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阵法

    张清和感觉自己睡的不太舒服,意识还有些昏沉。

    大概是快到晌午了吧,外头的阳光这么刺眼。

    她坐了起来,眯着眼睛想喊人进来。

    旋即,她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眼。

    满地的血迹,破败的门窗,自己她身旁正是她爹娘的尸体。

    “啊!!!”她捂住眼,放声尖叫。

    这一切原来不是梦。

    “不要出声。”

    下一瞬,一双手从一旁伸过来用力捂住她的嘴巴。

    张清和抓住对方的手腕,想用力掰开,却无法让对方动弹分毫。她喘着气,无力的向后倒去,却刚好靠在那人的腿上。

    于是她身体再次紧绷,警惕着对方是否还有其他动作,脑子同时飞速运转起来。

    听刚刚的声音,应该是个年轻女人。动作这么迅速,要是对她有杀心,自己这会已经死了。只是不让自己出声,却没有制住自己。

    不是敌人。

    想明白其中道理,张清和悬着的心稍稍落了。

    女人见张清和安静了下来,便收回手,语气温柔,“昨夜你惹已了不少麻烦,哪怕是我,对付这种事也是颇为吃力的。”

    张清和抬头看向身后,女人果然看起来十分年轻,大概也就二十出头。她的长发编起,搭在肩膀一侧,金色细丝交错于发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先不说这个了。”她在张清和身侧缓缓蹲下,把手搭在张清和肩头,安慰似地拍了拍,“不用担心,没事了。”

    说完,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面露疑色,“你昨夜是如何进城的,我分明布下结界了。”

    数月的外出游行和灭门的大祸,似乎让张清和一夜间成长了许多。

    她的身侧就是家人冰冷的尸体,但她却可以控制住仍然有些颤抖的身体,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

    她看了深深地看那个神态温柔女子一眼,然后跪下,额头贴地。

    “昨夜多谢您出手相助。”

    那女人穿着打扮不似普通人,行动迅速,气质不凡,必然比自己有本事多了。听她意思,昨夜若非她出手相助,自己怕是也死于非命了。

    本事不俗,人又温柔善良。

    “家中还有许多财物,贼人定无法全部拿走,只要您能帮我报仇,我什么都不要,全部东西都给您。”张清和重重的磕了一头,向女人说出自己的请求。

    女人把她从地上扶起,替她擦去额上刚刚沾染的灰尘与血迹,“杀害你家人的人,已经都死了,你看,他们的尸体都在这呢。”

    张清和猛地抬头望向对方,见她神色如常,不似在说假话,又转过头看向四周。

    是了,想想昨夜从门口一路进来,地上躺的人太多了,她家加上仆人们也不过二十余口人,那至于现在这样几步便可看到具尸体呢。

    所求之事达成了,可是张清和不知为何更迷茫了。

    “那……”

    那什么呢,她也不知道还要说什么。

    就这样结束了吗?

    她还要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呢?

    为什么她要遭受这一切?

    对了,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杀,杀我全家。”

    “这我便不知道了。”女人耐心回答,然后继续问她之前的问题:“你是怎么进城的?”

    “坐马车进城的。”张清和如实回答。

    “……”

    “罢了。”女人轻笑一声,放开张清和的手臂,“也是,你也不懂这些。”

    “小姑娘,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几步之后,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亦步亦趋的女孩。

    “我,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女孩眼神闪躲,小声地说。

    这一跟就跟到了中午,按她的脚力,如果有意甩掉张清和的话,张清和早就被落下不知多远了。

    “小姑娘,你还要跟我多久。”女子在官道旁的石头上随意坐下,招了招手,示意对方在一旁坐下。

    张清和只好从一颗树后慢慢挪出,行至她身侧。

    “不知道,我不知道要做什么。”

    “以前我很想去玄一门,但我年纪大了,玄一门不会收我做弟子。后来想回家,可是现在没有家了。”

    “像姐姐您这么厉害的人,也见识过很多事,可能觉得我这样的人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很普通的一个。”

    “可是,这会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姐姐,我见你便觉得很亲近,能不能让我跟着你……”

    香君一手托腮,歪着头看着面前的少女。

    芸芸众生中很普通的一人吗,她并不觉得。

    可以随意出入她设下的结界,小小年纪遭遇灭门惨案也没有崩溃癫狂。

    不知自己门派跟脚,甚至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就敢跟来。

    这会还揪着袖子喊自己姐姐。

    这人,真是傻傻的。

    “玄一门自然不会收你做弟子。”她弯了弯眼,笑着说:“你碰上这种的祸事,自然不愿孤身一人,我也不忍再拒绝你。我也总是独来独往,此后我们俩便互相做个伴吧。”

    张清和鼻子一酸,点点头,“谢谢姐姐”。

    “这样如何,你帮我做一件事,如果成功了,我便代我师父收你做弟子,此后,你便是我香君的小师妹了。”

