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扉做了一夜好梦，好像卸下所有的包袱，终于能喘口气，心底积压的那些话全部说给沈念听，有个人伴着她听她的那些烦恼，睡觉前她还说：“其实分手的时候，我还有点后悔。”
沈念转过头看她。
应扉眨眼，眼睛微红漾着水花，显得很脆弱，这样的应扉，和平日里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她，完全不一样，沈念看着都心疼。
她说：“你后悔分手？”
应扉说：“嗯。”
在谢骏说清楚的当天晚上，她提了分手，不能接受长达三年的欺骗，情绪冲击的猛烈又直接，所以她毫不犹豫提出分手。
真分手了，她又有点后悔。
毕竟她喜欢谢骏，不仅仅是因为他当初救了自己，还是朝夕相处的陪伴，动心不是假的。
但又说服不了自己，当那些欺瞒不存在。
所以她很痛苦，换工作，也是这个原因。
想换个新的环境，重新开始，没想，谢骏也跟着来了，她陷入自我纠缠，身体里的两个小人打架，一个说谢骏坦白了，能不能重新开始，一个说欺骗就是欺骗，没有欺骗他们也不会开始。
两个声音在她身体里冲撞，将她撕裂，刚分手她克制住想要联系谢骏的冲动，多少次她都是茫然的睁开眼。
然后，听到谢骏结婚的消息。
当头一棒，把她打醒了，她迅速整理那些纠结，掐死还在身体里吵架的小人，把谢骏当一个正常的合作伙伴，她一直做得很好。
直到今晚，和沈念聊天。
那些包袱，压她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被挪开了，她豁然明朗，分手的时候藕断丝连，换工作后残留念想，在今晚全部都放下了。
她做了一夜的好梦。
醒来沈念还没醒，她揉眼睛将电脑整理好，末了去厨房做早点，沈念醒的时候赤脚走出房间，说：“扉扉，你这么早啊。”
应扉神色清明，眉目带着笑：“早，去刷牙洗脸。”
沈念哦一声，听话进了卫生间里，没几秒冲出来：“我靠扉扉！你们出版社出事了？”
应扉放下碗：“啊？”
她起来到现在还没摸到手机，也没上网，所以不知道出什么事，沈念连蹦带跳走到她身边：“谢骏的稿子泄露了？”
应扉突然想到昨晚李红的电话。
她昨晚忙完都十二点了，也就没给李红回电话，现在看到沈念群里炸开锅，她加的各个作者群都在讨论这件事，应扉说：“我打个电话问问。”
她说完去房间拿手机打电话，沈念进了谢骏超话广场，看到番外回帖已经两千多了，想必读者已经人手一份的保存下来，有些已经艾特出版社要个说法了，临近出版番外泄露，这不是小事，尤其还是谢骏这样的作者，其实他的书有没有番外销量都不会差，但番外也算是给买收藏书的一个福利，现在这个福利没了，他们不高兴也正常。
星月出版社的官微下面都是带节奏在骂的。
沈念看眼，热度飙升，现在广场都是这个话题，她侧耳听应扉打电话，应扉说：“我知道，那等我过去再说。”
李红应下：“好。”
声音很疲惫。
应扉皱眉，挂了电话也没什么心情吃早饭，沈念给她剥了鸡蛋，她拿着一边吃一边往外走，说：“你吃早饭，我先去单位看看。”
沈念说：“别太担心。”
应扉点头：“好。”
说着不担心但她上车后还是刷了会微博，李红被骂的最多，她在微博和谢骏有互动，所以读者都知道是她负责的，这次稿子泄露，读者不管其他，先骂她。
应扉看着动向，到公司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来，李红也没到，她坐办公室里，刷网上的动向，第一个传播出来的人不知道，只知道是在一个读者群发出来的，当务之急是把所有的消息都压下去，防止在发散，应扉给主编打了电话，法务部正在开会，她没上楼，等主编到的时候李红到了。
她立马走到李红身边，见她一夜没睡好的样子，很疲惫，应扉给她泡了咖啡，听到她说：“下作！”
应扉问：“知道是谁吗？”
“知道也没用。”李红气的眼睛发红：“这次就是针对我们俩呢。”
应扉猜测：“余莜莜？”
李红说：“没证据。”
第一是没证据，不好给她定罪，第二她手上作者很多，关系都很好，主编平时对她都谦让三分，万一真闹起来，到时候她拉动关系，这个节骨眼，出版社经不起第二次动荡。
这种事，要么就是直接的证据，一次性把她按死，不然只能忍着。
