥可亲的父亲,赫连月觉得他纯纯在搞面子工程,比起对太子假模假式的关怀,还是对大臣的惩罚力度更耐人寻味。

    半个月俸禄,罚了跟没罚一样,好歹你凑个整,罚一个月呢。

    又过两日,昭玉海竟然踏进了相樾殿,这是自册封大典之后的头一回。

    二人客客气气地共进了一顿饭。

    “孤太忙了,常常想来看你,却被其他事务绊住手脚,抱歉。”

    赫连月眨眨眼,摸不清他的意思,但马屁张口就来:“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履行自己的职责,臣妾明白。”

    “太子妃。”

    “臣妾在。”

    “你觉得,当太子妃的滋味如何,辛苦吗?”

    赫连月从这个问句中品出一点惆怅来。但她和昭玉海没有熟到可以谈心的地步,于是她斟酌半晌,客客气气地回:“臣妾一介宫闺妇人,自然不比太子辛劳。”

    “孤看得出来,你不喜欢东宫。”昭玉海下了定论。“其实孤也不喜欢当太子。”

    赫连月一惊,连忙看了看四周,这种话要是被谁听去了,后患无穷。

    昭玉海看出她心中所想,宽慰道:“没人听见,放心吧。”

    赫连月感受到他话中的真情实感,第一次仔细端详起太子来。她想他确实有几分窥探人心的本事。

    他俩打照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居然能看出她不喜欢东宫。不仅是东宫,整个皇宫她都不喜欢,压抑,规矩多,他们给予她尊贵的身份却并不把她当作拥有独立意识的人。

    可是赫连月很听话,她从不试图与背后推着她走的那只手抗衡。因为她有一个秘密,是谁也不知道的——她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

    如此特殊的体质让她疲惫不堪,从来没体会过睡个黑甜好觉的滋味。但也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摆脱工具人身份,逃离牢笼的机会。

    如果可以,她会选择作为贺怜月一直生活下去。

    对这边的世界她没什么可留恋的,除了......她眼前浮现出玄衣少年的身影,心想,如果那人能陪她一起走就好了,可她不能替他做决定。

    况且,连她自己都没找到能一直留在现代的办法,每天缩在东宫哪也去不了。她希望发生一场宫变,那样她或许可以趁乱逃出去。

    世界之大不乏奇人异士,她相信总能找到得偿所愿的办法。

    刚才心绪起伏令她呼吸急促了些,喉咙里泛起痒意,像有某种小动物的触角在里面戳她的喉管。她慢慢平复心中激荡,喝了口茶,痒意才渐渐止住了。

    太子替她把茶杯重新倒满,说:“二哥心思不纯,可能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你小心。”

    二哥?赫连月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二皇子。

    前面说那么多,应该就是为了引出这句话吧,告诫她不要起歪心思,跑去跟二皇子合作?

    “臣妾明白。”赫连月低眉顺眼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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