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婧做完饭已经将近12点了。
再次期间，温了月按照温昱的要求，坐在餐桌前等着开饭。
意思是大过年的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不像样子，应该跟家人一起坐在客厅，显得热闹。
温了月听了温昱的话，真的只是单纯的坐着。不说话，不喝水，不吃零食。
连温昱想跟她聊天，都被她的姿态堵了回去。
许婧忙活半天，终于把菜摆满一桌。
她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冲温幸冬房间叫了一声。
咔擦一声。
温幸冬睡眼惺忪的从卧室走出来。
“都这么大了，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像什么样子！”
温昱严厉地斥责声，让温幸冬彻底的清醒过来。
刚睡醒就被骂了一顿，还是在大过年的早上。温了月的面前。
温幸冬面子上挂不住，想要辩解一番。
结果瞄到了许婧给他递的眼色，纵使再不情愿，只能咽下委屈。
等到温幸冬洗漱完，挨着许婧坐下时，温昱阴沉的脸色才缓和过来。
他拿起酒杯，先是对许婧表示感谢。接着又对温了月和温幸冬说了几句非常官方的祝福。最后还给每人递了一个红包。
看到红包，温了月犹豫了一下。
“收着吧，这是你爸爸的心意。”
许婧以为自己善解人意，可话传入温了月耳朵里，总觉得刺耳。
不过她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她笑了笑，接下了红包。
“不公平，你们太偏心了。她这么厚一摞，我的这么薄！”温幸冬打开红包看了眼之后，就发出抗议。
温了月瞥了他一眼，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把手上的红包递给温幸冬，“要换吗？”
温幸冬没想到温了月会这么好心，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但红包的诱惑太大了，他刚准备伸手去接。红包就被温了月换了个方向，压在她的手下。
“要换可以，先让你妈妈把属于我的钱还给我。”温了月是看着温幸冬说的，可却不是说给他听的。
温昱听到后，把筷子用力往桌上一拍，指着温了月训斥道：“闭上你的嘴！今天过年，一家人好好的吃顿饭，不要再说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一家人？
好好吃顿饭？
温了月扫了眼桌上的菜，一大部分都是海鲜。就算是青菜，里面也有点缀上一点虾米调味。
她刚才没注意，夹了一些芹菜吃，入口咀嚼之后才察觉。
温了月冷笑一声，“我对海鲜过敏，你确定我吃了这些会好好的？”
温昱愣了一下，随即转头盯着许婧。
“不怪许阿姨，她应该是不清楚的。你说是吧，许阿姨？”温了月都快被自己的体恤感动了。
许婧的脸色明显不好，她根本没想到温了月会直接拆穿她。做这段饭的时候，她只是想着给温了月一个下马威。
没有想到现在这把火竟然烧到了自己身上。
她故作镇定，带着她一贯温和的笑容抬头，给温了月道歉。
“不好意思，小月，阿姨是真不知道。我再去给你炒两个菜。”说着她就站起来，准备去厨房。
不等她离开，温了月就又往火里面添了把柴。
“爸，我听说你给了我们班主任好处。你给了他多少啊？比你给我的红包还多吗？”
温了月越是天真的询问，就越让许婧感到心惊。
她已经不敢看温昱，身体也开始止不住的战栗。她能感觉到一束凶狠地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
温幸冬傻楞楞地坐在一旁，一声不吭。
他为这场突如其来的争吵感到莫名其妙，又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好像所有人都在瞒着他。
“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温了月头也不回的离开，此时已经没有人再出声阻拦。
她关上门，把令人作呕的一切隔绝在里面。
-
等她到达云华别墅后，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温了月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动作，握着手机不知道再想什么。
保安透过窗户看到温了月，觉得这个小女孩有些眼熟。
回忆半天，终于没辜负他几十年矜矜业业的保安工作，在他的脑海中搜寻到温了月的影子。
倒不是说温了月有多令人印象深刻，而是这个女孩第一次来就是来送外卖。现在又站在外面，穿着单薄，大包小包的提着，皱着眉很狼狈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心疼。
“小姑娘，这么冷的天，又来送货啊。”保安大叔用很关切地语气说：“我这还有瓶热牛奶，你拿去喝了。”
一边说着，一边探出窗外要把牛奶递给温了月。
温了月有些尴尬，她往前两步接过牛奶。紧接着又从包里拿出一包糖放在保安手里。
“我们交换吧。”
保安大叔看了眼手上的糖，呵呵笑了两声，“行，拿回家给我孙女吃。”
“您看起来很年轻，没想到都有孙女了。”温了月很惊讶。
保安大叔很得意，笑眯眯的掏出手机给温了月看孙女的百岁照。
两个人一来一回，很快就熟悉起来。
保安大叔在说到老伴前几年因病去世时，立马背过身去，不愿让温了月看到他发红的眼眶。
