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小区距应扉住的小区不远,两条街,每天她上班都从华安门口路过,所以熟悉的很,这个小区主打恒温,绿化,安保三个方面,造价是全市最高,价格也是全市最高的。
应扉租房的时候看过价格,要比寻常小区贵一倍左右,她没那么高的需求,所以没选择华安,乔庭舟看起来,挺合适。
他有种敛起锋芒的贵气,适合所有高端品质的优雅感,想来他的生活条件应该一直都很好,才拥有这样的气质和底蕴,像养尊处优的上位者,但乔庭舟的涵养稀释了这部分,所以接触起来,感觉平易近人。
两人出了饭店往停车场走,应扉问:“乔老师开车来的吗?”
乔庭舟拿出车钥匙,说:“朋友的车。”
应扉点头。
乔庭舟又说:“云川,你认识吗?”
“长安的云川老师?”应扉说:“我知道,但不认识。”
乔庭舟说:“他和我们也是同学。”
应扉了然,难怪云川和泊舟关系那么好,原来他们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想到这里她有些好奇:“乔老师,你以前都是和长安合作的。”
乔庭舟说:“嗯。”
应扉说:“那你这次……”
乔庭舟说:“也想试试不同的合作。”
应扉点头,借机推销:“我们出版社虽然规模不大,但我们也出过很多爆款,在市场和读者选择上,有一定经验。”
乔庭舟按下车锁,拉开副驾驶的门,应扉自然坐进去,还不忘介绍自家出版社的优点,乔庭舟坐她身侧,声音轻轻柔柔飘过来,宛如乐曲,清泠悦耳,他启动引擎,语音提示系好安全带,他偏头,应扉还在说话,眼睛在暗色里闪着清亮的光,色泽漂亮。
他一时入神,几秒后才说:“安全带。”
“哦。”应扉不好意思笑笑,拉过安全带,太用力,安全带一下绷紧,乔庭舟单手拉过她安全带,松开一些,又缓缓往下拉,应扉贝齿咬薄唇,垂眼,乔庭舟手拉安全带擦过身前,扣下去。
咔嚓一声。
她鼻尖透着淡淡木质香,不浓郁,很清爽,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看到泊舟夹着烟,但他身上丝毫闻不到烟味,反而有种雪松的清冽感。
乔庭舟说:“往哪边走?”
应扉说:“往右。”
乔庭舟说:“你这么熟,你也住在这边?”
应扉说:“我住旁边小区,隔两条街,乔老师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乔庭舟笑:“怎么好意思一直麻烦应小姐。”
“不麻烦的。”应扉说:“同校既是朋友。”见乔庭舟看着自己,应扉说:“隔壁校也算。”
乔庭舟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刚回国,可能很多地方需要你帮忙。”
应扉说:“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乔庭舟偏过头:“谢谢。”
说着目不斜视的看前方,应扉膝盖上放着包,车开的很稳,平坦舒适,过红绿灯的时候乔庭舟手机铃响起,他看眼手机,应该是不太方便接,应扉说:“我帮你拿手机?”
乔庭舟说:“麻烦。”
应扉帮他拿了手机,接通之后按乔庭舟耳朵旁,按上去的时候她才觉得不妥,其实可以等乔庭舟停车之后回拨过去,完全没必要现在这样……
她食指抵着手机,大拇指和中指扣着边缘,乔庭舟偏头时,侧脸肌肤划过指腹,应扉另一只手拉着包带子。
车内很安静,话筒里的声音随之而来:“是泊舟老师吗?我是印象出版社的主编……”
乔庭舟按下音乐。
声音被稀释,应扉只听到乔庭舟的声音:“我知道了,好,麻烦你先发到我邮箱。”
很简短的对话,乔庭舟等那端挂了对应扉说:“好了。”
应扉放下手机。
乔庭舟说:“谢谢。”
应扉咬着舌尖:“不客气。”
余光瞄乔庭舟依旧神色平静看着前方,认真开车,她缓口气,转头看车窗外,淡黄色的路灯从窗口照进来,落乔庭舟耳朵旁,烫的发红。
乔庭舟双手握紧方向盘,一直到停车身体还绷着,应扉问:“乔老师,几栋啊?”
“十一栋。”乔庭舟说:“是左边吗?”
应扉抬头看数字,点头:“对,就这。”
乔庭舟下车走向应扉,应扉穿高跟鞋,比他矮半个头,站应扉身边,他能看到应扉发顶小漩涡,她发丝偏软,微风吹拂,发丝落乔庭舟身边,有淡淡洗发乳味道。
房东在楼下等着了,见到车上下来人问:“看房的?”
