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霜掏出卷子,分了个眼神给沐翊干净的桌面,以为他没听清,侧过头提醒:“沐翊,昨天晚上发的试卷,老师讲。”
沐翊听得十分清楚,他只是单纯不想面对那张惨不忍睹的试卷,倏然听到谢霜软糯的话,愣了两秒,随后故作轻松道:“丢了。”
谢霜一脸懵逼,脱口而出:“啊?丢哪了?”
沐翊一脸正经地开口:“不知道。”
“......”
谢霜好心道:“那你用我的卷子吧,我不太需要。”
沐翊听着谢霜轻飘飘地说出凡尔赛的话,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沮丧。他低声应下:“哦。”
谢霜听着沐翊突然低沉下来的声线,心中嘀咕着:【怎么回事??卷子丢了也不至于这么难过吧,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发愤图强的决心。嗯,很好的开端。】
上课铃响,朱清催促着匆匆赶回来的学生回到位置坐好。
朱清手里拿着成绩单,掸了掸粉尘,说:“大家昨天都拿到试卷了,看到自己成绩,来,说说看都有些什么想法?”
没人吭声,同学们屏住呼吸,自动放缓频率,生怕点到自己的名字触及霉头。
“没人说?那我先来说说我的感想。我很难过,真的。放了个暑假,教的知识统统都还给我了,你们说我能不难过吗?”
教室里没人回应,安静地让人害怕。
“谁能告诉我这张卷子上有几道原题?填空题第十三题,反复强调十几遍了,考过多少次了?暑假发的试卷里就有不止十道相同的题型,只是换了个数字,顺序颠倒,把ab换成mn,就都不会做了??”
朱清好笑地看着成绩单,说:“惨不忍睹啊,四十几人只有四个人做对了。”
听见老师笑了,同学们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交头接耳互相瞅着是哪四个大神。
朱清扫一眼四周,说:“好奇?”
“嗯。”有胆大的同学直接应下。
朱清指着那位同学,说:“来,你先来猜猜都有谁。”
被点到的同学认命地站起身,嘴里大声说着猜想:“谢霜、曲晨升、孟天…”
“还有一个呢?”
同学挠了挠有些凌乱的短发,四处张望的视线突然对上杨燚,看着他笑着伸手指了指自己,随口说着:“杨燚吧。”
朱清跟着重复一下:“杨燚?”
同学梗着脖子回:“嗯。”
教室里响起一阵低而杂的议论声,同学们交头接耳地讨论着,谁都没想到会是他。十来岁的少年是守不住秘密的,流言总是传得飞快,新来的大帅比学习进度比三班慢了接近一年,大家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准备看他出糗。
朱清看眼手中的单子,坐实了大家的猜测:“还可以,被你蒙对了三个。坐下吧。”随即继续说:“被点到的四位同学,看看大家对你们的期待,是谁做错了这道题?”
同学们好奇地朝这四人方向胡乱瞄去,只见孟天缓缓举起手。
朱清看着孟天,故意板着脸严肃地问:“现在做出来了吗?”
孟天把手覆在脑袋上抓了两下,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朱清收回视线,说:“行了,别四处看了。还有一个做对的连我都没有想到。”
谢霜听到此,内心有个猜测,好奇地偷瞄了一眼沐翊。
“沐翊!”
“嗯?”走神的沐翊突然被叫到名字,一脸懵逼地看着四周纷纷转过来的脑袋。
朱清温和地笑道:“第十三题你怎么做出来的?来,和大家分享一下技巧。”
“啊?”沐翊更懵了。
谢霜在一旁看不下去,顶着四十多道视线轻声提醒道:“老师问你填空第十三题怎么算的。”
沐翊搞懂了事态,尴尬得脚趾扣地,头顶那么多道视线他也无法装死,只能硬着头皮说:“蒙的。”
教室里寂静了三秒钟,随即爆发出一阵笑声。
沐翊脸色不太好看地扯了扯嘴角干笑两下。
朱清明显愣了一下,改卷时她看到沐翊的试卷,内心很是欣慰。尽管分数只有三十多,但也是一次质变级别的进步,原本只是想鼓励他一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回过神,拍拍桌子压住吵闹的同学:“行了行了,都别吵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蒙对也是人家厉害,都把试卷打开,现在讲题。”
沐翊察觉到谢霜偷偷瞥了他好几次,当谢霜眼神再次偷瞄过来的时候,他侧过头和她对视。
谢霜担心沐翊的信心因此遭受打击,导致学习计划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她摸不清沐翊此刻的心情,隔几分钟就偷瞄一次观察状态。
被抓包的时候,谢霜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完了。
两人相顾无言,沐翊看着谢霜一脸吃瘪的表情,好笑地先开口:“怎么了?丢人的又不是你。”
谢霜瞧着沐翊漂亮的桃花眼蕴含浓浓的笑意,阳光从他背后洒进,头顶的发丝都泛着细碎的光,活脱脱是个勾人魂的妖精,哪还有半分失落的神情。谢霜刚才在心中打好的草稿瞬间被抛到脑后,意外卡壳没说出一个字。
两人对视时间太久,陆子皓好心地踢了踢沐翊,悄摸提醒着:“喂,别瞅了。老师都瞅你们好几眼了。”
被陆子皓出声打断,谢霜回过神,板着脸神色正经地留下几个字:“你认真听讲。”坐直后,不自在地补了句:“别走神。”
谢霜心不在焉地刷着习题册,老师讲题的节奏对她而言很慢,她习惯利用这种时间多刷几套卷子。
一整个上午,老师都在讲卷子,时间过得很快。
好不容易捱到打铃,同学们振臂高呼,一溜烟全跑光了。
谢霜被苏晗拽走前匆匆对沐翊说:“待会吃完饭最左边小办公室见,快点回来。”
陆子皓贼兮兮地凑到沐翊耳旁,视线追随着谢霜离去的背影,揶揄道:“翊哥,要不说你是我哥呢。牛哇。小弟甘拜下风,实在佩服。”
沐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有事说事,绕什么圈子。”
陆子皓把手肘压在沐翊肩头,散漫道:“那我可直说了,你不能揍我。你和谢霜这发展速度,可真够快得,这才几天啊,都开始管你了。”
他轻轻晃两下沐翊,好奇地问:“诶,你今天来的那么早,是不是谢霜叫的?”
