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nock knock

    1966

    有关伏地魔的传闻不知从何时起已悄然弥漫在巫师家族间了数年,他强大而神秘莫测,这个突然崛起的黑巫师的真实身份被画上问号,黑魔法就像一股风一样吹遍了每一个角落,唤起无数纯血家族和巫师的利欲和野心,长期被禁锢的思想受到鼓舞和激发,伏地魔成为了不少人心目中狂热的崇拜对象。

    然而,只有少部分人了解他的真实面目。

    他们为此感到恐慌,却用沉默以寻求自我保护。

    “克利蒙特·沙菲克想把他的孩子拖我们带一段时间,他的妻子得了重病,他还在为伏地魔做事,怕拖累到他的孩子。”

    “他可以去让别人帮忙,他妻子的家人呢?我们和他并没有那么熟,奥赖恩,他的婚礼甚至没有邀请布莱克。”

    “任何一个家族都没有收到邀请,那是他私人的事,我们不需要在意这些。”

    “万一他出了什么事,那个人找上我们怎么办呢?”

    “阿尔法德在伏地魔手底,他不会认为我们有什么威胁。没必要恐慌,沃尔布加。”

    1968

    “一边去,小孩儿。”

    他捏着我的肩膀,把总往他胳膊底下钻、想看他手里的书的我拎起来丢到一边。

    他倚靠在床头,以一种极其放纵的姿势半躺着,一只手擎着书,另一只手转动羽毛笔,上面残留的墨水溅到了床单和枕头上。

    “见鬼,”他骂了一句,随手把东西扔到桌子上。他低下头检查自己的衣服有没有什么痕迹,然后扭头看向坐在床沿自顾自玩着什么东西的我,“小孩儿,去给我拿点纸过来。”

    我坐在边上,根本没想着动弹。

    “快去快去。”他用腿撞了一下我,自己还瘫躺在那一动不动。

    我不情不愿地去给他拿了些纸。

    窗外传来了些声响,好像有人在外面喊他的名字。

    “西里斯!西里斯!”

    他皱着眉毛从床上坐起来,趴到窗户边,把窗敞开往下望。

    “干什么?”

    “出来玩!快点,哥们没空等你。”四五个男孩在外面大呼小叫着。

    “出不去,快滚!”他大骂,“我还要看小孩!”

    “什么小孩,你跟谁有小孩啦,西里斯?”

    西里斯抄起桌子上的纸团就扔了下去,砸在那男孩头上。

    那几个小男孩一边笑着一边嘲讽他,捡起路上的小石子往上抛。

    “喂,小孩,你去把厨房的鸡蛋拿过来。”西里斯对着我招了招手。

    我顺从地把那一袋子生鸡蛋拎过来,他伸出手,我把鸡蛋放到他手里,他狠狠地丢了出去。

    “靠!西里斯,你是狗吧!”外面传来他们的叫骂声。西里斯哈哈大笑着,一颗又一颗鸡蛋从他手里砸了出去,那群男孩吵吵嚷嚷地跑走了。

    ……

    “厨房的鸡蛋呢,西里斯?”沃尔布加从外面回来,打开了房间的门。

    “谁知道呢?”

    沃尔布加走进来,看到窗台上还残留的蛋液,气得脸色铁青。

    “西里斯,你出来。”

    西里斯磨磨蹭蹭地从床上挪了下去,跟着沃尔布加出了门,还顺手把门关了上去。

    我听见外面传来吵架和砸东西的声音。过了好久,西里斯猛地打开门,把门摔了回去,沃尔布加紧跟着进来,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教育他。

    “床上的墨水怎么回事?”她眼尖地瞥见了。

    “麦娅弄的。”西里斯把被子盖到了头顶,不再管她。

    “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麦娅?你在家可以跟你哥哥一块玩,但不要乱动他的东西,你看看脏成什么样子,西里斯,你还躺在上面?”沃尔布加掏出魔杖施了个清洁咒,厉声道,“以后再搞出这种乱摊子,你们自己想办法收拾。”

    她走出去,重重地关上了门。

    我站在床脚,沉默凝重的气氛并没有影响到我的心情。

    我呆呆地站在那一会儿,然后走到桌子前,踮起脚看西里斯写的东西,尽管我没看懂什么,他的字太乱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喂,小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被子从头顶拉了下去,抬起头看着我,“别随便看别人写的东西,知道吗?”

    我乖乖缩回了脑袋。

    “你下楼给我拿点吃的去。”他又开始使唤起我来。

    “不去。”我想起刚刚被他诬陷的事,果断拒绝了。

    “快点去。”他开始软硬兼施,想方设法地劝导我,“快去,麦娅,随便拿点什么,你肯定也饿了,回来我陪你玩怎么样?”

