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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朝贡哗变

    万寿节如期而至。

    照宁帝大宴群臣来使于太极殿,大陈歌乐,倾城纵观,并令天下诸州宴乐休沐三日,编入律令,传达千秋。

    宋云书是商女而无官身,所以并不必参与群臣朝拜之事,只需在朝拜结束入席后,随扬州使者同落座于太极殿外,静候朝贡。

    筵席开始,乐人效仿百鸟朝凤,内外肃然,只闻半空和鸣,若鸾凤翔集。重臣及外国使节坐于殿上,群僚和外使随员坐于殿外两廊,每位的面前都摆放着各色佳肴。

    为皇帝斟酒者,每每举其袖,唱引道:“绥御酒——”

    教坊乐人在殿下早已陈设好器乐,且歌且舞,几轮后则更换作僧侣,演经论道,也算是大雍的特色文化。

    本是极热闹的场面,宋云书左右顾盼,却觉好几位官员都神态倦然。

    他们面青唇白,眼神浑浊,俨然一副“奄奄一息”的重病样子,持箸拿杯的手都颤抖不已,然而年纪却并不很大。

    周主事见她不解,低声解释:“朝中用五石散者甚众。”

    宋云书指尖一颤。

    五石散,能够致幻的慢性毒药,在魏晋时期蔚然成风,一度是士族们用来追求飘飘欲仙的好东西,但极其容易致残致死。

    可她在江南时却不曾怎么听说过。

    桌案上的佳肴都没那么美味可口了。

    宋云书隐晦地又看了看那些官员,轻声问道:“五石散性烈,但我看他们……却不像是有多飘飘然的样子。”

    甚至还有些痛苦。

    太极殿上许多事不能做,但面上控制不住的扭曲之色却挡不住。

    “是殿下下令的,万寿节几日内都不许用五石散,若有违者收监处置。”

    周主事看着他们也感慨不已,语气中敬佩更甚,“扬州也是殿下抵达后着手清理的,花了好大力气才还扬州朝堂清明,然而京城里实在急不来……”

    周主事口中的殿下压根儿不用作他想。

    宋云书点点头,也算是解了惑。

    但事情远远比她所知道的还复杂得多。

    京城里权势关系错综复杂,司马樨做了三次太子,次次都将肃清五石散作为要事,然而京城里利益牵扯、官官相护,管了几次就复发几次。

    在司马樨被贬作幽王后,五石散之风迅速卷土重来。

    也就是幽州的利益集团相对简单,司马樨作为藩王“土皇帝”,终于做到了根除。

    不过说起司马樨,这位再次上任的太子殿下居然一直没有出现。

    周主事有些疑惑地四处张望。

    宋云书饮了杯果酒,心里倒有些猜测,只是不好说出来。

    三巡酒过,就到了朝贡环节。

    先是京城的百官献礼,三公九卿纷纷奉上绝世珍宝,引得陛下龙颜大悦。

    宋云书等人的位置非常外面,虽则有心,却也窥探不了天颜,也不知道正殿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静静地等着。

    百官献礼结束,便是外国使节送礼。

    五花八门的玩意儿宋云书在驿馆时就看了个遍,不多贵重,但胜在新奇,照宁帝看过生出趣味,便已经算得上成功。

    只是听说北匈奴的使节送上了一把宝刀,吹毛利刃,削铁如泥。

    然而宝刀是送给照宁帝的,使节偏要说是敬佩太子的功勋,才送上此等珍宝,言辞中对照宁帝很是轻视。

    此事惹得许多朝臣震怒,照宁帝却笑说着“虎父无犬子”收下了宝刀。

    既没有落了面子,也不至于在大好的日子里闹得不高兴。

    宋云书有些惊讶地想。

    这和她原本以为的照宁帝似乎不大一样。

    转过头去,周主事也很惊讶,可见不是她自己的问题。

    ——国土沦陷,迁都落跑,好大喜功,不信忠良,任由门阀做大威胁皇权。

    ——一个若不是生了好儿子就要做末代帝王的昏庸皇帝。

    照宁帝给绝大多数人的印象都是如此。

    不过此时不宜多想,外国使节献礼后便轮到了各州。

    大约是按照从北至南的顺序,扬州被排在了较为中间的位置,而宋云书又被安排到了官府的人之后,塞进了献礼的队列中去。

    献礼井井有条,速度不慢,照宁帝看一眼,称赞一句便要换下一个。

    宋云书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心跳有些加快。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她两辈子里第一次经历这种大场面。

