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修言没有抬头。
不久，一双闪钻的银色高跟鞋出现在他低垂的视线里，这抹幽香也来到了他面前。
“言哥有女朋友了啊。”
初愿看着许修言手上的避孕套，遗憾说。
许修言稍抬视线，看着她的腿说：“初博士的腿应该很漂亮。”
初愿：“？”
许修言在调戏她？
“坐轮椅就可惜了。”
“……”
初愿晃了晃高跟鞋，鞋子上的钻光晃到天花板上：“我只是和言哥说两句话而已，我哥没那么小气，不会打断我腿的。”
许修言没再说话，从裤兜里拿烟出来。
初愿看许修言完全没有和她说话的欲望，而且他似乎有女朋友了，她也就不再留下去了。
“不打扰言哥了，言哥再见。”
“慢走。”
初愿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闻到了一种味道，是刚刚还不存在的味道，是很香的味道。
初愿好奇回头看。
许修言手里正在烧着一个东西。
她看了两秒，反应过来似乎是刚刚的那一个避孕套。
燃烧起来冒白烟，有淡淡的乳香味，还有一种橙子味，是避孕套的天然乳胶燃烧的味道。
避孕套慢慢燃着，火光摇摆。
窗外两点钟的炽热阳光照进来，许修言被夹在光与火中。
许修言不怕烫般拿着那东西，等烧得差不多了，甩到窗台上。
很快，火苗变小，避孕套成了灰。
许修言捻了捻手上的灰，瞥了眼停在前面的人，续上之前的话：“不送。”
初愿：“……”
初愿思量着，既然避孕套已经烧没了，她走回到许修言面前：“言哥没有女朋友的话。”
“许修言，我要追你。”
许修言向后倚着落地窗：“追我的人，有很多。”
初愿说：“但从三岁起就了解你的女生，只有我一个。”
一阵安静。
静得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忽然，房门再次被无声推开，一位漂亮性感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空气里多了浓重的香水味，刺鼻，初愿回头，许修言也偏头望了过去。
女人在看到许修言身前的初愿时，瞬间失语愣住。
她以为房间里只有许修言一人，以及此时站在许修言对面的女人实在太漂亮了，女人忘了呼吸。
“你那位要破产的父亲，没教你进门前要敲门的礼貌？”
冷漠刻薄的声音，来自许修言。
女人记起呼吸，慌张说：“许总对不起，我……”
“滚出去。”
女人心惊胆战退后，门立即被关上。
初愿：“…………”
完了，她刚刚在进门前也没敲门。
这是杀鸡给猴看吧？
初愿眼神涣散地转身，打算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离开。
刚踏出去两步，她身侧的包忽然却被许修言给撞了一下，包被撞得摇晃。
初愿：“？”
许修言擦着她包走过去，坐到了沙发上。
“想追我？”
初愿迟疑地点头：“……嗯。”
“会接吻吗？”
初愿：“……？？”
许修言慢条斯理地摘掉了眼镜，折好，放到一旁，抬头看她。
他手搭在腿上，目光傲慢与笃定：“过来试试。”
试什么？
接吻？
初愿心跳乱了又乱，慌了又慌。
心慌，紧张，到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初愿低头看自己的裙子，再看许修言跷起的二郎腿，此时犹豫以那种姿势和他接吻会最自然。
许修言：“三。”
初愿：“？”
“二。”
“……”
初愿迅速过去，推他跷高二郎腿的膝盖，想让他放下，想坐他腿上。
但没推动，他一动不动。
“一。”
初愿立即双手搭着许修言的肩俯身，闭着眼向他说“一”时微张的唇瓣吻过去。
恰在此时，初愿的手机响起，她怔住，睁开眼。
近在咫尺的许修言也睁着眼，正在沉静地看着她。
初愿抿了抿唇，决定忽视铃声，再吻下去。
许修言推开了她脑门：“时间到，你没机会了。”
“……”
初愿愤愤起身，转身从包里拿手机，看到打断她的来电是初烈，赶忙走到一旁接起来。
“哥？”
“你舟哥给你点的咖啡在我这，你在哪？”
“……我在洗手间，我马上出去。”
许修言同时接起了电话，低沉而有穿透力的声音：“你好，我是许修言。”
初愿：“？”
初烈顿时语气不善：“初愿？你在哪呢？许修言也在女洗手间？”
初愿迅速镇定：“哥，我在洗手池，正在洗手。”
说着，初愿回头看许修言。
许修言还是刚才的那个姿势，坐在沙发里，接着电话，举止从容的模样。
初愿不打扰他，轻声开门出去，轻声关门。
**
房内。
