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坐上摩天轮后，林木染拿着手机往下拍照。升得越高，林木染越专注。
夏轻寒没打扰她，坐在她对面安静看她拍照。
林木染左拍右拍，总拍不出特别好看的照片。看来还是离远点拍会好点，她想。
草率拍了几张，她让夏轻寒比划姿势，“来，看镜头。”
夏轻寒僵硬地比了个耶，林木染嫌他姿势难看，但也想不出怎么拍会比较好看，索性让他看向窗外。咔嚓定格，照片里夏轻寒侧脸看雪，恬静的脸和碎雪似要融为一体，林木染大呼自己技术好，坐到他身边给他看。
“这角度，这构图，我的妈，你这不妥妥男主角？”林木染与他肩并肩，四四方方的空间，一股难以言说的温热。
夏轻寒抿唇低头看她，她亦抬脸跟他炫耀，小梨涡漾在嘴角，明亮清澈的眼里是他的面容。
四目交汇，白雾蒙蒙的天被雪笼着，喧闹和嘈杂被隔绝在外，零星的寒攀到手背，激得人浑身一颤。
林木染移开目光，低头摆弄手机。
“等下旋转木马你要帮我拍照。”她低声呢喃，抬眸瞄了一眼夏轻寒，抿紧唇，眼神闪躲地看向窗外。
摩天轮升入最高点，整个游乐场一览无余。
“好。”夏轻寒说。
摩天轮下——
向澄指着摩天轮，说要去坐，“快，咱也浪漫一回。”
“排队买票去。”许敬辰举起单反拍了一张雪中的摩天轮。
李蝉湫想到了一个传说：“听说在摩天轮最高点接吻的情侣，会一直走下去。说不定现在有很多情侣在接吻呢。辰哥，多拍几张。”
恶趣味。许敬辰没搭理她，找了几个角度拍照后催促向澄快点买票。
不到六点，几个人就把各个项目玩了个遍，向澄好说歹说才把他们拉到小学同学开的bar里。
老板热情招待了几人，特意留了个好位置。几人玩了那么久已筋疲力尽，缓过来后开始热闹聊天。许敬辰坐到沙发上沉默地选拍好的照片，等看到出现在照片角落里熟悉的身影，慢慢放大，目光长久地留在上面。
“这酒吧也太清水了，真没意思。”李蝉湫歪在沙发上抽烟，翘着二郎腿皱眉抱怨，“连个男模都没有，橙子你说来这里有什么好玩的，非要浪费我们时间。”
向澄抿口酒，懒得跟她解释，“人这是正规酒吧，能跟咱那边的一样吗？还男模，刚来几个帅哥也没见你搭理。”
“我要的是男模，谁要普男啊。Steve多好，怎么是个gay啊！”她把小卷毛刘海往后扒拉，露出光洁的额头，按灭烟头后趴唐菀白身上嗷嗷哭。
唐菀白见不得她这没出息样，拧她大腿骂道：“再哭滚啊，联系方式都要不到，真没用。不就一个斯坦福188帅气多金的情敌，你跟他抢啊！你一身材倍棒的哥大高材生，怎么抢不过！”
李蝉湫抽出卫生纸擤鼻涕，“我没有最重要的东西。”
“假的也可以，我给你推荐几个。”
听唐菀白这样说，李蝉湫哭得更大声了，“我非得这样吗？非得委屈我自己吗？为什么每次都这样，那些男人伤我的心。”
“你去变性吧要不，说不定Steve就爱上你了。”安季州开玩笑说。
“你才去变性呜呜呜。”
几人叽叽喳喳聊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安季州看许敬辰一言不发，不是摆弄单反就是玩手机，喊他加入聊天，他倒来了句扫兴的话：“快十一点了，该回游乐园看烟花了。”
“辰哥你为什么变得这么浪漫了？这么有少女心，我都要不认识你了。”李蝉湫好奇，“你不会也要变成Steve了吧呜呜呜。”
许敬辰拎着单反起身，“那不能如你愿了，你辰哥铁直男。”
“铁直男还孤寡24年，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辰哥？”
“继续说，前排演唱会的票我会送给员工。”
“God，请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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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零点的时候人流都往一个方向聚集，许敬辰几人慢悠悠跟着过去，等待的时候安季州问大家都什么时候回去。
向澄初一那年便举家移民美利坚，一些亲戚也不在国内居住，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一趟。
“大年初五，你们呢？”
唐菀白和李蝉湫都是初十，问到许敬辰的时候，他道：“十六吧。”
“确定这么晚吗？我初六就走了。”安季州说。
“嗯，公司你帮忙看着。”
李蝉湫啧叹：“看来辰哥你是给自己放了个寒假。”
“当老板的给自己放一年假都不为过，我初五走单纯是家里人要回去忙。”向澄说，“我明年得给自己放个假，享受享受人生。”
唐菀白翻了个白眼，“这位大哥，你不整天都在享受人生？”
“妹妹，这你就不懂了吧……”
“Stop，别对我说教，管好你自己。”