    张清和在家中时看过很多话本子,上面讲拜师学艺前,大多有重重考验。

    而自己现在便是在经历自己的考验。

    “小四,过几日就是交差的日子了,衣裳备好没,这可是宗门少有的大事,不能有差错。”

    “哦,好好好。”张清和忙不迭应下。

    月余前,香君师姐带着她在一处山脚下埋伏敲晕了一个人,然后在她身上使了个不知是什么的法术,她就装扮做那个人进了这个山门。

    是的,虽然还没正式拜师,但张清和已经把香君当做自己的师姐了。

    师姐说,这是人界的一个小宗门,没什么危险,自己假扮成制衣的丫鬟潜伏进去,找机会把一根银线织进掌门的贴身衣物里就算成功了。

    那几日,她同香君师姐聊了许久的天,听师姐说了许多故事,知道了好多事。

    而且香君师姐说了,此事结束后,她就要教自己修炼了。

    回想起过去,以前的自己真是没见识极了。

    不过她不愿回想以前,虽然大仇已报,但只要想起那副画面,她就感觉心中刺痛不已。

    张清和闭了闭眼,按下情绪,专注于眼前。

    看四下无人,张清和拿出贴身的口袋,打开后从里面探出一捆流光溢彩的银色丝线。

    她之前在家里闲来无事时也会做做女红,家里料子甚多,可她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丝线,触手生温,色泽多彩明艳。

    不知道师姐那里还有没有这种丝线,她也想用这个给自己织件衣裳。

    这应该是个不算多大的门派,像掌门的许多衣物都是她们制衣司的人来制作,而非专门打造的法器。

    由于张清和绣工精细,制作的衣服的配色纹样又得仙长们喜爱,所以下手机会很快就来了。

    下月初好像是什么大典,掌门将出面主持,而张清和负责缝制当日掌门穿的里衣。

    里衣多是纯色纱缎,银丝掺入较为显眼,打回重做都还好,就怕有人生疑,进而揭穿她的身份。

    于是张清和小心翼翼的把丝线藏进里衣翻折的部分,如果不是特意拆开铺平,那基本是发现不了的。

    衣服制成,她用托盘乘好,步行至掌门住所。

    像她假扮的这种仆役,自是没资格直接面见掌门的,所以她把东西交给掌门的一个小弟子后便自行离开了。

    在这一来个月了,她每日劳作之余便是忧心香君师姐嘱托的任务,根本无心去关注其他的事情。

    今日大事解决,她终于有心情在四处转转了。

    这个门派虽不大,但地方选的却不错,有山有水,景观雅致。

    昨日下了场雨,今日恰好放晴,日光照射下,只感觉视野无比清晰,甚至呼吸间都带着些清甜。

    行至一处水池旁时,便看到几个少年少女正凑在一处说话。

    他们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不用靠近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我也是今年才开脉的,唉,不知为何现在大宗们竟都只收十二以下的开脉弟子,可是寻常人家,去哪里寻人帮忙开脉呢。”

    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张清和便在不远处坐下,假装自己在欣赏这一块的景色,实则竖着耳朵听他们聊天。

    “是啊,是啊。”其余几个人都附和着。

    张清和也在心里点点头,比如她,虽然听了好几次开脉了,可是她还是不知道要如何开脉。

    “听说开脉愈晚,可能影响以后进益,你们可曾听说?”说话这人语气有些焦躁,他看起来是几人之中最年长的,对这种关系到以后修为的事比其余几人更上心。

    “道听途说罢了,喻师兄你不必放在心上。”

    “是极是极,师叔伯们都说喻师兄你经脉强健稳固,基础极好,虽开脉晚些,但也绝非天资愚笨之人。”

    听到众人的宽慰,那位姓喻的男子颜色稍缓,未再言语,而是安静的听其他人讲话。

    “你们可曾听说南面出了大事?”一个作势般捂着嘴讲道,“两个来月前,南面那边某地发出巨响,紧接着大亮起来,据说靠近动静大的地方,连着三日天都是亮的呢。”

    “我也听说了,说是什么大妖跑出来了,所以几大宗门都在戒备呢。”另一人也兴致冲冲的讲述自己的听闻。

    “哼,你们这种乡巴佬就是没见识,大妖早就被关到远界去了,这肯定是启动九重法阵了。”

    一个少年站在人群边缘,下巴微抬,神色高傲。他不似其他人穿着入门后发放的统一服装,而是衣着艳丽,发冠、玉佩、香囊样样精致齐全。见众人向他看来,他再次哼了一声,未再继续说下去。

    其余人察觉少年的嘲讽虽有不快,但大多人出生平凡,从小见识过人情冷暖,所以还是忍下并没当场发作。

    “呵呵呵,李小公子,你见过识广我们当然比不上。”一人出来打破僵局,笑呵呵地和少年搭话。他应是同那位李小公子相识,所以一下就道出了对方的姓氏。

    但李小公子并未给自己的“熟人”脸面,而是继续用嘲讽的语气说:“就算不是大妖,开启九重阵法也多半是出什么大事了,到时候最早死的就是你们这种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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