    鸿胪寺的人给她准备了一个木匣,珠光宝气,其上嵌刻了无数的宝石,说是让她的贡品不至于太黯然失色。

    扬州的贡品是丝绢、铜镜以及新培育出的粮食种子。

    祝词由太守亲自写就,全是溢美之词,夸张地说着仰仗陛下的功绩才有丰收的一年,所以献上一些高精尖水平的器物并最重要的粮食,恭贺照宁帝万寿无疆。

    说起来,这一场万寿节正是照宁帝五十岁的大寿。

    他登基很晚,算来却也做了二十年的皇帝。

    “扬州宋氏,奉礼——”

    宋云书高捧木匣,行三拜大礼。

    高位上传来一道颇为和蔼的嗓音,暮气却很重,听起来并不像是才过半百之人。

    “起来吧。”

    只是宋云书俯身低头,并不敢去看:“谢陛下恩典。”

    “寡人知道你,宋氏造纸技艺名满天下,”照宁帝语调不重,但带着自然而然的帝王威严,让人听不出是好是坏,“你带来的朝贡之物是什么?”

    宦官下丹陛,从她手中接过木匣,仔细检查后才敢奉到照宁帝面前。

    宋云书柔顺地垂着颈项,朗声道:“陛下过誉了。民女此来,奉上一册《造纸实录》。”

    册子不厚,分量不重,其扉页上大书《造纸实录》四个字。

    照宁帝随手翻阅了几页,入目全是简单明了的简笔画,内容果然如其名,记录的造纸的流程,此外后面还记载了活字印刷、雕版印刷等流程较为简单的技术。

    “此物有何用?”照宁帝问。

    宋云书温声答:“教化万民,使其可以为生;百姓安居乐业,国家自然太平,陛下与大雍基业更当千秋万代。”

    照宁帝闻言大笑:“你倒是能说会道!”

    宋云书垂眸:“不知陛下可还满意?”

    殿前顿时鸦雀无声。

    只有教坊歌舞行乐声绕梁不绝。

    站在旁边的周主事整个人都快不好了,恨不得当场昏过去。

    ——这话怎么能这么直接问出来的?!

    太极殿中随着照宁帝一道沉默了好一会儿。

    半晌,照宁帝笑道:“是个胆大的,上丹陛来,寡人倒要看看,你还敢说什么。”

    上丹陛去这个要求有些奇怪。

    然而照宁帝开了口,她也不能不去。

    宋云书敛去心底的疑惑与紧张,屏息凝神,步步沉稳地上了丹陛,跪在照宁帝的龙椅前头,仍旧半垂着眼睛,不去直视天颜。

    “陛下若满意,那民女便想为自己求一个恩典。”

    照宁帝抚须道:“哦?说来听听?”

    “民女想求皇商之名,”宋云书想着打好的腹稿,一字一句地复述出来,“民女乃扬州人氏,幸得陛下恩泽庇佑,得以在商路上小有所成。”

    “为报天恩,民女自年前兴建学堂,广收贫苦子弟,使其知礼节、懂忠义、来日有精忠报国之能,但这是非民女之能,而是仰仗陛下之威。”

    “只是泱泱大雍,民女身居一隅,天下诸州实在鞭长莫及,故想求陛下恩典,准许民女在大雍境内行事,以让陛下福泽庇佑万民。”

    太极殿内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气氛又化为乌有。

    朝臣面面相觑,全是不敢置信。

    照宁帝的手指叩着桌案,似在沉思,并不言语。

    却又按捺不住的朝臣先出了头,虽不敢对丹陛上指指点点,却也怒目而视。

    “一介女儿身,妄言朝政,不知进退!”

    “本官是看你在骂我朝臣无用!才要你一个女子出头!”

    “……”

    宋云书耐心地听着,面带微笑。

    照宁帝没有说话,那就代表着他对朝臣的反应没有意见。

    那宋云书自然也可以回应。

    堂下对答、舌战群儒,真是好大的阵仗。

    她还是有几分经验的。

    宋云书环视四周,朝堂正殿和廊下的百官、使节尽是男子,妃嫔贵女则都落座后殿,尚且用了一层薄纱与前殿相隔。

    她仿佛身居于群虎环伺之中。

    然而她并不畏惧。

    “诸位大人不必多心,朝臣与商人行事范畴各不相同,何必针锋相对?”

    “朝臣行事难免要循律例、要公平清正无私心,更多的是于上监管律令、法例施行,而民女为商,经营得利、奔波四方、与民相交,都更适合去做施善之事。”

    “当然为商不能样样牵涉,若学堂、医馆、慈幼院的兴建,都还需大人们扶助。”

    “……”

    她的态度不强硬,循循善诱,对答如流,一番情真意切的解释后,朝臣们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最后的问题就只剩下了——

    “你不过一介女子!”

