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擦黑,霓虹灯就悉数亮起,伴着令人陶醉的靡靡之音,上海滩的夜生活才算开始。
“二少爷,侬喝我的酒吧,我手都举酸了。”
顾瞿左拥右抱,身边的舞女把酒喂到他嘴边。
“好好好,我喝。”顾瞿低头喝了一口。
“二少爷过得滋润啊!”
顾瞿寻着声音望去,只见来人搂着一个仪态万方,水灵秀气的女人走了过来。
“曹少,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段时间就回来了,我爸要调回上海任职,我趁他们没回来就先享受享受。”
曹煜搂着女人坐下,顾瞿打量了一下他身边的女人。
“没见过啊,曹少介绍介绍。”
曹煜亲昵地把女人的肩搂过,“我女朋友,慕容沁。”
看两人的腻歪样,顾瞿撇撇嘴。
“都来我的百乐门了,两位也去跳个舞,别干坐着了。”
曹煜转头看向慕容沁,“亲爱的,我们去跳个舞吧,这里的电灯挺亮的。”
慕容沁憋笑着望了眼顾瞿,点头答应了。
俊男靓女一踏进舞池,周围的人顺势让位。慕容沁是芊芊淑女,婀娜旗袍着身,和曹煜一起翩翩起舞,在舞池的灯光下更显得两人无比般配。
顾瞿照旧和身边的女人调笑,还不忘吐槽一句:“这死小子眼光还是不错的。”
“哎呦,二少爷,侬看我就好了伐,我也很漂亮的。”顾瞿身边的舞女轻拍他的胸膛。
顾瞿挑起她的下巴,轻笑出声,“确实漂亮,但还差点。”
舞女娇嗔,转头装作不理他。
顾瞿只是勾了勾嘴角,视线重新回到舞池。
一舞毕,曹煜和慕容沁相互鞠躬谢礼,不知道是动作太大还是怎么,慕容沁的旗袍一侧“刺啦”一声裂开了,吓得她连忙用手抓紧,谁知另一侧也开裂。
这下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连在一旁调戏美女喝酒的顾瞿也注意到了。
曹煜也是立马脱下西服外套披在慕容沁身上,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
顾瞿回过神,推了推身边的舞女,让她们把慕容沁带到休息室。
慕容沁哪丢过这么大的脸,哪怕是穿着高跟鞋也飞似地往休息室跑。
顾瞿一把抓着要跟过去的曹煜,“怎么回事?给慕容小姐买这种次品货。”
曹煜见女朋友生气跑了,心里也是急,“我再穷也不缺这两个钱,我给我亲爱的买的就是最好的旗袍。你别拉着我了,我要赶快去安慰安慰她。”
顾瞿还是不放手,“那你等会儿再去,我叫人给她找了衣服,人现在换衣服呢,你去合适吗?”
五分钟后,曹煜大步流星地往休息室去,顾瞿也跟着。
没想到慕容沁不想见曹煜,锁了门把他拦在外面。
曹煜一边拍门一边喊道:“亲爱的,你开开门,我知道错了。”
慕容沁还是不出来,隔着一道门哭着说:“我从小到大就没这么丢脸,刚刚那么多人,怕都是看见了,都怪你给我买的破衣服。”
曹煜见一时无法安慰好慕容沁,干脆就等在休息室门外。
顾瞿是这百乐门的少东家,作为东道主,他也得表个态,随即吩咐侍应生不能乱说。
“哪家店买的破玩意儿,咱去收拾收拾他呗。”
一听顾瞿这么说,曹煜也反应过来了,“对,那该死的破时装店害我小沁丢这么大脸,我非得给他烧了。”说着,抡着拳头就要走。
顾瞿拦着他,“不急在这一时,先把慕容小姐安顿好,总不能今晚在歌舞厅凑合吧?”
“顾叔叔,一点小事情而已,我能处理的。”乔风禾受顾万舟邀请,到顾公馆吃饭。
顾万舟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哪是什么小事啊?都被人上门掐着脖子挑衅了,他哪里不知道那些商户不过是看乔风禾初出茅庐,拼了命想把她打下来。
“那风丫头知道是谁给你使的拌子?”