乔庭舟说:“陈先生?”
“哎,我是。”房东说:“你是乔先生?”说完看向应扉:“怎么没说是夫妻看房啊?”
应扉一口气憋着。
乔庭舟说:“我们不是夫妻关系。”
“哦。”陈先生说:“还没结婚呢?”
乔庭舟顿了下:“是朋友。”
陈先生点头,看眼应扉又看眼乔庭舟,说:“两位挺般配的。”
不管是气质还是颜值都一顶一,看着赏心悦目,委实般配,乔庭舟抿唇,随房东进门,租的是二十六层,中间一百五的套房,两室一厅,空间很大,入门就是客厅,一个很大的阳台,阳台能看到楼下灯火,再远一点是高架,群灯闪烁,夜景很漂亮。
价格也很漂亮。
应扉听到租金。
比自己那一室一厅贵六倍。
她咋舌,走到窗口往下看,这个小区绿化好,环境也不错,楼下就是假山喷泉,房东也说这里环境好,交通便利,如果不考虑价格,是梦中情房了。
她还以为乔庭舟会一口应下租这里,但乔庭舟转了两圈,看着落地窗说:“我回去再考虑考虑。”
房东胖胖的,性格不错,说:“那成,你想租给我打电话,最迟这两天我给你留着。”
乔庭舟说:“好。”
三人又逛了一圈,下楼,房东回家了,乔庭舟和应扉上车,说:“我看你列的,附近还有几家?”
应扉说:“对。”说着她拿出手机,找到图片,说:“这两个是前面小区,这个是我们小区的。”因为她看的都是性价比,比较高的,所以华安不在考虑范围内。
乔庭舟说:“能去看看吗?”
应扉问:“你想去哪个?”
乔庭舟看着图片,点一个有很大阳台的照片:“这个。”
应扉一眼就认出来,这个是她们小区,她现在租的也是这个户型,不过小一点,阳台也小一点,她看眼乔庭舟:“乔老师很喜欢大阳台?”
乔庭舟点头:“从小就喜欢。”
应扉问:“乔老师哪里人?”
乔庭舟说:“余城。”
“好巧。”应扉说:“我也是余城的,乔老师在余城上的学?”
乔庭舟说:“不是,我父母是余城的,我只在那边生活过一段时间。”
应扉点头,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回去了,大学毕业就没再回去过,她妈妈走得早,她和父亲也不联系。
沈念总会问她想不想家,她其实对父亲的印象不深,小时候只记得父母经常争吵,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之后她跟着妈妈,没多久她妈出了意外,送医院那天她去找她爸,她爸爸说她们的事情和他无关,她一个人送走了她妈,之后她外婆去世,她来了这里上学,就一直在这个城市发展。
余城。
如果不是乔庭舟说起来,她也要忘了。
乔庭舟问:“那你是在余城上学的?”
应扉说:“高中之前在余城,大学来了这里,乔老师在哪里上的学?”
乔庭舟说:“我就是本市。”
应扉轻轻啊一声:“那你父母……”
乔庭舟说:“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
应扉倏地想到沈念的话,说他是被有钱人家领养的,现在看来倒是有这个可能性,乔庭舟虽然话少,但接触下来,有种从骨子里滋生出来的矜贵,这是钱浇灌出来的礼仪,有的人骄纵傲慢,有的人克制守礼,乔庭舟就是后一种,时时刻刻都保持恰到好处的优雅。
她低头:“抱歉。”
乔庭舟失笑:“没关系,我对父母印象不深。”
所以谈不上很伤心。
对比起来,应扉说:“我还挺想我妈的。”
乔庭舟看着前方,问:“伯母怎么去世的?”
应扉说:“她是记者。”与有荣焉:“做一个采访的时候出了意外,车祸。”
乔庭舟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身体绷紧,黑暗里,车身在道路上如流水窜过,和夜色融为一体,乔庭舟说:“伯母很伟大。”
“是吧。”应扉声音淡淡的,车里开着音乐,是一首英文歌,调子有些伤感,应扉语调里也掺杂些许悲伤:“但是我一直不理解她,还有点恨她。”
她眨眨眼,酸涩充斥到嗓子眼,突然而来的胸闷像针尖刺心口上,疼的她呼吸都有些吃力。
乔庭舟重复:“恨她?”
应扉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怀念:“恨她为什么要接那个采访,恨所有让她受到伤害的人。”
乔庭舟抿唇,大拇指摩擦方向盘皮套,双手攥很紧,手背筋脉凸起,指尖掐进皮套里,印出一些斑驳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