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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万籁寂静。东方的地平线泛起一丝亮光,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细小的云片在明净的天空里泛起了小小的白浪,阳光晒的大地镀上了金色,空气是清冷而甜蜜的。
慕容时慢悠悠转醒的时候,是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酥酥痒痒的。睁开眼睛时,头有些疼,还有肖铎近在咫尺的脸!
慕容时慢想了好半天,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昨晚她找他来睡觉了。她抬起眼眸,发现肖铎正饶有兴趣地看向自己。
“怎么……?”
嗓子也有些哑。
“奴才事毕之后就帮您泡了热水澡。您若是还不舒服,奴才再给您放水。”
慕容时慢扶着脑袋使劲回想,渐渐脸红耳热,背过身去。
肖铎勾了勾唇,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眉眼多出几分温柔缱绻。从后面抱住慕容时慢:“奴才以后就是您的人了,您定是要护好奴才的……”
“……”慕容时慢更害羞了,把肖铎微微推开,“我该起了,不然夏青发现了……”
“奴才交代曹春盎了,等夏青起来带她去采买,午时之后再回来。”
“……”
肖铎低头,细细密密地吻了上了慕容时慢的脖颈……
慕容时慢再次醒来时,是躺在自己的床上。爬起来时有些疼,于是又躺回去了。
夏青端着木盆子走了进来:“扶桑,起来洗脸了。”
“嗯……我昨晚没睡好,难受,你今天别管我了。”
“难受?哪里难受?”夏青连忙放下木盆子坐在慕容时慢床沿,“发烧了?还是什么?”
“我……昨晚睡不着,喝多了米酒。然后头疼,现在还疼……好了你出去吧,我自己睡一会儿。”
夏青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说些什么,就出去了:“有事叫我。”
“知道了知道了。”
慕容时慢慢慢爬起来洗漱,自己缓慢地穿好衣服,就懒懒靠在竹藤椅上发呆,也不想梳妆,就静静地想着心事。
肖铎不是太监。
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他是如何混进皇宫的?
绝不可能是买通了宫人,以他的家世背景,是绝对做不到的。何况若是有家世,又何必当宦官,做权臣岂不美哉?
她当年能够以假乱真,一是和崇沅帝姬长得几乎一样,二是通晓了崇沅的性情……
那么,肖铎会与谁长得几乎一样,还通晓那人的性情……
[“我,喜欢上元夜。”
“为什么?”
“因为我认识一个人,他喜欢,后来我也就跟着喜欢。以前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来这儿看灯,热闹散尽了还不肯走。”]
[“他和他兄弟,一路乞讨进京。进京那日,就是上元夜。”
“你……就是他兄弟啊?”
“……嗯。”]
[“他人在何处?何不叫他一起出来乐一乐?”
“……死了。”]
……
兄弟……
兄弟!莫非是……双胞胎?!
慕容时慢瞬间想明白了,正想去找肖铎问个清楚,肖铎就自己端着碗面走了进来。
“……我……给你煮了碗面。”
肖铎在慕容时慢身边坐下,正要喂她,却被她拦住了,伸出手:“避子药。”
肖铎磨蹭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从腰间拿出一小瓶药,递给慕容时慢。慕容时慢伸手接过,肖铎却不放手。
“干什么?放手。”
肖铎委屈巴巴地松开手,看着慕容时慢毫不犹豫地吃掉两粒,嘀咕道:“你就这么不想要我的孩子吗……”
慕容时慢震惊且疑惑地看向肖铎:“谁说的?你现在名义上还是个太监,我俩之间又没名没分的,万一出事了,你想让我大着肚子回京吗?”
“哪有那么夸张……”肖铎不高兴地嘴都快撅起来了,眼睛有些红,慕容时慢连忙把肖铎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我不是不想,是现在不能,听话好不好?”
肖铎搂着慕容时慢的腰,乖巧地点点头。
“等一下,又被你扯远了。昨日我喝多了没在意这个茬儿,你现在和我说清楚,你到底是谁?”