“是我那两个堂叔。”乔风禾顿了顿,“但他们背后应该还有人,单凭我那两个堂叔掀不起那么大风浪。”
顾万舟想帮她摆平这些人。
乔风禾委婉回绝了,顾万舟能帮她赶一次,但不能每次都帮。无论如何,这一劫都只能她自己渡。
黄记时装的老板自从改进了别家的蚕丝后,因为价格便宜,款式新颖,生意好了不少。
他正为退了戎德的货而沾沾自喜,看着在店里挑选的客人,黄老板欣慰地笑着。
但变故往往发生在一刹那,一大群贵妇人带着自己的仆人来砸店。
这一大群人来势汹汹的,把黄老板和店里正在挑选货品的客人都下了一大跳。
“各位小姐,夫人,这是在做什么?”黄老板立马迎了上去。
“你说什么事?”一位贵妇人把手中的衣服扔到了黄老板脸上。“你卖这些烂衣服给我,要是我穿出去丢脸了,你赔得起吗?”
说着,这位贵妇人转头命令自己的仆人:“给我砸,全都砸烂了,免得这种奸商出来害人。”
黄老板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衣服就铺天盖地的往他脸上盖了下来。
不多久,店被砸得差不多了,人也走完了,黄老板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过神。
那些贵妇小姐前脚刚走,曹煜和顾瞿后脚就到了黄记时装门口。
“曹少,这种事就只能让别人去闹。毕竟曹伯父还没回来,你要是给他把天捅个窟窿,那不是平白给自己添堵吗?”
“话是这么说,我本来还想小沁亲自来砸的,这样才更解气。”
顾瞿扫了眼一片狼藉的黄记时装,吩咐司机离开。
接连几家用了便宜蚕丝的商户都被人闹了事,乔二叔和乔三叔也被这些商户上门讨说法,吓得他们都不敢出门。
“东家,这些就是黄老板他们从别处买进的蚕丝布料。”戴厂长把布匹放在乔风禾面前。
乔风禾仔细比对着,低头沉默不语。
“东家,有什么问题吗?”
“戴厂长也在戎德待了很多年了,这些蚕丝做成的旗袍这么容易就裂了。”乔风禾伸手把面前的蚕丝布料一把撕烂。“你知道为什么吗?”
戴厂长没想到这些蚕丝布这么次,也是大吃一惊,“这蚕丝除非是泡了水,又立刻在烈日底下暴晒才会变脆。”
“就是这样,我那两位堂叔手里的货,怕是从南方那些遭了灾的桑农那收来的。只是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脑子想这损招?”
小云酒馆的包厢内。
“这位老板,您就帮帮忙把这些人打发走了吧!明明是您把乔风禾那死丫头的生意给抢了,但现在那些人出事了就全来堵我们兄弟俩了。”乔三叔央求着对面的人。
“那这关我什么事,我又没出面。这段时间我都在北平,也查不到我身上。”说话的人背对着两人,冷声开口。
乔二叔是爆竹脾气,被那人一点,瞬间就炸了。
“你说什么?分明是你让我们去对付那个死丫头的,你就不怕我们告发你?”乔二叔冲上去就要看清那人的长相,被旁边的一个保镖举枪拦了下来。
乔二叔立马就怂了。
那人也不管他们,饶过他们就出了包厢。乔三叔想抬头看清那人,但被保镖摁住头,到底也没看清。
经过那些贵妇人这么一闹,几家拿不定主意的商户都纷纷定了戎德的货,乔风禾眼下的困局是解了。虽然幕后黑手的如意算盘是打不成了,但终究还在暗处。
乔风禾思索着该怎么找出这个人。
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乔风禾抬头,发现是戴厂长。
“东家,外面来了两个人,自称是您的叔叔。”戴厂长毕恭毕敬地说道。
乔风禾忖量:这两位堂叔倒是直接接触了这个幕后的人,现在来找我,恐怕是事情败露想两害相权取其轻,又该借着亲情要挟我了。
“把他们打发走吧,我今天还不想见他们。”乔风禾抬头吩咐道。
戴厂长应声正要出去,乔风禾叫住他,“等等,要是他们再来,你就告诉他们,有用的线索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