    “我不跟你玩。”我说,“我去跟雷古勒斯玩都比跟你强。”

    “那小子不会搭理你的,”西里斯急了,“他天天锁着门。”

    “是呀,我可以等安多米达回来和她玩,她最喜欢带我出去逛了。”

    “那也得等到放假她才能回来。”西里斯补充道,“就算回来了她也不会有时间的,她还有学校的作业要完成——纳西莎和贝拉也不会有空理你的。快去拿点吃的来,这不是什么麻烦事。”

    我哼哼两声,也不理睬他。

    他见没什么办法,只能作罢。片刻后,他冲我勾了勾手指,不知道打着什么鬼主意。

    “过来。”

    我撇撇嘴,跳到床上,坐在他旁边。

    他灰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我,眼底泛上了些恶作剧似的笑意,他好像突然来了什么兴致,然后挪了一下身子,又跟我靠近了些。

    “玩游戏吗,麦娅?”

    “什么游戏?”

    “狼和兔子。”他从被子里钻出来,一股脑盖到我身上。

    “你是兔子?”

    “我是狼。”他纠正道,“你把被子蒙上,不能出来,我们来做个假设,我会敲门,但我说什么你都不能开门,开了你就输了,因为你是兔子,会被狼吃掉。”

    我把被子拉到头顶。

    “Knock knock.”

    “干嘛?”

    “出来。”

    “你这样是不会有兔子给你开门的,你太笨了。”我回应道。

    “我也是兔子,麦娅。”

    “你可以说你是兔子,但你不能把我当傻子,西里斯——谁会信呢?”

    “你如果不出来,我就一直待在外面,等到你出来为止。我就不信你一直不出门,是不是?”他说,“十秒之内你再不出去找吃的你就会饿死,兔子饿死了游戏就结束了。”

    “你没说!”我气冲冲地把被子掀起来,“你耍赖,西里斯,你得提前讲清楚规则!”

    “你输了。”他大笑,“刚刚是骗你的,才没有什么饿死的规则,谁叫你信了呢?”

    “西里斯,你太过分了。”我把被子盖了回去,“不行,刚刚不算,再来一次。”

    “Knock knock.”

    “干嘛?”

    “开门。”

    “你怎么还是这套说辞?不能来点新意吗?”我嘲讽道,“太直接了。”

    “你的朋友回来了,麦娅,不开门我就把它们吃掉。”

    “随便你。”

    我闭上眼睛,任他说什么我都无动于衷。

    “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麦娅。”他的声音逐渐变远,“我出去了,不陪你玩了。”

    “喂。”我掀起被子,西里斯哪里有什么出门去的架势,分明悠闲地坐在桌子边翘着腿,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你又输了。”他笑得很欠打,“输了得有点惩罚,这样吧,你去厨房帮我拿点吃的回来。”

    “西里斯!”我气急败坏。

    我只能打开门,轻手轻脚地下楼去了厨房,从小精灵克利切手里接过一盘水果,并顺手拿走两盒蔓越莓饼干,气喘吁吁地上回了五楼。

    1969

    十二月,克利蒙特·沙菲克出了意外。

    他在海上遭遇了突如其来的风浪,导致沉船,大多数人都得到了救援安然无恙,而失踪的十七个人当中,就有他一个。

    ……

    “怪不得他当时没有邀请我们,原来他娶了个泥巴种,沙菲克把他从家族里除了名,我们竟然被蒙在鼓里这么久……那个泥巴种早就病死了……麦娅是个混血,我们该把她送走了,送到孤儿院去,我可不想在布莱克家里养一个泥巴种的后代然后供她上学。”

    “她在我们家已经待了三年,沃尔布加。或许我们可以再等四年之后她去了霍格沃茨,自然而然也就不需要我们管了。”

    “我不认同你,奥赖恩,让她在布莱克家待到上学,这实在太恶心了。”

    “恶心属实是过了,西格纳斯。”

    1970

    听西里斯说,他明年就会去霍格沃茨上学。

    我大概还要等到七四年。

    自从得知我是个混血之后,西格纳斯和德鲁埃拉对我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甚至碰都不愿意碰我一下。

    不仅他们,就连纳西莎和贝拉对我的态度都冷了下来,只有安多米达似乎并不在意这个,但是她们三个总会待在一起,于是她也慢慢不再像以前那样带我一块出去玩了。

    雷古勒斯本就很少和我交流,这下可好,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几回。

    真奇怪。

    我不明白血统不纯正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喂,你怎么能是个混血呢?”西里斯的双手垫在后脑勺,拧起了乌黑的眉毛。

    “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他沉默不语,最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再提这事。

    “帮我把墨水拿过来一下,小孩。”

    “我不是小孩。”

    “好吧,好吧,麦娅。墨水就放在第二层柜子上,你看见了没有?”

