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

    因为乔鸿生病故得突然,乔家姐弟俩匆匆忙忙开始准备葬礼。

    一时之间,上海滩无人不惋惜这位商界大亨的离去。

    顾万舟在一旁宽慰着姐弟俩。

    乔风禾神情凄凄,“顾叔叔不用担心我们。”

    葬礼开始,看着来来往往各怀心思的众人,乔风禾依旧礼貌而疏离地鞠躬回应着。

    她何尝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些什么。父亲一走,没了掣肘的豺狼虎豹怕是恨不得拆食了乔家。

    父亲生前曾告诉她,在利益面前,任何亲情都做不了数。以后想怎么走,全凭自己。

    乔风禾没有亲叔叔,只有两个堂叔,在乔风禾爷爷那一辈,他们因为争抢老家田地,闹得不可开交,早早的就各自分家。因此,乔风禾一家和这些堂兄叔伯已经许久不走动,看着面前这些已经许久不见的“亲人”都出现了,她只觉得讽刺。

    当家哪有那么容易,但乔风禾答应了父亲接下这个家,从此以后,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得咬着牙闯下去。

    天渐暗了。

    乔风禾还是不敢合眼,她推开书房,仿佛看见父亲还坐在那。已经哭了一夜,她已经没有力气在喊出那声爸爸。

    乔槐安和王管家见乔风禾的样子,都无比担心。

    “阿姐,今天都忙了一天了,你快去睡吧。”乔槐安不忍心,想劝说乔风禾去休息。

    乔风禾只是静静地坐在黑灯瞎火的书房,声音沙哑道:“槐安,你还有几年能完成学业。”

    乔槐安不理解自己阿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乖巧的回答:“还有两年。”

    “好,那等爸爸头七过了,你就回欧洲吧!”

    “不行,这个时候我怎么能撇下一切不管,自己回欧洲去。”乔槐安极爱护自己的阿姐,这种时候是绝对不会一个人离家的。

    “你回去吧,你在这也帮不了我,我现在才是乔家的当家人。”乔风禾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波澜。

    乔槐安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窗外的月色照了进来,恰好照在乔风禾脸上,眼中强忍的泪水堵住他想说的话。最后只剩一声叹息,“好,我听阿姐的。”

    第二天一早,乔风禾就要出门。

    王管家担心,轻声关心道:“小姐,有事也不急在这两天,你休息好了再处理也成。”

    “怕是不行,我也该露露脸了。”

    此后几天,凡事乔家的产业,乔风禾都去了个遍。其实这些年乔鸿生做事也时常带着她,上海滩几乎是没有人不认识这位被乔会长寄予厚望的乔小姐了。

    但乔风禾还是把那些地方一一走了个遍,自古王朝迭代,君王易位时最容易出乱子。从前他们尊敬乔风禾是因为她是乔鸿生的女儿,现在乔鸿生已经是过去式。那些人想着,等乔槐安当家时,任她乔风禾再得乔鸿生真传也没有用。

    在他们心里,虽然是谁有钱谁就是东家,但他们就是不愿意被女人驱策。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女人当家就是不为世道所容,乔风禾以后要走的路只会无比艰难。

    就这么忙碌着,七天就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乔风禾果真要送走乔槐安,因为她想自己扛下那些难关,弟弟就是自己的软肋,把他送走总是好的。

    “槐安,你回到欧洲就好好念书,上海的事不需要过多关注。爸爸相信阿姐,你也要相信阿姐,我都能处理好。等到你学业完成,我会把乔家亲自交到你手上。”乔风禾为弟弟整理好衣领,目送他上船。

    等到船开走,乔风禾才依依不舍地走向车子。“回家吧!”吩咐司机后,她疲惫地靠着车窗假寐。

    车子稳稳地停在乔公馆,陈妈着急地等在门外。

    “小姐,家里来了好多人,都说是您的长辈。王管家已经在里面招呼着了。”

    乔风禾心里冷笑,还是来了。抬脚不慌不忙地往屋里走去。

    本来宽敞的客厅现在挤满了人,混合着各种气味,难闻得想让人作呕。

    皱了皱鼻子,乔风禾走过去,一下就坐在主位上。沉声道:“各位都自称是我的长辈,可是逢年过节我也没瞧见几个眼熟的,那不如大家来介绍一下自己。”

    乔二叔气得蹬鼻子竖眼,“我们都是长辈,你一进来不向我们打招呼就算了,还这么没礼貌。”

    被指着鼻子骂,乔风禾也不生气,“你又是谁?这里是我家,都说进门叫人,那也应该是你们向我问好。”

    这下可好了,乔风禾把在场的这些自称长辈的人都得罪了遍。

    乔三叔走过来开门见山道:“小禾,你好好和你二叔说就好,我们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分家。你把槐安叫出来,分好了我们就走。”

    乔风禾只是嗤笑一声,也不说话。所谓树倒猢狲散,现在乔家还没倒,这些人就这么按耐不住了?从前没有发现这群人的嘴脸是这么的丑恶,如今倒是开了眼界了。

    “你倒底分不分?”有人催促道。

    “分家?爷爷还在的时候不是已经分了吗?现在的乔家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乔风禾,这话就不能这么说了。我们和你爹都是同宗的兄弟,如今他走了,就该把属于我们的这一份分给我们,剩下的才是乔槐安的。”乔三叔站起身来,指着乔风禾说。

    乔风禾的目光里尽是狠厉之色,“我把槐安送走了,现在的乔家我说了算。而且,你们算个狗屁兄弟,就你还敢跟我父亲称兄道弟,你也配。”

    在座的众人都没想到乔风禾一个世家大小姐会满嘴脏话,都一下愣了神。

    乔二叔被这一番话气到说不出话,只能用手指着乔风禾,“你你你……”,半天再憋不出第二个字来。

    话已骂出口,乔风禾也不愿意多和他们废话,从门外喊了一声:“来人,把他们都给我赶出去。”

    门外唰唰冲进来一群拿着棍棒的护院,三两下就把这群人赶了出去。

    乔二叔还想冲进去和乔风禾理论,从屋里出来的乔风禾就一枪打在乔二叔脚下,把在场的众人都吓得腿下一软。

    “我打这一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会开枪,识相点就赶紧给我滚出乔公馆。不想滚可以,我出钱给你在陵园买块墓地,然后一枪打死你。”

    看着居高临下举着枪的乔风禾,这群人瞬间没了声响,都屁滚尿流地往大门外冲。

    乔鸿生早年是白手起家,靠着从南方运粮食到上海倒卖,一分一分赚到了现在的乔家产业。从前没钱雇货运行的人,乔鸿生多是亲自押送货物,难免会遇到流寇土匪,所以时常带枪防身。后来,乔风禾被拐,找回来后,乔鸿生便教她打枪,也给了她一把枪防身。

    在旁边一直看着的陈妈和王管家都一脸惊诧。

    “咱家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陈妈算是从小看着乔风禾长大的,今天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我也不知道。”王管家同样被吓到了。

    乔风禾看了眼乱七八糟的客厅,皱了皱眉,“陈妈,找人把这屋子扫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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