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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贝杏仁糕

    黎瑭吃着服务员呈上来的菜品,说是招牌,但她现在毫无食欲。

    今天,她按照家里的安排来相亲了。

    对面的男人说是38岁,但面色体态看着像50多岁,满脸胡茬,肥头大耳,衬衫把啤酒肚衬得更大了,西装革履却没有半分正经样。

    那个叫赖福昌的男人低头,稀疏的头顶,看来头发也秃得差不多了。

    “黎小姐,我想我的条件嘛你也很清楚,有房有车,上市集团就职,有两个前妻三个小孩。”赖福昌不屑的开口,眼睛却一直在打量着她。

    黎瑭察觉到他那不安好意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身体和脸上,尽量抑制住心里翻涌的不适和恶心,三番两次躲开赖福昌的触碰。

    “像你这种条件差的女孩我见多了,眼光倒是高,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赖福昌在明里暗里提出条件后,见她没反应,开始恼火,挑挑拣拣的讽刺:“怎么,丫鬟命还想当公主?别忘了,你父亲还欠我一笔钱。”

    黎瑭身体忍不住打颤,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但她不服,她不甘心自己的人生走成如此,她想摆脱,但是不能惹恼面前这个债主。

    黎瑭克制住自己的恐惧,尽力冲他扬起笑容:“赖先生,容我想想。”

    赖福昌被女人那个笑一下冲昏了头脑,看她脸红那样,都到这地步了,想必肯定会从了他。

    果然啊,女的都一个样,装作清高只是得到更高的利益。在他眼里,女人就是一个玩物。

    黎瑭借口起身去卫生间,刚刚人前的掩饰丢盔卸甲,心底恐惧的藤蔓迅速爬起。如今摆在面前的这盘棋自己必输无疑,因为她没有筹码了。

    她抬头看镜中的面庞,才发现自己脸上全是泪水,但泪水现在是最无用的东西。

    能有什么办法?

    嫁,成了赖福昌的妻、三个小孩的后妈,自己注定一生困厄更加不能逃脱出掌控,他们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不嫁,自己没钱,家里欠钱,拿什么还?杜雪婷自己都还要打工赚学费,药膳店倒闭,卖房也远远不够。

    黎瑭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使劲泼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清醒下来,可无济于事。

    真的找不到对策了,真的要认命了,真的完蛋了。

    你可以拿什么赌啊?又可以拿什么还?

    脑海里的声音警报似的盘旋,黎瑭视线模糊,突地涌起巨大的疲惫。她想溺死在这里,说真的。

    她想到儿时趴在父亲的肩膀上,天上的群鸟呼啸而过,问道:“爸爸,那是什么呀?”

    父亲和蔼地笑笑把她抱得更高些,手指引她看向远方。

    “阿瑭,那是飞鸟。”

    黎瑭望向展现在自己头顶一望无际的蓝天,澄澈得没有半分杂质,浩瀚广袤,容纳万物,自然的伟岸衬得人十分渺小。

    连绵的山、奔腾的江河、壮丽的落日、袅袅的炊烟、蜿蜒的小路,黎瑭又忽然觉得人庞大起来了。

    你看呀,我的眼睛也像天空一样容纳世间万物。

    父亲的声音满含笑意在耳畔:“别看它们呼啦啦的一群,其实每只鸟呐,都有心中独属的山。因为它们知道啊,只有飞出去才能看到更多。”

    孩童的黎瑭回头,父亲慈祥的目光充满鼓励:“我们的阿瑭当像鸟,去飞往自己的山。别怕,往前走。”

    “别怕,瑭瑭。”

    “阿瑭,别怕。”

    父亲总是这么对她说。

    如今,二十五岁的黎瑭思及此,无声哽咽。

    爸,我要让你失望了,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我没有办法不害怕。

    爸,我人生的飞鸟,折翼了,或许我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山了。

    爸,我活得好累啊,我认命了,我救不了自己。

    思绪排山倒海,黎瑭已经作好了选择,拿纸巾擦去泪痕,走出去却发现赖福昌走了。

    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走过来,说自己是大堂经理,转交一张纸给她。

    黎瑭拆开,手指紧紧攥住,猝然抬眼。

    是赖福昌欠债勾销的签名按压。

    *

    楼上雅间内,赖福昌此刻战战兢兢的站着。刚刚总裁特助让他签下那张纸,然后就被带了过来,那些欠款与之相比,都是小事。

    当务之急,是先保住自身。惹上他,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面前的男人慵懒的坐在檀木椅上,手指有节奏的轻敲着桌面,像是猎人屠宰猎物前的暗号,子弹有条不紊上膛的声音。

    不知自己何时惹上了这尊大佛,赖福昌听过那些高管老顽固的下场,要么进牢,要么回乡养老。

    想到这些,再联想起平时自己做的亏心事。他忍不住颤栗,心都凉了半截。

    “赖福昌。”宋酌春淡淡开口,“上半年服贸大厦的投标资金来往是你在跟进?”

    赖福昌擦了擦脸上的汗,连忙堆起谄媚的笑答道:“是的宋总,不知您今天找我过来有何事?”

    宋酌春嗤笑一声,他早就想收拾财务部这些吞钱揩油的,正好,今天拿这人先开刀。

    “怎么?账上莫名少了的那笔钱与你无关?”