肖铎一下子坐直,表情慢慢变得落寞,犹豫再三才开口:“你既然想知道,那我今天就全告诉你。我……不是肖铎。我原本的名字叫肖丞,是肖铎的同胞哥哥。”
慕容时慢静静地看着他,在等他接着说下去。
肖铎还以为她需要缓冲的时间,见她这副反应,有些意外:“你一点也不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早就猜到了。”慕容时慢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说你弟弟已经过世了,他的死跟南苑王有关,对吧。”
肖铎点点头。
“你这么讨厌皇城,讨厌昭定司,却假冒他的身份当了太监,进了昭定司你是不是想借昭定司的权力……替他报仇啊。”
肖铎感到奇怪,吸了口气:“这些你都怎么知道的?”
“还真让我给蒙对了。婉婉借我的话本子都爱这么写。还有……昨晚,也不难猜到。”
肖铎松了口气:“早知道我瞒你做什么。”
“你也知道不该瞒我啊。你要是早告诉我,我还能帮你呢……不过,南苑王,到底把你弟弟怎么了?”
“十年前,他死于南苑王之手。那时阿铎还在宫里当差,那日他出宫采买,应卯的时辰过了,他还没有回宫。我听说了便去找他,但到夜里都没有找到他。直到……我找到如意巷时看到了一辆马车。那辆马车有南苑王的徽记。当时我没有在意。等我找到阿铎的时候,他已经死了。阿铎的手里,死死攥住半条丝绦。那条丝绦用料华贵讲究,不是他的物件,只能是凶手的物件。后来我也去查过,那日只有南苑王府的马车,出入过如意巷。”
“那你为何不报官?”
“我去报过,可府衙顾忌他是勋贵王侯,将我赶了出去。我想过行刺,可他身边守卫森严,我近不了他的身。我只是想讨一个公道,却上天无门,入地无路。我没了法子,索性只能铤而走险。我要用阿铎的身份混进皇城。从此,我就是肖铎。
“皇城里多的是阴私恶事,主子践踏奴才,奴才也践踏奴才。人如猪狗,互相啃食,你死我活。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当时遇到你,我……就真的好像找到了归宿一样。我真的很不想离开你,我真的很想与你长相厮守,我当时,我都不祈求你对我如何,只要能陪着你,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我也明白,我要为阿铎报仇,就得活下去,拼命往上爬。对于一个宦官而言,唯一的通天路只有——昭定司。”
肖铎转过身去:“我一路钻营搏命,最后终于坐上了昭定司掌印这把交椅。这些年,除了曹春盎和七郎,无人再知道我的秘密。昭定司之外,你是头一个。”
慕容时慢微微蹙眉,扶着把手站起来,坐到了肖铎怀里:“这些年,你一定很苦很累吧……”
肖铎默默地点了点头:“遮掩了这么些年,确实有些乏累了。但如今跟你一口气说出来,倒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若不是这出移花接木,我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你。这些年的苦,也算是没白挨。”
“……那我当年那样对你,你一定很伤心吧。”
肖铎却摇摇头。
慕容时慢抚着他的脸颊:“那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不允许你再吃苦。我会心疼的。将来不论再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可以再瞒着我,我也不会瞒着你。”
“好,我答应你。来,把面吃了。”
“你做的吗?”
“是啊。”
厨房
“没错没错,捞起来捞起来。”夏青在慕容时慢看着她手忙脚乱的,着急地指挥着,“小心点小心点,别烫着手了!”
“知道了知道了!等一下等一下……”
历经千辛万苦,慕容时慢终于煮好了一碗面:“哇,果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十年不练,生疏了。”
“您小时候我就没见您下过厨房……”
“嗯,入味了,还行,给他尝尝。”慕容时慢没理夏青,吃了两块肉,给肖铎送去。
“小的南苑王府管事容宝,见过曹公公。”
两人刚从后面走出来,就看见一个不认识的随从领着一众美人给曹春盎行礼。
“……我们王爷体恤肖掌印在外独身一人,这身边也没个女眷,特地赏赐了几位美人,前来伺候。”
“……死太监,不是,死肖铎,勾着你一个还不够,还要美人,要什么美人!”
慕容时慢看了夏青一眼:“咱们啊,是见过世面的人,肖铎他洁身自好,不会收下的。走,看看。”
“南苑王赐我美人?”