    “没有,你自己去拿。”

    他咂了咂舌,最终还是自己去把墨水拿了过来。

    “你打算去哪个学院?”我问。

    “当然是斯莱特林。”他毫不犹豫,甚至骄傲地仰了仰脑袋,“斯莱特林是最好的学院,不是吗?”他疑惑地瞥了我一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这还需要打算?”

    “是啊,纯血巫师的天堂呢。”我耸耸肩,不置可否,“可惜,不是我适合待的地方。”

    西里斯的表情僵了僵,他蔫蔫地低下头,翻了翻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霍格沃茨校史书。

    “那就不去斯莱特林。”

    “布莱克都是斯莱特林。”我打了个哈欠。

    “谁知道呢?”他说,“格兰芬多怎么样?哦,我喜欢这句话,麦娅。”

    [那里有埋藏在心底的勇敢,他们的胆识、气魄和豪爽,使格兰芬多出类拔萃——勇敢的格兰芬多,来自荒芜的沼泽。]

    “这他妈说的不就是我吗?”他挑了挑眉毛,瞬间来了精神。

    四月的一个大清早,我的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这一切来得很突然,我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沃尔布加、西格纳斯和德鲁埃拉。

    “收拾收拾东西,麦娅,我们要带你离开这了。”

    我心脏突突地跳动着,然而他们的表情令我不敢多问,只能默默收拾好东西,跟随他们离开。

    临走之前,我瞥了一眼西里斯的门,还是关着的。

    我甚至没机会跟他告别。

    1974

    时间一晃,我在人生地不熟的孤儿院待了四年。

    没人能跟我玩到一起去,这些孤儿院的孩子个个都很古怪,要么就怕生得很,要么就很令我讨厌。

    我打开我的早餐盒子,里面蠕动着一条黄色的毛毛虫,上面还沾着泥土,显然是在院子里抓的。

    我环视了一圈,目光锁定在一个盯着我窃笑的男生。

    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今天我心情很好,因为早饭过后我就该拿着行李去霍格沃茨报道了。

    所以,我打算给他个小惊喜,也不枉费我的一番好心情。

    我端起餐盒,悠悠然地走到迭戈面前,他和他的几个小伙伴挑衅的看着我。

    “早饭好吃吗,沙菲克?”

    “多谢了。”我冲他笑笑,一股脑把那饭菜连着那条毛毛虫一起倒在他头上,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冲迭戈吐了吐舌头。

    一路上我脚步轻快得快要飞起。

    我想起了西里斯。

    他八成还是去了斯莱特林,要不然以沃尔布加的性格,免不了一顿骂,说不定都能给他扫地出门。

    “嗯……不错的天赋,斯莱特林或许可以帮助你更多,但格兰芬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该把你分去哪里呢?”

    原来混血也能去斯莱特林吗?我心下暗想。早就听闻不少显赫的纯血巫师家族都会以斯莱特林为荣,我就下意识以为只有纯血才能进入斯莱特林,如今看来,也并非如此。

    “斯莱特林。”我打算给我头顶的分院帽些提示。

    我如愿被分到了斯莱特林,然而我开学后好几天都没有见到西里斯,雷古勒斯倒是见到了几次,但是我们并没有互相打招呼。

    我坐在山毛榉下,仰起头靠在椅背打了会儿瞌睡。

    不知道谁在我耳朵边打了个响指,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倒过来的脸,浓密的黑色卷发和醒目的灰色眼睛。

    我吓了一跳,从木椅上蹦起来。

    西里斯站在椅子后面,我看见他红色的领带和袍子上的格兰芬多院徽。

    四年没见,他个子长了不少,五官比小时候还显得浓郁了些。

    “说好的一起去格兰芬多呢?”他盯着我的斯莱特林校服。

    我张了张嘴,本来想说我以为他在斯莱特林,但是看见他一副熟悉的吊儿郎当的模样,我半天吐出来一句:“我什么时候和你说好了?”

    我重新坐了回去。他从后面直接翻了过来,坐到我旁边。

    “你在干什么呢,西里斯?”从另一边跑过来一个戴着眼镜、又瘦又高的男生,他身后还慢吞吞地跟着两个人。他看了看西里斯左边,没有什么空位置,于是坐到了我右边。

    “起开,詹姆。”西里斯的脸一黑,胳膊从我身后伸过去,拨了拨那个男生的肩膀,“你们一边去,我叙叙旧。”

    “叙什么旧,勾搭一年级小学妹,可真有你的,西里斯。”

    他并没有解释什么。

    詹姆起身,和那两个男生说笑着走远了。西里斯自然地把胳膊顺势搭在我肩膀上。

    “喂,你注意点,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小心地望了望别处的其他学生,怕被误会些什么。