    锐利的目光,冰冷的声音,还有被丢过来的文件,像是宣判了结局。

    赖福昌脸上的阿谀奉承僵住,捡起那份文件,翻开第一页,就足以让他腿软下跪。

    一张张白纸黑字,他多年贪污贿赂的钱款明细和去向都被详细陈列的清清楚楚,甚至包括他开设的赌场。

    赖福昌瘫软在地上,满头大汗。

    他抬眼往上看,面前宋酌春居高临下的睨视,眼底充满玩弄和讥讽,漫不经心把玩着瓷茶杯,神色冷淡。

    “做人做事干净点,不该碰的不要碰。”

    说完,连眼神都再不看匍匐成一团的那人,抬脚走了。

    赖福昌没有半分为自己开脱狡辩,因为他知道,和宋家硬碰硬,绝无可能赢。

    更何况是宋酌春。

    *

    【梨汤今天很好,更爱吃饭喝水了。】

    黎瑭最近每天都会汇报猫猫的情况,毕竟是受人所托。不过,这次宋酌春倒没有像往日一样秒回,大概他正忙着。

    怀中猫猫乖巧的趴在黎瑭的臂弯,现在倒是平静下来点。一切来得太猝不及防,她苦思冥想,没有找寻到事情突然转机的答案。

    或许是父亲在天上保佑,又或是自己幸运,但她感觉人这一生冥冥之中总有些已注定。

    比如注定了她的人生前半部分二十多年灰暗,注定了她生长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家庭,注定了她逃过这一次必输无疑的棋局。

    很多细微的因素累加,是南半球的蝴蝶轻轻扇动翅膀会引起风暴的效应。

    只不过,到底是谁呢?

    梨汤拿爪爪扒拉她,有时候黎瑭觉得这只猫是真像它的主人,既温柔又细心。很多时候,她惊讶于它感受到了自己的情绪流露。

    难过的时候梨汤会凑过来,什么也不说,默默拿自己毛绒绒的身体蹭她。黎瑭感受到了,脱离思绪,笑笑摸摸它,不再胡思乱想。

    今年的这场雪太大了,仿佛没有尽头,到处银装素裹。每一朵雪花都像枚文字,从天空的心脏飞离,盖在地上,铺成冬日的诗篇。

    路边的小孩被裹得毛绒绒,三五成群兴致勃勃堆着雪人,父母的嘱咐都忘得一干二净,手套围巾帽子都分享给雪人。

    清晨,街边的早餐店豆浆冒着热气,到了晚上,店面挂着红灯笼,人们围坐火炉,在一起谈天说地,把酒言欢,好一个热闹雪里人间。

    行人匆匆,却也有步子慢的,女孩拿树枝在雪地上刻字写着什么,见后面的男孩追上来,慌张划掉。

    “笨蛋,雪地的信是化不了的!”男孩恣意大笑奔向她。

    黎瑭走上去,瞄了一眼。

    “冬天的人,像神祗一样走来。”

    后面的字迹被划乱,黎瑭笑了,她知道下一句。

    “因为我在冬天爱上了你。”

    看来,冬天真是好时节,昼短夜长,梦足够做尽兴。人和人的距离无意中靠近许多,满腹话语和心似乎都格外滚烫热忱,每个日子往前流逝,一年又要过去了。

    快两周,Crush猫咖都没再开门。

    黎瑭虽略感奇怪,但没有问宋酌春,甚至有点贪心,想和梨汤相处得更久一点。

    这段日子,天知道每当回家的时候她有多幸福,打开门看见梨汤在玄关处蹲守望着门口,疲惫一扫而空。

    这种心脏被塞满溢出来的温暖,不剩任何空寂角落的归属感,期盼归家的急促,自从奶奶和父亲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数数日子马上就要跨年了,杜雪婷却因为工作不能回桐州。

    【梨汤今天好吗?】

    黎瑭看到短信,已经会熟悉的回复,“梨汤很好”。

    然后加上一句:我也很好,你呢?

    宋酌春见到回复,神情怔忪,随即是不可抑制的笑意渐渐漫上眉梢。

    这么久,她终于主动了一回。

    宋酌春:明天有时间么?

    黎瑭有点疑惑:怎么了,有什么事?

    宋酌春:一个老奶奶收养了很多流浪猫,平时我会去帮忙,明天本来是和钟情一起去照料,但是她有事回老家,缺个人。天气寒冷,这些流浪猫需要带去医院看看,不知黎小姐可否愿意帮忙?

    黎瑭一边犹豫不定,一边奇怪着宋酌春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提把梨汤接回去,虽然她很舍不得。

    手机振动,黎瑭点开那条语音。

    “最近我在南苏,这里倒是没下雪,不过也很冷,城北的老式糕点很好吃。明天刚好回来,麻烦这段时间黎小姐对梨汤的照顾。”

    黎瑭的耳朵靠近手机听筒,听着宋酌春一句一句讲着他这几天的所见所闻。

    “所以……明天有份礼物给你,就算是我的答谢?”

    他的声音敲打在她耳廓,仿佛驻进心间,尾音上扬,温柔中又带点哄诱的意味。

    “好不好,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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