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苏揽着K的肩膀，“16或者17？”

    “17。”女孩甩开来苏的手，“别碰我。”

    0208按动扳机。

    “把抢收了。”来苏很不满，无论是对这个极不配合的女孩，还是对只知道打打杀杀的0208，她都很不满。

    文明人，靠的都是智取。

    “哦。”0208收好枪，“没有装消丨音器，确实很麻烦。”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掏出了一把小刀。

    来苏翻了个白眼：“把刀也收了。”

    “哦。”0208这才听懂她的意思，没关系，就算不用武器，他也能轻而易举地将面前的女孩掐死。

    “你叫什么？”他们站在一楼的筹码兑换处，来苏忽然问道。

    “K。”女孩将手中的500星级币交给工作人员。

    “我叫SU。”来苏抬下巴指了指角落的沙发，“我在那里等你。”

    “要赢多少？”K问。

    “够我们去第二层即可。”来苏拍拍0208的肩，“保护好k。”

    0208的脚步迟疑了几秒，他回头看坐在角落沙发上吹暖气的来苏。

    得做点什么。

    他想。

    “你在原地等我。”0208用束缚绳将K锁在大厅的围栏上。

    他走向来苏，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你不该把衣服给她。”

    “你也不该把衣服给我。”来苏本想拒绝，却在西装内侧口袋摸到了他的枪，“好吧，我收回上一句，谢谢。”

    “我马上回来。”0208转身要走，被来苏拉住了。

    “不用去了，她回来了。”

    “什么？”0208不相信有人能从他的束缚绳中逃脱。

    可事实确实如此。

    K走到他们面前，摊开手心的星际币，5000。

    “为什么不跑。”来苏歪头笑，表情很玩味。

    K有些别扭地拢了拢身上的狐毛大衣：“听说越往上走，会越暖和。”

    “有信心走到那儿吗？”来苏指向九楼的玻璃房，那个男人依旧靠在围栏上，看起来非常寂寞。

    K摇摇头：“我赌不赢他。”

    来苏站起身：“那你可不是一个真正的赌徒。”

    “你连我都赌不过，怎么能赌得过他？”K跟在来苏身后，为自己辩解。

    来苏没再搭话，今天耗费了太多力气，她要保存体力。

    “你很累吗？”0208问。

    同时，K转过身：“从这里到八楼，我只需要30分钟。”

    “那从八楼到九楼呢？”

    “我不去九楼。”

    “好吧。”来苏看了看自己的脚尖，鞋面有些灰了，地下一层果然不能去，太寒酸太懦弱，还有一股腐朽的味道。

    如果天气好一些，那里是否能照到阳光？

    来苏看向窗外，901峡正下着大雪，总统大街遍布着长靴踩过的痕迹。

    或许里面有她和0208的，或许有K的，或许还有那些赌徒的。

    脚印真脏，把白色的雪被变成污泥。它们黏在道路上，直到蒸发，汇成阴森的寒气。

    或许是免费的阳光不够温暖。来苏想。

    来苏叹了口气：“把我们送到八楼后，你就可以走了，那些钱你也可以拿走。”

    “那些钱本来就是我的。”K说。

    “那你为什么从来没有上来过？”来苏嗤笑一声，“你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赌徒。”

    K哑言。

    “但我是。”来苏走上了二楼。

    不可否认，K的赌技很好，一路几乎是畅通无比。从六楼离开时，来苏打量着K，深思着面前的女孩是否有做决策官的潜质。

    第七楼，花费的时间比想象中多了些，K的额前浮了一层薄汗，0208提议把外套脱掉，她拒绝了。

    那件外套像是她的护身符，暗示她，她和这些上层人没有什么区别。

    拥有名贵的衣服，体面的气场，还有输得起的自信。

    K在翻牌的最后一秒，看了看坐在一侧饮酒的来苏。

    这是七楼免费提供的葡萄酒，来苏喝得有点陶醉。

    真的输得起吗？

    K翻开牌。

    哈。

    输得起。

    因为她不会输。

    来苏端起酒杯，隔着空气敬了她一杯。

    0208和在场的其他人鼓掌向K道喜，K则是在掌声中起身，走向了八楼。

    这是K的最后一役，她的手中，从来没有握过那么多钱。

    “我要一个筹码。”K说。

    “只要，一个吗？”工作人员将筹码翟给她。

    “是的，只要一个。”K说。

    第八楼几乎没有多少人，荷官坐在对面，一桌人都有些沉默地翻看着自己的牌。

    K觉得心要跳到嗓子眼了，走到这里，如果没能将SU送到九楼，她的随从真的会把自己杀掉吗？

    八楼热得不行，她的背后都是汗，劣质的T恤贴在脊背上，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如果今天没有遇到SU，她现在应该会按照往常的轨迹，回到下城区，随便买一份食物作晚餐。今天赚了500星级币，或许可以加一份营养液，邻居阿姨总是说她太瘦了。

    不行，要专注，盯着牌。

    SU也盯着牌吗？她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自己呢？

    地下一层的那些人，鲜少愿意相信自己。

    当SU走进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她了，那样的人，怎么会来地下一层呢？

    地下一层的那些人，从来不会穿那种显赫的衣服。

    可这衣服如今穿在了自己身上，她是不是再也不用回到那种地方了呢？

    如果这一局赢了。

    她会拥有很多钱，去买个公民身份，再搬到某个D级或C级星球去。

    再见，地下一层。

    再见，下城区。

    再见，901峡。

    K深吸一口气，将牌摊开。

    “我赢了。”她对来苏说。

    “恭喜。”来苏走向直通电梯，工作人员为她按下密码，0208紧随其后，K站在原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重。

    如果跟上，可能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人能战胜九楼的男人。

    “有缘再见。”电梯门合上。

    K还来不及道别，来苏就离开了。

    唯有披在身上的大衣提醒着她，自己做了一场痛快的梦。

    不计后果，不怕对错。

    但现在，梦醒了，她要回去了，去过普通的生活。

    至少，她再也不用担心明天吃不饱。

    K拿着那笔巨款，按下了通往一楼的电梯。

    再见，SU。

    K怅然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