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大了些，片片儿的，黏在发上化不掉。
许敬辰抬手给她挡了点雪，翘着嘴角，“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夸我吗？”
“No，不是‘夸’，我是实话实说。”
“那哪里好看？”
林木染抖抖头上的雪，把他的手轻轻拍下去，“你让我想想。”
她双手插兜里，缓步往前走，等走到下一个路灯下，同身旁的许敬辰讲：“不问还好，你一问，我还真就说不上来，等我想到了我就回答你。”
林木染离他近点，侧着身子稍稍低头，忽又抬脸笑说：“许老师，你好甜啊。”
许敬辰闻闻自己的手背，“甜吗？”
“你自己肯定闻不出来，我能闻到。”
“真可惜，我自己闻不到。”许敬辰表示很遗憾。
林木染忙想办法让他感受她闻到的味道，“就是那种，就是那种……”
她指了指雪花，试图用手势表达出她对那个味道的感觉，“就是下雪的时候，小精灵在雪堆里挖出了浆果，然后他们要去小木屋里烤火，路上遇到了麋鹿，麋鹿送了他们一罐蜂蜜。嗯，对，就是这个味道。”
许敬辰被她的形容惊讶到了。
他能想象出画面，但还是不明白那个味道是什么。
“感受不到。”许敬辰摇摇头。
林木染跺跺脚，“嗨呀，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味道。”
“那等哪天，我变成小精灵去森林里找一找浆果，好不好？”
林木染被他的话逗笑了，“你怎么跟哄小孩儿似的。”
“永远童真，永远快乐。”
说到童真，林木染问：“许老师小时候在哪里上学？”
“问这个干什么？”
“之前没问过嘛，而且咱们都是C市人，说不定离得很近呢。”
许敬辰把脸埋在围巾里，答：“C市一中。”
“我们一个学校！”林木染惊讶得合不拢嘴，“那你没出国前，咱们可是在一个校园呢！”
林木染停下脚步，遗憾没有早点问他。之前还是网友时，俩人交流围绕的都是日常学习和团队难题，或者是兴趣爱好，根本没有聊过太多别的。
“说不定我们曾在校园里擦肩而过！”林木染明显很兴奋。
何止擦肩而过。
“…是有这个可能。”许敬辰沉声道，“烤完蜜薯天也不早了，你怎么回去？”
“打车呀，就烤个蜜薯，也不会搞太晚吧。”
“嗯，行。”
“你送我也可以。”林木染眨巴眨巴眼睛，“许老师可以帮我这个小忙吗？”
“那就要看你烤的蜜薯好不好吃了。”
林木染握紧拳头一脸自信，“许老师，你放一百万个心，绝对好吃！”
许敬辰看向她，路灯像月亮，薄纱似的笼着她，从头顶垂落至脚下。纷乱的雪，还有眸子里的星星，溢出草尖露珠的光芒，闪着他的眼。
“真的吗？”许敬辰歪着脑袋问。
一小撮不安分的褐发从帽子里挤出来，立刻被雪花占有。
林木染笃定，“许老师，信我。”
“好，我信你。”
……＊……＊……＊……＊
通知团队的人去Cash music跨年后，工作室的人拍手叫好。祝明川到Cash music官网搜索一番，截图发到工作群，给大家看活动流程。
“有很多游戏环节呢。”杜元舒翻看图片，除了常规的抽奖、表演环节，还有各种有趣的活动，以及舞会。
“舞会？”江瑶瞪大了眼睛，“那我们岂不是要穿得很隆重？”
叶晓琪推推眼镜说：“本来就有一些爱豆什么的，即便没有舞会，我们也要打扮一下。再说，这是一个拓展人脉的好机会啊。”
叶晓琪看向林木染。
林木染知道这是个好机会，就是不知道许敬辰为什么不告诉她有舞会这个事。
“你们要不要找找各自的舞伴？得提前排练一下，别到时候出洋相。”林木染提醒。
祝明川喜欢这种热闹，赶紧要大家停下手头的工作找舞伴。
找到最后，只剩江瑶和林木染。
林木染拉过她，“咱俩就咱俩，先练着。”
江瑶举手说：“那我要挑女步，到时候说不定会有落单的帅哥嘿嘿嘿。”
林木染拍她脑袋，“你比我矮，你还想跳男步啊？”
林木染有舞蹈基础，临时学点其他的舞难度不大。倒是江瑶，毫无舞蹈基础，四肢跟退化了似的，又僵又硬。
都不知道踩林木染几次脚了。
“小说里，女主踩男主的脚是基操啊。”江瑶为自己辩解。
林木染扶额无语，“你别惦记你那小说了，再踩我一脚我把你扔楼下。”
于是江瑶一紧张，又踩了她的脚。
“到时候穿高跟鞋你要是还敢踩我，我真的能把你头拧下来。”林木染恶狠狠地说。
江瑶受到惊吓：“还要穿高跟鞋？”
“你打算穿运动鞋参加这个晚会吗？听说还有走红毯签名拍照环节。”
江瑶顿时被打了鸡血，拉着林木染继续跳。
这么隆重，一定要好好表现！
去Cash music参加跨年晚会，倒是给林木染省了不少钱。但为了让大家舒舒服服参加，她特意联系了认识的人，帮大家租了合身的晚礼服。
万小植头一次穿这么好看的衣服，在镜子面前照来照去。
“就是有点担心路上会冷。”万小植担忧道。
“这还不简单？路上裹着大衣不就行了？”
“也是。”
林木染挑了一件稳重点的长裙，这样才贴合她身为工作室老大的气质。