“对啊,一溜水灵灵的美人,环肥燕瘦,各有姿容。想必是盘算着总有一款能碰上您的口胃了。”
“曹春盎。”
“懂了,那我这就轰她们走。”
“哎,不必。都收下。”
慕容时慢在门外一听一下就不高兴了,心里冷笑两声,转身就走。
“他想在我身边安插眼线,那便顺着他来,别伤了体面。回头派几个人递几个假消息,也算是人尽其才。”
曹春盎点点头,应下了。
慕容时慢回到房间,气的把碗一放:“死太监,不是,死肖铎!勾着我还不够,要什么美人,要什么美人!”
“不是说咱见过世面,要大气些吗?没事,咱也算是知道了他的秉性,正好趁这个机会——”
“……你说得对,咱们见过世面~”慕容时慢起身,“去见见那几个美人呀。”
肖铎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几个美人正战战兢兢地站在慕容时慢面前,而慕容时慢悠哉悠哉地躺在摇椅上,夏青站在一旁。
“帝,帝姬,那,跟作画有何关系啊?”
“肖爷作画,并非画于宣纸布帛,而是……画于美人皮……”
“什么皮?”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爷喜欢,将细细的鞭子浸泡了油,抽在人的身上,一下,一下又一下!白花花的皮子喷出一点点血花,便是一副霜雪寒梅图……”
“帝姬,您可别胡说八道呀……”
“是啊帝姬,我们可没有您那么聪明……”
“唉呀,每一位女子服侍当晚,爷便会赏一幅图。那皮开肉绽的,我都不好瞧。”
几个美人不经吓,纷纷议论了起来:“哎,我听说呀,昭定司的肖掌印,生性狠辣,难道,帝姬说的都是真的?!”
“我呢,生来见不得血腥场面,那些个小娘子本来还会聚在一处,互诉衷肠。可渐渐,就都来找我,我只能替她们上药。如今一个都没了,倒有些冷清。你们来了,就不必再劳烦本帝姬了,也能给本帝姬解解闷。”
“敢问帝姬,她们都去哪儿了?”
“……爷赏了太多的图,她们受不住,爷就把她们给……喂狗了。”
“喂狗了?!”
“哎,嘘——”慕容时慢给夏青递了个眼色,夏青便站在走廊前面,挡住了她们的视线,于是慕容时慢继续绘声绘色地编故事,“那狗啊,名叫巴公公,耳朵灵着呢!千万别把它招来了。我平日里,都不敢逗它的。”
美人们抱作一团,齐齐点头。
“知道它为什么叫巴公公吗?”
“……不知道。”
“因为葬身狗腹的,已经有八位小娘子了……”
“八位!”
“嘘……夏青,去看看。”
夏青装模作样地往后走去,又大惊失色地冲了回来:“它来了它来了,它来了……这样,我这就去拦住它,你们先跑,一定要小心啊!小心啊。”
“快去快去!”
夏青一往后跑,美人们连礼都顾不得行了,一个个吓的屁滚尿流,争先恐后地往外跑。慕容时慢看着她们的样子,气都笑不顺了。
夏青把巴公公抱来,放在慕容时慢怀里。
“哎呦,巴公公,这下清静了。”
躲在屋后的两人表情各不相同,曹春盎凑近肖铎:“干爹,这南苑王的眼线……都没了。这帝姬还真是让人——”
“省心啊。”
“这还叫让人省心?明明是……”
肖铎往慕容时慢的方向走去,慕容时慢一见到肖铎,就敛了笑容,让夏青把巴公公抱走。
“这南苑王的眼线都被帝姬给吓走了,您可太为奴才着想了。”
“知道是眼线还敢往身边放呀,嚣张。”
肖铎忍俊不禁,又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只是现在一个美人都没有了,你多少得赔我一个吧?我瞧……眼前这个就还不错。”
慕容时慢推了肖铎一把,起身进了肖铎的房间:“走开!不准进我的房间!”
“这明明是我的房间啊……”
慕容时慢不应他,脸上却是笑容。
肖铎笑了笑,就站在门口,却也没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