许修言放下耳边始终飞行模式的手机，放在腿上轻敲。
空气里留着初愿身上的香气，海洋与海风的味道，以及玫瑰花香的味道。
半晌，许修言关闭手机飞行模式，发微信给魏哲，十秒后，敲门声响。
“进来。”许修言扬声。
魏哲进来，许修言指着沙发上的外套说：“荣海昂的女儿混了进来，被她塞了东西，脏了，扔了。”
魏哲拿起衣服，看到落地窗台上燃剩的灰，他思索着说：“应该是安检进来的时候被塞的，许总，抱歉，我以后注意。”
许修言起身往休息室内洗手间走，打开水龙头洗手问：“刚刚荣海昂的女儿为什么会闯进来，你看见初烈了？”
魏哲低头说：“初小姐进来的时候，初烈正在后面转角看着。”
魏哲皱眉：“刚刚初烈突然疾步走开，我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就追去看了。等我再回来看门口的时候，荣颖已经站那了。抱歉许总，我以后注意。”
许修言用手腕关了水龙头，魏哲递出纸巾，许修言擦着手说：“都是初烈安排的，你防不住。”
魏哲不解“都是”是指哪些。
许总衣服兜里被荣颖塞的东西，也是初烈安排的？
许修言扔了纸巾：“以后Hope和初烈同时在场的时候，盯Hope。以后我和Hope同时发生危险的时候，救Hope。”
“是，许总。”
**
初愿快步跑到楼上宴会厅，初烈和章方舟正站在门口等她。
“哥，舟哥。”
“你喜欢的美式，酒庄里不卖咖啡，你舟哥特意开车出去买的。”
初烈把咖啡递给她，边轻讽她：“这么巧，洗个手都能碰到许修言？”
“是啊，真巧，人无巧不成书嘛。但哥你放心，我一眼都没看他，也没和他说话。”
“是吗？”
“是啊。”
初愿接过咖啡，嫌弃了一下：“热美式啊，舟哥，女孩子连热水都不爱喝的，哪有还爱喝热美式的啊。”
章方舟笑说：“这你得问你哥。”
初烈没好脸色：“忘了你上个月痛经要晕倒给我打跨国电话喊救命的时候了？”
初愿：“……”
初愿往章方舟身后躲过去。
三人闲聊了些有的没的，初烈又警告了两句不许初愿接触许修言的话，初愿认真答应着绝不接触。
过了会儿，秘书林琳过来叫初烈，准备开始订婚仪式。
初烈转身，初愿温柔地为初烈调整了一下领结，郑重拍了拍初烈的肩膀：“哥，你也该健健身了，你看看我舟哥的身……”
初烈扒拉开初愿的手：“闭嘴，边儿玩去。”
初烈去找老婆孟阮，初愿笑着跟着章方舟落座到哥哥朋友的这一桌。
主持人讲话的时候，初愿靠近章方舟肩膀说：“对了舟哥，有件事和你说，我刚刚不是和我哥在投影室聊天么，我进去的时候，门口地面是干净的，等我再出来的时候，门口地面多了根烟头。”
“有人听到你和你哥说话了？你们聊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我哥说许修言公司违规排废水，含有有毒的镉，我哥想弄他，我说我要帮我哥弄他。”
章方舟：“……”
这还叫没说什么。
“知道了，没事，查查监控就知道是谁了。”
“行。”
初愿安心了。
**
主持人开场后，孟家父母和初家父母上台致辞。
初愿余光微闪，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闲步落座到了哥哥同学的那一桌。
哥哥同学们都笑着侧头和许修言说话，许修言也笑着回话。
笑容熟络随意没架子。
也笑得很好看。
初愿收回余光，靠近章方舟问：“舟哥，你说亲眼看着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女孩子和自己很多年的死敌结婚，是什么感觉？”
章方舟垂眸笑看她：“万箭穿心？好奇？我一会儿给你找个不怕死的去问问许修言？”
“哪个不怕死的？”
“你哥。”
“……”
初愿摇头，坐直了腰：“那算了吧，他们俩容易把这儿当作格斗场打起来。”
初爸初妈结束致辞，初妈下台来，看到初愿没坐家人这一桌，招手喊她：“愿愿，怎么坐那里了呀，过来和爸爸妈妈坐。”
初愿只得起身，拍拍章方舟肩膀说：“舟哥我先过去坐了。”
“嗯，去吧。”
章方舟下意识握住了她手：“咖啡，咖啡拿着。”
初愿摇头：“大夏天谁喝热的呀，我不要喝热美式。”
章方舟笑着松了她的手：“行，去吧，一会儿聊。”
初愿想了想，还是拿起了舟哥给她点的咖啡，对舟哥微微一笑：“谢谢舟哥。”
往爸妈那边桌子走去。
章方舟笑着挥手：“跟我还说谢。”
旁边，许修言的余光，一直落在初愿与章方舟牵着的手上。
直到两人松开手，方收回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