温了月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只能安静地站在窗户前。
她看到不远处的大门入口，眼睛突然亮了，“您说我要是趁您现在背过身的时候，偷跑进去。是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保安大叔听到温了月的话，迅速用纸抹了下眼睛，转过身后全然看不出他刚才有过悲伤的情绪。
甚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的说：“你去吧，我看你怎么进去。”
温了月见他这么配合，也故作遗憾地叹气道：“哎，真可惜，我竟然错失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行了，我一个老人在这陪你玩过家家。”保安大叔明白温了月的用意，此时也就更加心疼这个小姑娘，“联系上能让你进去的人了吗？”
云华别墅里住着的人非富即贵，安保十分森严。没有户主确认，外边的人要进去也比较麻烦。
温了月觉得她是外卖员的这个误会是解不开了。而且现在她也确实没有能够联系周渟渊的方式。
刚才她想到用上一次的方式让保安大叔联系。可上一次可以说是自己手机没带，这一次她实在找不到任何的借口。
就在她面露难色看着保安大叔的时候，手机正巧响了起来。
一串陌生号码显示在屏幕上。
温了月没多想，接下电话，“喂，您好。”
电话那头许久没说话，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温了月看了眼手机，以为是骚扰电话，想要挂断。
“都跟你这孩子说了，陌生电话不要接，多半是诈骗！”保安大叔还想要给温了月科普一下接陌生电话的危害。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个男声。
“你在哪？”
温了月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她把电话重新放回耳朵边，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周...渟渊？”
“嗯。”电话那头回的很快。
这回轮到温了月沉默了。
温了月感觉鼻酸，眼睛像蒙了一层雾。她抬手去擦，可是越擦越多。想说话，可是刚发出一个音节都有浓浓的鼻音。
“诶！别哭啊，谁欺负了你了，叔来帮你骂他。”保安声音很大声，说着就要抢走温了月手机。
电话那头的周渟渊明显听到了保安的话，语气变得焦急，“温了月，你到底在哪？”
温了月摇摇头，握紧手机，慢慢地蹲下。
丢人，太丢人了！
温了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只是听到听筒里传来周渟渊清冷的声音时，她突然就觉得，今天的一天没有那么糟糕。
她蹲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等到平静下来后，才开口说：“你是要祝我新年快乐吗？”
“是，所以你现在在哪？”周渟渊耐着性子回复她。
“那你说吧，我想听。”
那边的周渟渊没有立马回复，温了月听到听筒对面传来一声轻柔的叹息，下一秒就听到周渟渊说：“温了月，新年快乐。”
似乎是怕惊扰温了月，语气很小心翼翼。
末了加上一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哪里了吗？”
温了月彻底开心了，她起身，蹦哒了两下，把蹲麻的腿活动舒畅后，轻快的回复道：“你也新年快乐，能不能请你现在出来接我？”
-
周渟渊是骑着一辆电动车出现的。
他到了门口后，冷着一张脸。
温了月还准备跟他来一个热情的问候，最后看到他这个样子，是大气都不敢出。
她旁边放着的袋子，被周渟渊抢先一步提在手上。
全程都没有看温了月一眼。
温了月对保安大叔小声说了再见，朝周渟渊小跑过去。
“我之前看了个条款。”温了月眼睛在周渟渊坐着的电动车上东瞄一下，西瞄一下。
这回周渟渊没有有问必答，他依旧沉默。
单看现在这种情况，周渟渊应该是生气了。
温了月自知理亏，所以她尽量把她的措辞变得严谨，“好像16岁才能骑电动车吧。”
周渟渊被气笑了。
他从听出温了月哭腔后就非常紧张。好不容易问出她在哪里，紧张的心情变成激动。匆匆忙忙地找家里的阿姨借了一辆电动车，等看到温了月的哭红的眼眶后，又开始有些烦躁。
这些情绪起伏转折，都拜温了月所赐。
“那你走进去。”周渟渊说着就要离开
温了月眼疾手快地抓住后座位，委屈巴巴地小声嘟囔：“我是为了谁，到现在还没吃饭。竟然还这么对我。”
她的肚子此时识相地咕咕叫了两声。
尴尬。
温了月懊恼地低下头，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周渟渊闻声转头看了过来，看到温了月低着头正用指甲挠着脖子。
围巾没有挡住的皮肤上方已经留下了几道很明显的红痕。
他抓住温了月的手，阻止她的动作，“很痒吗？”
温了月一惊，挣脱开周渟渊的手。然后胡乱的把围巾再次覆盖到脖子上。
她以为只吃了一点虾米是没有关系的，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你盖着它，反而会更难受。”周渟渊没催她，反而有些循循善诱，“拿下来吧，行吗？”
温了月觉得自己很没出息，被周渟渊这么安慰。手比脑子反应还快，已经先一步把围巾取了下来。
正好一振冷风吹过，让脖子突然感觉到寒冷的温了月瑟缩了一下。
裸露的皮肤上面密密麻麻的红斑点，显得更加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