但杜元舒一点也没相中林木染穿的那个款式，忙选了几件让林木染试，最后挑了件雾蓝的裙子。
“整得我像个元气甜妹。”林木染望着镜中的自己说，“我头发是不是要整个发型？”
“我们这个年纪，干什么都很元气。”杜元舒打个响指：“妆造请娜娜帮我们啊，她化妆那么好。”
林木染一口气上不来，“她自己帮我们那么多人化？”
林木染觉得不妥，思来想去决定也带娜娜参加晚会。得知有很多明星人物会出现，娜娜很高兴，并拿出化妆包，称自己很荣幸为林木染的团队做妆造。
“学姐，上次我认领了你上节目的妆造，涨了不少粉呢。”娜娜手里的化妆包跟个行李箱似的，“托你的福，我觉得我向美妆界进军可有盼头了。”
“诶？我有个认识的造型师，她做造型和化妆都很不错，就在那家公司。听说她给很多艺人做过妆造，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娜娜欣然同意，加上能穿着礼服去走红毯，化十几个人的妆，手愣是一点都不抖。
等到了晚会那天，林木染携团队一下车，就看到前方的艺人被闪光灯拍拍拍。
好闪，好亮，好刺眼。
还好没人关注林木染他们，众人边叽叽喳喳红毯这一路好冷，边快步签完名留影进场。
室内温度高，林木染才停止瑟瑟发抖。
看有人和小艺人合照，江瑶也带着感兴趣的人去留影。不一会儿人到齐了，开始致辞环节。林木染觉得这段无聊，跑厕所里跟爸爸妈妈打了个电话，等回来后，江瑶低声跟她说：“你那个许老师刚刚致辞了。”
林木染这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许老师是大大大boss，近期深耕国内市场，晚会上肯定是要上台发言的啊。
“他刚刚发言的时候一直往这边看，肯定是找你的。”江瑶说。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可别污蔑许老师啊。”林木染赶紧让江瑶闭嘴，“待会儿是不是有节目？”
“你要不给许老师道个歉？他请咱们过来，结果你没听他致辞。”
林木染不甚在意，“致辞不就是那种模板化的发言稿？走个过场罢了，无人在意。”
“他万一偷偷伤心该怎么办？”
林木染差点憋不住笑，“他哪里是这种人？人家很成熟的好不好，才不是玻璃心。”
见劝不动，江瑶不再浪费口舌，“什么榆木脑袋。”
“表演完，跳完舞就该吃吃喝喝了。”林木染说，“我刚路过备餐的地方，好多精美的小蛋糕。”
“真的？”
“真的。舞会之后就是了。”
江瑶惦记着吃的，林木染也是。
上台的艺人表演了什么她俩都没注意，弯着腰偷偷跑出去看后厨又准备了什么吃的。
全是俩人喜欢的。
“我饿了。”江瑶说。
林木染的肚子咕噜咕噜叫，“我也饿了，舞都不想跳了。”
俩人对视。
跳舞对她俩来说没什么吸引力，远不及小蛋糕的十万分之一。
于是俩人躲阳台等舞会结束，到茶点环节，赶忙溜回来吃吃喝喝。
“妙哉妙哉。”林木染举着香槟和江瑶干杯，“不过没能和帅哥跳舞，你不遗憾吗？”
江瑶往嘴里炫了口牛排，含含糊糊道：“哪里轮得到我？不如吃点小蛋糕。”
“瑶姐明智。”
吃饱喝足后，林木染开始带着杜元舒social。事先俩人一起查过晚会上会有谁参加，并选定了有望接触的人。
等social完，林木染长舒一口气。拿起一杯香槟喝了口，对着人群短暂发呆。
扮演一个成熟的商人真够麻烦啊。
“想什么呢？”
林木染抬眼，是许敬辰。
他难得穿了正装，剪裁合体西服衬得他更挺拔。林木染的注意力放到他的领带上，雾蓝色的领带，和她今天的衣裙一个色。
真巧。
林木染摇摇头，“没想什么，吃东西呢。”
她举了下手里的香槟。
许敬辰忽然与她碰杯。
他仰头喝了一口，白皙修长的颈部教林木染看直了眼。
许敬辰轻舔了下唇角，和她的距离缩短几厘米，“舞会上没看到你，你去哪里了？”
他走近，那股凛冽的甜扑入鼻腔。
林木染没敢说因为想吃东西躲了起来，“跟我爸爸妈妈打电话去了，今年跨年嘛，给他们问个好。”
“我致辞的时候呢？”
林木染睁大眼睛：“你发现我不在啦？”
许敬辰点点头。
“我去厕所了，诶，然后有点迷路，绕了一圈。”林木染撒谎不打草稿。
说实话？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许敬辰没有显露出不开心，“错过舞会，会不会有点遗憾？”
盒盒，并没有。
林木染顺着他的话说：“有一点，毕竟精心准备了舞蹈。”
“那补一下？”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放下香槟，向她绅士行礼，然后伸出手：“我可以邀您跳一支舞吗，林女士？”
一个谎言要用许许多多个谎言弥补。
早知道不嘴馋了。
望着许敬辰的掌心，林木染的手轻轻搭了上去，“我，我的荣幸，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