    “你说这话就好像你才是我哥一样。”他眼皮抽动了一下,“有什么?我们都睡在一张床上过——”

    “你他妈有病,西里斯。”我脸一烫,给他的手拍了下去,“那都多少年前了,那时候小,而且你不是我亲哥,能不能别说这种话。”

    “不要说脏话,麦娅。”

    1975

    第一个学期结束放暑假时,我上了火车,找到最里面一个空包厢坐了进去。

    还没等我坐定,门就再次被拉开,西里斯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进来,然后果断把他那几个朋友挡在了门外。

    “大脚板出大问题了,月亮脸。”詹姆笑嘻嘻地在门外大声调侃道。

    “闭嘴,詹姆,那是我妹妹。”西里斯一巴掌拍在门上,咬牙切齿,“还有,别叫我外号。”

    外面的声音逐渐远去。

    “他说那是他妹妹,莱姆斯。”

    “完全不像,我不相信。”

    “……”

    他坐到我旁边,把外套扔到对面,悠哉悠哉地靠在椅背上。

    “干嘛?”我问。

    “你要去哪?”他反过来问我。

    “还能去哪,当然是回去了。”

    “回你的家?”

    “我没家。”我回答道,“回孤儿院去。”

    然而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一直表情轻松的西里斯突然把笑意收敛了起来。

    “孤儿院?”

    “是啊。”

    他阴晴不定地盯了我半天,最后目光挪回正前方,舌头顶了顶腮,我莫名从他的眼睛里察觉到了一丝怒火,这一路上他竟安静的一句话没再讲。

    到站后,西里斯拽着我的手下了车,我稍稍挣扎了一下,看他没有放开的意思就没再做尝试。

    “怎么了?”我问他。

    “你别去什么孤儿院,跟我回去。”

    “别——不行。”我连连摇头,站在原地不动。

    “快点。”他扯了扯我,硬生生给我往前拽了两步,我索性不再反抗,任由他拉着我走。

    他从后面的窗户翻进去,把我也拉了上去,他带着我轻手轻脚地上了楼,确认了没人在,进了他的房间反手把门关上。

    我松了口气,跳上床把他的位置占上。

    “老天,这都是什么?”我瞪着墙壁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以及格兰芬多旗帜,重新坐起来。

    我用手小心地去扒了一下格兰芬多旗帜,没有扒动,似乎用了永久粘贴咒。我扭过头,看到了另一边墙上好几张穿着麻瓜世界才有的比基尼的女孩照片,还有麻瓜的摩托车。

    西里斯一闪身把那照片挡了个严实。

    “你……”我瞠目结舌,“那些都是谁?”

    他干咳了两声:“没谁,我用来气沃尔布加和奥赖恩的,你可以当它们不存在。”

    “够离谱的,西里斯。”我的感叹最终汇成了这一句。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西里斯闷在房间一下午,直到门被敲响。

    我吓了一跳。

    “我是不是得走了,西里斯?”我小声问。

    “嘘。”他比了个手势,淡漠地冲着门外喊了一句,“什么事?”

    “出来吃饭,西里斯。”门外是奥赖恩的声音。

    “没胃口。”他回应道。

    “你从学校回来起就在房间待着。”

    “跟你没关系。”西里斯有些不耐烦了。

    “开门。”奥赖恩又敲了几下。

    “睡觉了!”

    “才六点半。”

    西里斯烦躁地皱着眉毛,把我按到了床上,我莫名紧张起来,身体紧绷着,他把被子一蒙,抱着我缩进狭小的黑暗空间里。

    “喂……”我睁大眼睛,还是觉得很不妥——十五岁的他跟小时候感觉并不一样,我又说不上来,我只能老老实实趴在他怀里,心脏砰砰直跳。

    我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房间里安静的快要凝固,我的耳边只剩西里斯均匀的呼吸。

    “西里斯?”奥赖恩轻声叫了他一次,他也不做回应。

    可是我突然想起来——我的包好像还放在椅子上,真糟糕!我多希望奥赖恩可以忽略掉它。

    奥赖恩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口了好久。

    “西里斯,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没必要。”

    空气再次沉寂了一会儿。

    “把她送回去,西里斯,趁沃尔布加还没回来。”

    “送哪去?”西里斯的胸口起伏着,我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呼吸由于愤怒而变得粗重。他松开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还小心地躲在被子里,透过缝隙往外看。

    “送回孤儿院是吗?你当初为什么骗我说她回了家,结果到头来给她送去了孤儿院?为什么不可以一直留在这?”