沐翊本就心烦,不爽地说:“关你屁事。”
陆子皓:“这么说,真是因为谢霜??我靠,翊哥,你这家庭地位堪忧啊。我想起来了,昨晚你匆匆下线,是不是和她聊天去了。”
他边说边伸手去掏沐翊的手机,嘴里念叨着:“让我看看。”
沐翊一手夺过手机,推开陆子皓扒在他身上的手,凉凉地警告着:“别瞎说,她只是帮忙。”
陆子皓跟上沐翊离开的脚步,不停调侃道:“是是是,帮忙而已。沐大少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热爱学习了。哎呀~,骗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也给骗进去了。这叫什么,捡了西瓜丢了芝麻?”
沐翊嫌弃地看了眼他:“白痴,多吃点核桃吧。”
另一边的食堂,谢霜三人打好饭,来回转悠着寻找空的座位。
“嘿,这里。”杨燚挥挥手,招呼几人过去。
“不好意思,同学,人来了。”杨燚指了指谢霜三人,婉拒站在一旁的女同学。
苏晗放下餐盘,大大咧咧地说:“谢了,哥们。”
杨燚笑着应下:“不用谢。”
夏妍神色焉焉地,手里的筷子漫不经心地一戳,一戳。
杨燚好奇地看眼夏妍,嘴里含糊着说:“怎么了?没喜欢吃的?”
夏妍唉声叹气地说:“是也不是,今天这菜,也不能说难吃吧,反正不好吃。”
杨燚好笑地说:“那你就去打点喜欢吃的呗,选择权在你。”
“没胃口,我今天上午都要被烦死了,曲晨升一直在我耳边叨逼叨。我感觉我就像是孙悟空被唐僧给逮住了,念叨了一上午紧箍咒。”夏妍没憋住闷,对谢霜几人倒着苦水。
苏晗纳闷道:“你让她别吱声了,那不就行了。”
夏妍愤愤地说:“草,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我怀疑她故意报复我。我和她对峙,问了一圈周围的同学,没人说听到她出声。”
谢霜好奇地抬头问:“你最近和她吵架了吗?”
夏妍转悠着眼珠思考,嘀咕着:“没有啊。我两井水不犯河水,前几天都好好的。”
苏晗拍拍夏妍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她就那样,阴晴不定的,你就先忍忍吧。”
杨燚看着一脸憋屈的夏妍,提议道:“下次她念叨,你也跟着念叨回去呗。”
夏妍不赞同地摇摇头,解释道:“不一样。曲晨升她一直在我耳边念叨,就算捅到老师面前,她也有完美的理由解释,说她沉迷背书不小心发出响了。我呢?我不行,让我背书,那就相当于双层紧箍咒套在我头上,我还不如去死。”
杨燚:“念叨其他的东西呗,歌词。”
夏妍有气无力地说:“你还是刚来,不了解我们班老师。我要是在她耳旁一直念叨和学习无关的,那你们就得去教务处捞我了。”
“教务处!”夏妍的话提醒了谢霜。
她看着苏晗,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我给忘了。苏晗,韩老师让你今天去找他。”
苏晗仰天长叹一声:“啊——!”
“该来的总会来,姐妹们,我,先走一步了。”苏晗凄凄惨惨地擦拭着不存在的眼泪。
夏妍看着苏晗比她更惨的遭遇,心理感到平衡,她拍拍了苏晗,感激道:“有你垫底,我现在好受多了!感谢!!”
苏晗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咕哝道:“吃饭,吃饭,吃完我就去刑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