李红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出这种阴招，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而且事关星月的荣誉，她真气得不轻，应扉拍拍她肩膀，示意她先冷静。
李红做了两个深呼吸，情绪稳定些，喝了口咖啡。
她说：“你小心点，她冲你来的。”
应扉聪慧，一点就通，昨天下午李红把稿子给她，当晚就出事，她肯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大家关心的不是真相，是结果。
结果就是她和李红之间，要有个人站出来背锅。
而李红负责谢骏到了尾声，这个时候把她推出去，换一个人，压根不现实，所以只能推她，不管李红愿不愿意，她都要被推出去。
那她负责的泊舟……
余莜莜打的是乔庭舟主意。
应扉坐在位置上，按着头，李红还在打电话，办公室里陆陆续续进来人，估摸在网上看到消息，一个个都没什么动静，办公室很安静，倏地门口听到笑声，应扉抬头，余莜莜和她身侧的编辑说笑走进来，两人手上端着咖啡，边走边说：“晚上去新街口那家吃饭？”
余莜莜说：“下班再说。”
编辑转头笑：“哦，我知道了，约了泊舟是吧？”
生怕应扉听不见似得，往她那边蹭着说，办公室其他人抬眼看余莜莜，余莜莜掸了掸头发，说：“他助理说会安排的。”
“那肯定安排了。”编辑笑的夸张，应扉看屏幕上的字跳跃出段落，她深呼吸，等主编进门的时候她起身，李红已经先一步喊了：“魏主编。”
魏时云满面愁容，看着两人又看向其他人，叹气进了办公室，李红随后跟着进去，应扉看她们进去，也低头进门。
门外同事们说：“是应扉泄露的？”
“反正不是李编，她都干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失误。”
“不是说，昨天把稿子给应扉一校的吗？”
“新人真不靠谱。”
“是不是不靠谱也不好说。”小刘说：“万一是其他人呢。”
“还能有谁啊，这稿子又没给我们。”
小刘耸肩：“这谁知道呢。”
余莜莜听她们聊天低头打字，和作者聊的风生水起，发可爱的表情包，敲定一个作者出版问题后她联系泊舟的助理。
昨天她知道助理刚回国，但不知道几点，不然去接机了。
这个泊舟干什么都神秘，到现在她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托朋友去打听其他家出版社，也是面都没碰上，现在不知道多少出版社羡慕他们，能和泊舟吃顿饭。
她这两天紧抓，但助理滴水不漏，一点风声都不透出来。
余莜莜还是头回被接连碰壁，但那是泊舟啊，碰一百次，她也要往前冲。
正想着，身侧同事给她发消息：【这次应扉要被开了吧？】
余莜莜回她：【不知道呢。】
同事：【做事不认真，整天穿花枝招展，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余莜莜勾了勾嘴角。
她回复：【网上动静不小？】
同事：【刚刚还有其他出版社的问我呢，这事啊，怕是压不下来了。】
余莜莜目光带着笑。
压不下来好啊，她就希望压不下来，这样不是李红就是应扉，肯定要背锅，李红老员工，又负责谢骏，怎么都舍不得开了她，应扉就不一样了。
应扉站在办公室里。
李红说：“肯定是余莜莜！”
魏时云面色凝重，看着她，李红说：“都有人看到她动我电脑了！”
“我现在把她叫进来，能作证吗？”魏时云问李红。
李红张口，如果人肯当面对峙，这会已经跟她进来了，魏时云也懂，说：“余莜莜那边我会和她说。”
说什么。
没凭没据，说什么呢。
李红气的不说话，应扉干站着，魏时云说：“应扉啊……”
手机铃响起，她看眼屏幕，立马接了：“喂，谢老师，我在社里呢，你现在过来？”
谢骏说：“方便吗？”
魏时云说：“方便。”她咬牙：“过来也好，我们当面给你个交代。”
谢骏应下，挂了电话。
魏时云看眼李红和应扉，说：“法务部已经在找传播的人了，一时半会需要点时间，谢骏这边，必须要先给他一个交代，还有读者那边，情绪也要稳下来，不能波及到出版社的声誉，你们俩商量一下，怎么处理。”
这不就是逼着让两人出来一个顶包。
应扉刚想说话，李红往前一步站她面前，说：“是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