    “她是混血,布莱克留不了她。”

    “当初答应留下她的是你,奥赖恩。”西里斯讽刺道,“要把她送出去的时候你反倒一言不发了。”

    “这不是我一个人或是你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哦,你又要给我搬出布莱克家族那一套了,是不是?”西里斯毫不留情地说道,“真悲哀啊,奥赖恩,你这辈子就被困在布莱克这三个字上了,别人说什么是什么,你一分一秒都没为自己活过,你的人生一丁点意义都没有。”

    想象中愤怒的争吵并没有因此爆发,奥赖恩只是站在那直视着西里斯,时间一点点流逝着,等奥赖恩再度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

    “把墙上的东西摘下来,西里斯。”他淡淡地说。

    “这辈子都不可能,你们就看着吧,不能忍受就别再进我房间。”

    “今天之前,”奥赖恩往床上瞥了一眼,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我吓得赶紧缩了回去,“等沃尔布加他们回来了,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他关上了门。

    我还是回了孤儿院,我自己要求的。

    我有点害怕——我亲眼看着他们从几年前吵到现在,艰难地维系着脆弱的亲人关系,我怕这层薄弱的纸会因为我而彻底损毁。

    1976

    我平躺在草地里,闭上眼睛,春季温暖的阳光洒在我脸上,欢声笑语萦绕在我耳畔。

    眼前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上,呼吸的热气喷洒在我脸颊,我睁开眼睛,一只大黑狗在我旁边,舔了舔我的下巴。

    我吓得一骨碌坐起来,黑狗还在冲我摇着尾巴,尖尖的耳朵,圆圆的明亮的眼睛,看起来人畜无害。我拍了拍胸脯,舒缓了一口气。

    它很粘人地贴着我的胳膊,我抬起手开始无所事事地抚摸起它后颈柔顺的毛。

    学校里哪来的狗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再次躺了下去,黑狗还在边上一直待着不走,蹭了蹭我的腰。

    “你干嘛?”我好奇地看了一眼它,它主动过来趴在我胳膊旁边,于是我抱着它,头发贴在它的背脊上。

    手上的触感忽然开始变得不太对劲。

    “嗨,小麦娅。”

    我一抬头,正对上西里斯笑嘻嘻的脸,他悠闲地仰躺在草地上,胳膊枕在脑后,而我此时一只手还搭在他身上。

    “西里斯,你是不是有病!”

    我迅速地远离了他,呼吸过了几分钟才开始重新变得正常。我转过头问他:“你的阿尼马格斯?”

    “是啊,很酷吧。”

    “是条狗。”我挑衅地冲他扬起眉毛,“我猜你肯定想变成狼,然而结果并不尽人意,是不是?”

    他脸上依旧还是那欠打的笑嘻嘻的表情:“不是狼怎么了,也能吃了你,小兔子。”

    “快滚,西里斯。”

    “不要说脏话,麦娅。”他突然又摆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

    我冷哼了一声。

    我看了看远处,这附近倒是没什么人,只能看见远处的一些人影,但是我敢肯定一个格兰芬多和一个斯莱特林待在一起绝对是像灯泡一样的存在。

    “不行,西里斯。我回去了。”我打算起身回城堡待着,西里斯翻了个身,按住了我的肩膀,我又倒了回去,“干什么?我们在这太显眼了。”

    “的确。”他一只手撑起半个身子,另一只手伸过来解我的领带。

    “喂!”我瞪着他,热气从脖子冲上脸颊和耳根,但是他好像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他把我绿色的领带攥在手里,然后塞进了我的衣兜。

    “这样不就好了。”他甚至帮我把袍子往内侧翻了翻,这样绿色的边就看不出来了。

    雷古勒斯打算加入食死徒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成为那个传闻中的伏地魔的信徒。

    我从西里斯口中听说的,他们的关系在一次争吵中彻底崩了。西里斯很反感那个神秘的黑巫师,他不明白那个人有什么好的,能让雷古勒斯那么崇拜他。

    “蠢货。”——用西里斯的话来讲,雷古勒斯简直完全称得上这个词。

    我注视着他的侧脸。

    “属于荒野的狮子被关久了也会不懂得利用爪牙。”他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随风舞动的叶子,“麦娅,你觉得西里斯好,还是布莱克好?”

    “我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在一片沉默中,我思考了一会儿,补充道:“但是西里斯更适合你。”

    一整个暑假,西里斯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他的朋友詹姆家。

    他与他的亲人之间那层脆弱的薄膜终于彻底碎裂。

    布莱克将西里斯从家族谱上除了名。

    从另一个角度而言,是他自己的选择,因为在他决心那么做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这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布莱克带给他的束缚终于消失了,但是他并不高兴,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脸上都看不到了以往的笑容。

    在从他口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我惊讶极了。

    “你太冲动了,西里斯。”我说。

    “也许看起来是。”他回应道,“但是我做的任何事我都不会后悔。”

    我扭回了头。

    那他以后要靠什么生活呢?