吵吵嚷嚷的，等快到十二点，许敬辰给林木染打电话。
打了两个，没接通。
他有些不安，准备拨打第三个，对方打了过来，他快速按接通，那边很抱歉地说没听到。
吵吵闹闹的，怕听不到声音，林木染挤出人群找了个小空地问：“许老师，有什么事吗？”
“来跟你说第一声新年快乐。”
林木染怔了片刻，忽然记起元旦那天许敬辰说的话。
没想到他一直记着。
虽然她觉得第一声还是第二声新年快乐，并没有那么重要。
林木染笑着说，“那许老师肯定可以实现，你马上就是第一声了。”
说完，热闹的人群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
声音很大，大得盖住了电话那端人的倒计时。
林木染捂着另一只耳朵，把电话声音开到最大。
“四，三，二……”
烟花铺满了天空，震耳欲聋。
“许老师！新年快乐！”
“小染，新年快乐。”
彼此听不到的新年快乐，淹没在烟花中。林木染看到夏轻寒挤过人群朝自己走来，跟电话那头的许敬辰说了两句便挂断了。
“小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夏轻寒凑近林木染的耳朵说。
他怕她听不到，声音大了点。
林木染举起手机作势自拍，“先拍照。”
背对着烟花，脸上又黑又绿，感觉拍不出什么好看的照片，林木染便只拍烟花。
“马上马上。”她举起手机，录了像，又拍几张。
查看照片后，她满意地点头。
“小染，新年快乐。”夏轻寒凑在林木染耳边轻声说。
划到两人在摩天轮下面让路人帮忙拍的照片后，林木染没抬头，干巴巴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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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那天，夏轻寒独自一人前往和许敬辰约好的地方。走进装潢高档的咖啡厅，夏轻寒一眼便看到他。
他清俊挺拔地坐在明净的玻璃窗旁，一身深驼色的羊绒大衣，面容清隽，神情淡漠，似雾霭裹挟的远山。
不经意地抬眼，他颔首微笑，夏轻寒便走了过去。
寒暄之后，夏轻寒问许敬辰什么时候走，他道过了元宵就走。
“这么晚？国外不是不放春节假？”夏轻寒有些惊讶。
许敬辰淡淡道：“我给他们放了春节假，只不过是初八上班。”
夏轻寒这才反应过来，许敬辰拥有什么时候放假的权力。
“这样啊。”
气氛有些沉默，夏轻寒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他身为学生，和眼前事业有成的人能谈到一起的话题不多。
服务员送来饮品和点心，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你是要保研？”许敬辰问。
之前夏轻寒跟他说过这件事。
夏轻寒点头。
“本校？”
“对。”
许敬辰放下咖啡杯，问：“为什么？”
夏轻寒眼里闪过一丝不安，“没有为什么，我这边已经做了很多准备，比较方便。”
“但你的专业出国读研会更好。”许敬辰慵懒地倚在椅背上，暗眸内一片漫不经心。
“我暂时没有出国读研的计划。”
“你是为你青梅保本校研的？”
夏轻寒默声盯着点心看。
“为了她而选择保本校研，耽误你自己，也耽误她。”许敬辰抿嘴笑，“如果你觉得将来你们为了某些事吵架，你可以把‘我当初是为了你才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这句话憋住，那你可以坚持你想要的。”
一道冰冷的视线投到夏轻寒身上，许敬辰保持唇角的淡笑，“人都是会变的，将来的你未必会感谢你现在的选择。况且，自己的未来为感情让步，注定会失败。”
“说到未来，你确定放弃出国留学，会为她带来更好的生活？”
“小夏，不要那么盲目。”
夏轻寒心中一震，他茫然地望着许敬辰。
许敬辰的话不无道理，但他不想放弃自己的决定。
“我只是想要多陪她一段时间。”
“她成年了，不是小孩子。”许敬辰饮了一口咖啡，“比起没什么价值的陪伴，她更需要可以为她未来职业提供帮助的人。你会是那个人吗？”
许敬辰抛出的问题夏轻寒答不上来，两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许敬辰结账起身，“你还有很多时间考虑这些事，不用急。”
深驼色的身影消失在咖啡厅里，夏轻寒盯着杯子中的咖啡出神。
留在林木染身边就是盲目的吗？本来信心满满要陪伴她，听了许敬辰的话后，夏轻寒陷入了纠结之中。
保本校研的决定，是错的还是对的？
他愣了很久，只觉自己站在命运的岔路口，难以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