    宋云书疑惑歪头:“女子,又怎么了?”

    安分守己,为妻为女,女子的本分又何须多言。

    可宋云书偏要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说得好!”后殿的垂帘掀起,一名华服女子闪身而出,笑着看了看众臣,又看向照宁帝,“陛下,您就同意了吧,就当看在臣女与她志同道合的份儿上?”

    这女子一出来,那些愤愤不平的朝臣反而熄了气焰。

    宋云书眯了眯眼。

    照宁帝大笑,宠溺道:“好,既然月儿喜欢,那寡人就随了你的心意。”

    华服女子福身致谢,笑得明艳动人,气度非凡,却又不娇弱,宛如盛开在花团锦簇中依旧能艳压群芳的人间富贵花。

    她笑看了宋云书一眼,折身又回了后殿。

    宋云书笑眼带谢。

    照宁帝缓缓道:“那是寡人的外甥女,德音郡主。”

    宋云书识时务地跪拜:“民女谢陛下恩典、谢德音郡主恩典。”

    德音郡主,承德秦氏唯一的女儿。

    也就是亲自将王家埋入历史尘埃中的那位秦氏女。

    “你过来,”照宁帝招了招手,语气略显疲惫,但欣赏之意很是明显,“你与德音的性子很像,让寡人看看,你可担得起她的夸赞。”

    从丹陛再到面前,宋云书心中越发觉得古怪。

    她总觉得陛下两次都是在找借口。

    ……可是,为什么呢?

    照宁帝再次开口道:“抬起头来。”

    宋云书微微扬起下颌。

    她这才算看见照宁帝的样子。

    五十岁的照宁帝看起来太过年迈,或者说被五石散侵蚀的痕迹太明显,皇帝冠冕压在他的身上太过沉重,呼吸有些微急促,落在扶手上的指尖不住的颤抖。

    他有一双与司马樨几乎一模一样的凤目。

    只是昳丽的凤目早已失了该有的颜色,眼珠黯淡,眼白浑浊,眼尾满是细纹,承载了几十年的风霜尘埃。

    他对宋云书和善的笑了笑。

    宋云书微愣,只觉得这个笑像极了慈祥的长辈。

    皇帝的威势大抵是被有意的收敛回去。

    太极殿很大,丹陛位于最高处,与朝臣落座的地方隔了一段距离,而丹陛上除了孤家寡人的照宁帝,就只有宦官侍婢。

    宦官侍婢却是什么也不敢看,什么也不敢说的。

    照宁帝慢慢地点了点头,眼神满意,轻声道:“阿曦眼光很好,你果然不错。”

    宋云书的心中一时闪过许多复杂的东西。

    然而照宁帝再没有说什么,转而扬声道:“赐宋氏‘皇商’之名与尚方宝剑,日后自可行走天下,百官见之,自当相助。”

    皇帝开了口,百官有意见也得咽回去。

    “另外,宋氏行事有度,为国为民,朕心甚喜,欲嘉奖之,”照宁帝忽而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涌现出一阵一阵的潮红,还是勉力说道,“着,敕封其为安宁县主,不享食邑,但享皇族尊荣。”

    宋云书被这突如其来的赐封打得一愣。

    但她还是迅速下跪拜谢。

    ——俗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照宁帝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一手抚着胸口,一边对她低声道:“你、你做得很好,这个赏赐、咳咳,不是因阿曦,只是……”

    话未说完,照宁帝的手却从龙椅上滑落。

    宋云书不解地望去,却见照宁帝已经倒在龙椅上不省人事。

    她心中一紧,膝行过去,失声唤道:“陛下!陛下!”

    紧接着宦官宫女围了过来,百官嘈杂,场面一时失控,宋云书被挤到人群外,茫然地扶着桌案站立,看着面前混乱的人群。

    再然后是大批兵马到来,刀光剑影声压住了太极殿的混乱。

    穿着铠甲的仪王满脸悲痛地走了进来。

    宋云书闭了闭眼,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仪王面带泪痕,大喝道:“太子设宴谋害父皇!是为逆贼!诸位还不快随我清君侧!”

    百官在混乱中分了几个派别,有的跑到仪王身后,有的站在原地进退两难,还有的却仿佛无事发生般静坐在原地。

    宋云书却忽而回想起照宁帝跟她说话时,眼中莫名的释然,仿佛预知了即将来临的死亡。

    一切都在转瞬间光怪陆离起来。

    宋云书看着虎视眈眈围过来的兵士,心中生出无力的悲哀。

    ——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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