    我突然感到了一瞬间的忧愁。这大概是我第一次拥有这种感觉,而这份忧愁却并不来源于我自己。

    不过,我的担心在一段时间后就暂时消散了。

    我在大礼堂仍然总能远远地望见有猫头鹰向西里斯面前扔下信件,于是我好奇地询问了他,这才知道阿尔法德在西里斯被布莱克除名后还一直在给予他资助。

    我暗自松了口气。

    或许是发觉了自己并没有被所有人抛弃,西里斯的心里似乎也好受了些。慢慢地,他又重新变回了我熟悉的那个活跃的西里斯·布莱克,热烈明朗的阳光也不再吝啬于他。

    1977

    二月的天气冷得要命,就连坐在城堡内的图书馆里,我都需要裹着袍子和围巾。

    我找了个最里面的位置坐下,这样平斯夫人从外面走到里面需要一段时间,我可以提前发现她的接近,然后及时地做出反应——因为我总喜欢在看书的时候吃点零食,比如带上一包比比多味豆。

    不过平斯夫人倒是没过来,我看见了西里斯。

    他发现我之后就非常具有目的性地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路上还从旁边的书架顺手拿了一本书——我敢肯定他绝对不是来看书的,他甚至都没注意看那本书的名字。

    他有意地表现出一副自然而然的样子,实际上非常不自然地坐到了我旁边,我的眼睛一直跟着他直到他坐下来。

    我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写着魔药作业。

    事实上我的余光一直在注意他,他焦躁不安地翻着书,动静不小,像是故意吸引注意似的,当然我没有如他的愿,他就一直等到了我写完。

    “说吧,什么事?”我饶有兴趣地转过身子。

    他的眼睛扫了一眼我手里的比比多味豆,勾了勾手。

    我把袋子递给他,他从里面小抓了一把。

    “商量件事。”他慢吞吞地开口。

    “说。”

    “明天跟我一起去霍格莫德。”

    “哟。”我嘴欠地啧了一声,随即一股奇特的情绪开始像烟雾似的一丝丝缭绕在我心头,“怎么?”

    “玩个游戏,麦娅,谁输了明天谁付钱。”

    “去你的——”我没忍住一拳打在他肩膀上,平斯夫人穿过书架走过来,我们吓得立刻变了脸色,灰溜溜地低下头装作在安静看书,等到她离开才松口气。

    “不要说脏话。”他补充了一句。

    “我告诉你,我这辈子的脏话全是跟你学的,西里斯。”

    他砸了咂嘴:“你是你,我是我,怎么能一样呢?”

    “怎么不一样了?”

    “那我不说了,总行了吧?”他敷衍道,“我不说你也不能说。”

    “成。”我很爽快地回应,“所以,什么游戏?”

    “狼和兔子。”他眨眨眼睛。

    “你还是几岁的小孩吗,西里斯?”

    “快点。”他催促着,“几岁小孩你也必输。”

    “不可能的,西里斯,你那些套路我早就摸清了,我都十三岁了,我总不能一次又一次被你骗到。”

    “快来。”他把他手里的书塞到我手上,挡住我的脸,我无奈地照做了。

    “Knock knock.”

    “干嘛?”

    “开门。”

    “你的开场白总是要这么直接吗?”我很是无语。

    “如果你不开门,我可以从烟囱进去。”

    “你没说还有烟囱这一码事。”

    “是啊,现在说了。”

    “你真耍赖,西里斯,不过我在做饭,如果你不想被呛得面目全非最好不要那么做。”

    “哈!”他也不知道是被我一本正经的幼稚逗笑了还是怎么,但还是接了下去,“可是你没有出过门,你的食材是怎么来的?”

    “我难道不可以昨天出门吗?”

    西里斯被我噎住,我得意地等着他的反应。

    “快把书拿下来吧,麦娅,平斯夫人过来了。”

    “你又搞这一出,我可不会信你,她要是来了你早就吓得说不出话了。”

    西里斯好像认输了似的叹了口气,然而我警惕得很,书还被我举着严严实实的挡在脸侧。

    我另一只手悠闲地在桌子上翻着我的书,一边说道:“只要你不说游戏结束,我能跟你耗一天。”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从我举着的书下伸过来,我以为他要抢走我的书,于是我手指捏紧了些。

    “你不能动书,那样算你犯规了,西里斯。”

    我急忙说道。

    ——但是他没有,他的目标并不在我的书上,而是我的手。

    他的手指顺着我的手腕,向上划到手心,然后再到指缝,交错、缠绕、握紧。

    我整个身子都颤了颤,书从手里掉了下去,被他的另一只手稳稳接住。

    “你输了。”

    “西里斯,你——”

    “不准说脏话。”

    “你——”我的大脑僵得很,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

    我认栽了。

    我也不跟他纠结什么耍不耍赖的问题了,我认了。

    他很不客气地挑了一堆,收货丰盛,最后把一大袋子东西塞进包里往回走。

    等回到城堡分头的时候,他把那袋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全递给了我,只从里面拿走了一包烤马铃薯和一些糖果。

    我疑惑地看着西里斯,他冲我挑挑眉毛,气得我真想在他脸上揍几拳。

    “花你的钱,我少拿点。”

    “东西都是你挑的,你说这些屁话——”

    等我回寝室之后,我看见袋子里面除了一些奇怪的零食之外,就是两盒巧克力。

    我没太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晚上,我们在离开大礼堂之后于走廊里再次相遇。

    “我想吃巧克力,麦娅。”他说,“我本来就打算给你留一盒。”

    “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拿走?”

    “我忘记了啊。”西里斯耸耸肩,“那你明天再拿给我吧。”

    我翻了个白眼。

    西里斯老躲着我,我不知道为什么。

    一整个上午我都没逮到他,我下课一去找他他就溜,等中午吃过饭后,我可算在后院逮到了他,跟他那几个朋友坐在一起。

    那附近人不少。我想了想,把领带解下来揣进兜里,然后走过去,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干嘛老躲着我?”我把那盒巧克力递给他,“给你。”

    西里斯愣了一下,然后接过去,露出了一个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表情,很像是一种得逞的坏笑,带了些以前从未有过的克制——或者说,我恍惚间从中看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羞涩?

    他的耳朵红了。

    羞涩这个词放在他西里斯身上还真是稀奇,尽管几乎是一瞬间就消失了。

    “真有你的啊,西里斯。”詹姆和莱姆斯开始一左一右地起上了哄,哈哈大笑,另一个男生也在后面跟着笑了起来。

    “行,我收下了。”西里斯又恢复了一脸痞里痞气的笑容,对着我眨了一下眼睛,“情人节快乐,小麦娅。”

    我怔住了几秒,终于反应了过来。

    今天二月十四!

    我的脸刷的一下滚烫得像是被烧着了一样,我想把巧克力从西里斯手里抢回来,但是他反应迅速地抬起了胳膊,他的个子比我高一大截,我跳起来都够不到那盒巧克力,差点崴到脚。

    “喂,小心点。”他低着头小声提醒道。

    我没空理会其他的,拽着他的衣服,只想让他的手放下来。

    “还给我,西里斯!”我压低了声音,旁边的笑声令我浑身不自在,我看都不敢看他一眼,附近好像还有其他人在往这个方向观望,“快还给我,会被误会的!”

    “可是你现在拽着我的衣服似乎更容易让人误会。”

    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1978

    西里斯毕业了。

    我没有再回孤儿院,而是住到了我父亲和母亲留给我的房子里。

    我觉得我已经不需要倚靠孤儿院生存了。

    当然,有西里斯的一部分原因——他认为我不该待在孤儿院里,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不方便找我。

    “你可以在这待着,但你不能占我的床,西里斯,我要睡觉了。”

    西里斯无所谓地往外边挪了挪,手里还不停歇地翻着书页。

    “你都十八了,西里斯!咱俩不能——”

    他转头把书精准地丢到了桌子上,然后拉住了我的手腕。

    “干嘛啊你?”

    “你废话真多,小麦娅。”西里斯稍稍用了点力把我往下拽了拽,我一整个扑倒在他身上。

    还没等我怎么样,我突然感觉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把我往里边一推,我从他身上翻下去,躺在了里面。我挪了挪位置,和他隔了足足一个人远。

    我的脸转向墙壁,脑子一阵纷乱。

    脸上的皮肤传来温热的触感,我身子抖了抖,感觉到西里斯的手指从我的耳根划到下颚,再到脖子,我扭过头看他,他什么话也没说,顺势轻轻捏住了我的下巴。

    他忽然靠近过来,另一手臂撑在我耳侧,整个人覆罩在我身体上方,我瞪大眼睛,每根神经都紧张地绷了起来。

    然后他的脸就缓缓地在我眼睛里放大,在我的嘴唇上落下了一个绵长的轻柔的吻,一切都自然到令我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我一点儿都不讨厌这种感觉,或者说,我反而有些期待。

    心跳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无比清晰。我闭上了眼睛,西里斯的手从我的肩膀和胳膊上抚过,覆盖在我的腰间,然而我呼吸一滞,阻止了他。

    “唔,西里斯。”我的理智很快就占据了上风,“你得想清楚后果。”

    “怎么?”他停下来,趴在我身上,像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

    “你得……”我抿了抿嘴唇,小声道,“你得负责任的。”

    我听见西里斯嗤笑了一声,抬起头,灰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就这?”

    “就这。”我赶紧继续说了下去,“但是你现在不能。”

    “怎么不能?”

    “我还没成年。”我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

    “你也才刚刚毕业呢。”我解释着,“起码得等上几年,而且你失去了布莱克这份倚仗,出了学校,一切还很困难。”

    西里斯的眉毛蹙了起来。他好像一瞬间被什么激怒了一样,从我身上离开,动作生硬地从衣架上拽下他的外套披上去,衣架一阵响动,他重重地关上门出去了,我叫他两声他也不做回应。

    “发什么疯?”我拿起外袍就追了出去。

    “西里斯!”我气喘吁吁地跟上他,他还在不停歇地往前走,我只有小跑着才能追上他的步子,“你干什么?”

    “布莱克很重要,是不是?”他声音沉闷地问。

    “不——”我否认道,“但是我说的是事实啊,西里斯。”

    他极其烦躁地扭过头,避开我往另一边走。

    “的确,麦娅,失去了布莱克的身份我什么都不是,废物都不如。”

    我震惊地停住了步子,反应几秒才重新跟过去:“你在说什么,西里斯?”我被他激起了些怒火,“你怎么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你明明可以靠自己努力,你一点儿都不像你了,西里斯·布莱克,离开布莱克你就失去一切了吗?”

    “去他妈的布莱克。”他突然大声骂了一句,盖住了我的话尾,把手里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狠狠地丢在地上,一脚踢了出去,然后大步远离了我的视线。

    1979

    我已经几个月——也许将近半年没有见到西里斯了。

    我甚至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过得怎么样。

    伏地魔引发的战乱一直持续,我有些担心他——其实是很担心他。

    我只能通过别人尽可能打探一点他的消息。

    我找到过西里斯的朋友——詹姆·波特。

    “他上个星期之前就不在我这里了,”他看上去也很是担忧,“那个人盯上我们了,你最好离远些——西里斯离开这了,我不知道他怎么打算的。”

    恐慌侵蚀着我的心脏。

    我祈祷他不要出事,但我并不希望他成为食死徒。

    他不会的,他的性格绝对不可能。

    所以,他在哪呢?他还好吗?

    我没日没夜思虑着这些,晚上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每每都挺到后半夜才入睡。

    天色渐暗,我还点着烛灯坐在桌前,羽毛笔舞动着,写下一行行字。

    “砰砰砰!”

    我听见有人敲门。

    我吓了一跳,我的第一反应会不会是那个人——伏地魔的手下真的来找我了,但我透过窗子往外往,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西里斯。

    一瞬间各种复杂的情绪在我脑海里交织错杂。

    他还好好的。我松了口气。

    然而随之而上的一股子愠火和委屈让我并不想给他开门。就因为那次吵架,他一声不吭就消失了半年。

    混蛋西里斯。

    我坐了回去,不打算理他。

    “开门,麦娅。”

    我也不给他回应。

    敲门声就这样一直断断续续地响了一分钟,外面没了动静。我突然慌了起来,我走到门口,犹豫着打算开门看看。

    “麦娅,”西里斯的声音再次传进我的耳朵,“Knock knock.”

    “如果你不出来,我就一直待在外面,等到你出来为止。”

    酸涩感漫上我的眼睛,我眼前一下子模糊了不少,我一刻都没多等,打开了门。

    西里斯盯着我的脸,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他一头栽在我身上,一股湿润的土壤气息带着不明显的血腥味钻进我的鼻子里。

    “你输得可真快。”

    “去你的,西里斯,”我骂了句,费力地把他推开些,“你是不是伤到了?”

    “没有,麦娅。”他轻松地说,“那崽种的人找了我两次,我自打第一次就拒绝了。”他的语调甚至听起来像很骄傲似的,“结果还真来第二次——说不定是我第一次骂的话太难听了。该死的,吓死我了,我差点栽那两个人手里,还好跟詹姆和莱姆斯遇上了。”

    “没事就行。”我挤出来一句话。

    “没事,当然没事,一点儿事都没有。”他看上去很兴奋,捧着我的脸狠狠地咬了一口我的嘴唇。

    “你是狗吧,西里斯!”

    “嘘,你别——我不讲脏话了。”他的食指在唇边竖了竖,然后紧紧抱住了我,就像要把我嵌进他怀里一样。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他问。

    “怎么?”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结婚?”

    “你有病,”我脱口而出,“我们连男女朋友都没当过,你甚至压根没说过喜欢我,上来就跟我来这句?”

    “我爱你,麦娅。”西里斯没等我说完,很快就接上了我的话,“行了,行了,快点答应我,我好有个盼头。”

    “起码等到我毕业。”

    “那就后年。”他说。

    “我没说毕业了就可以!”

    “就后年。詹姆那小子今年就打算结了,要不是你没成年,我绝对赶在他前面,让他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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