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有病”
“给学生创造自主发展的无限空间... ...”
在晨读之前，学校广播正在扯着嗓子没有感情的念着周一升旗仪式时领导的发言稿，与其读这种催眠的稿子，不如随便放一首最近比较热门的歌曲，音乐的魅力远远大于洗脑稿子。
迟橙顺着大路靠花坛的一侧不慌不忙的走着，靠近教学楼那一边儿留给那些狂奔赶时间的同学，他一点也不着急。手中的烤肠霸道地占领着他全部注意力。
“太香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每次路过路口小摊都要来上一根，却一点也不觉得腻，内心中反而对它有无限的渴望。事实上，不只是烤肠，还有任何其他散发香味的食物，他完全拒绝不了。有的人在家无法与家人沟通下去，在学校又受着冷暴力，胃口却格外的好，是个狠人。
迟橙回到学校的这几天，刚开始非常不适应，一方面是不适应学校高强度的学习模式，他还停留在医院每日冥想的阶段；另一方面是周围同学的冰冷让他感到极度的孤独和委屈，他尝试去融入，但是周围的人好像被一些顽固的认知困住了，迟橙走不进去，他们也出不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橙想开了，既然改变不了周围的人，他决定解放自我。既然周围的同学包括老师都处在一种无视他的状态，他便开始尝试放松自己，既不严格遵守学校刻板的规矩，也放纵自己上课时冥想。
迟橙不紧不慢地走上楼，今天他穿了一件亮橙色的外套，这是他衣橱中最显眼的一件。选择这件外套有几个比较抽象的原因，他的衣橱在房间内背光的地方，衣橱内清一色都是深色暗色系的衣服，以至于迟橙打开衣橱的时候，只看清了这一件亮色外套，他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拥有这件外套的，也不知道它被冷落了多久，他穿上它照了照镜子，高瘦的身材有点撑不起来。
至于其他原因，大都是为了一个词“突出”。别人越是不想注意到他，他越是要显眼一点，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发泄一下小脾气。
很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他蹭着外侧墙皮上楼的时候，与一众蓝白校服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些有关他的话胡乱地涌入他的耳朵。
“我操这不是五班那个谁嘛？不穿校服就算了，穿的这么亮眼是装什么逼啊。”有个抱着篮球的男同学嗓门很大。
“啧啧！你知道吗？他之前住院了，估计是挂的精神科吧。”两个女生从他的身旁往楼上挤，嘴里碎碎叨叨着。
“脑科吧！”有个男同学嘴了一句。
“整容去了吧，我看着他鼻子像是假体啊。”前边有个女生回了头，瞟了一眼迟橙，“小声”加入交谈。
迟橙听笑了。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呼吸加快了一点，他低头看自己的穿搭，亮橙色上衣搭配湖蓝色裤子，一定是个天才。
“原来你们对我这么好奇啊。”因为对自己的穿搭很满意，迟橙的语气很是自信，他轻笑。
迟橙抬起头，见周围听到他声音的同学停下了脚步，他们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他。
“借过。”
他留下了一句，便向上走去，身后的短暂安静消失，化为一片狼藉。
早上有一点雾，随着太阳出来一点点消散，天空渐渐显露了出来，迟橙喜欢九月份的天气，天气总是很晴朗，风带一点凉意，却有藏不住的温柔与豁达。
迟橙趴在桌子上，静静地回想着早上发生的事情。衣服有点土，但是他感觉有点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痛快，他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个小灵魂，像小孩子一样敏感又臭屁。小灵魂有时候会突然出现，做一些让他觉得很痛快的事，在他原本打算忍一忍就过去的时候。
“谢谢小灵魂。”他微微一笑。
他转头，发现他的同桌已经睡着了。早读才刚开始不久，大部分同学确实还没有从早晨的昏昏沉沉中清醒，教室里飘着不同香味的咖啡味，部分同学选择站起来强制性让自己保持清醒，他们扶着课桌背诵。
蓝晓晓是一个很神奇的人。她是一个看起来很矛盾的人，她即展现出了好学上进的一面，也会显露出自己慵懒的性格。她不是很健谈，朋友却不少，对与人相处之类的事情处理的行云流水。她的综合成绩并不拔尖，却有自己很擅长的科目，能在课堂上大方展示自己的兴趣。
更神奇的是，她根本不和迟橙讲话，却用一副完全能看透他的眼神看着他。
迟橙可以说是汗流浃背了。
戏剧性的事情总是在毫无预料的时刻发生，英语老师悄无声息地突袭了教室，从她的行色匆匆来看，她是没有去办公室放下包便直接来了教室。目的只有一个：将早自习睡大觉或者做数学题的同学抓个现行。
出于人道主义，迟橙动了叫醒蓝晓晓的念头。
由于他是整个身体趴在桌子上的，他起身的时候一用力，真个人和桌子以及桌子上的乱七八糟全部向前扑去，他用尽了力气也没能拦得住暴风雨的到来。
“我操！”
万幸，前面是一个强壮的男孩子。他强壮的身体形成了最后一到防线，给了迟橙一线生机。迟橙顶着烧起来的脸说了句“抱歉”，吃力的扶起桌子。看着地上凌乱地书本和卷子，他显得很无措。
唯一庆幸的是，最初的目的达成了，蓝晓晓醒了，估计全班都清醒了。前面那位兄台的“我操”声宛若晴空劈了道响雷，杀伤力估计远不止这个班级。
蓝晓晓慵懒地起身，帮他捡地上的课本和卷子。迟橙是很吃惊的，大部分是感谢，还有一部分是惊喜。还好他是靠窗坐的，只有一小部分同学看到了他错的一塌糊涂的卷子，被红色叉号血洗的白色海洋。
回学校之后，迟橙算是跟第一这两个字拜了把子，成了铁子，成绩除外。
“迟橙，你第一个背课文。”英语老师慧眼识珠，发现了迟橙这个可怜的孤才。毕竟，迟橙也算打断了英语老师的一半计划。英语老师转了一圈，转到迟橙这里时，发现了他桌子上胡乱堆着的物理卷子。
惨不忍睹。
“迟橙，全班就你敢英语早自习做物理卷子啊，还真是贴脸开大啊！”英语老师一皱眉，事情不简单了。怎么想也有杀一儆百的意味。
“不不老师，这是刚才掉地上才捡起来的。我现在物理学的一塌糊涂，放早自习也是写不出来的。”虽然听着有妄自菲薄的意味，但这确实是迟橙的现状，甚至比这还要炸裂，他回学校一来就没完成过物理作业。
“那你是在早自习写过喽。”英语老师顺势问。
“完全没有，我对物理没有这么强烈的欲望。”迟橙非常诚恳的解释。
“老师，他没写物理，他在发呆。”蓝晓晓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音刚落，教室内想起一片笑声。
迟橙挠挠头，脸上的云烧的更红了。
英语老师看着迟橙问：“那英语呢？你有学好英语的欲望吗？”
好问题，这几乎也不算是个问题，因为答案是固定的。
“有。”
迟橙坐下的时候，松了口气。一旁的蓝晓晓已经在背英语课文了，她已经切换到学习模式了。迟橙在桌洞里掏了掏，找到了一本印着胡萝卜的便利贴，他撕了中间部分平整干净的一张，写上了一句话，小心翼翼地推到了课桌靠近蓝晓晓的位置。
“多谢你啦，同桌！”
学习模式退出，蓝晓晓收过便利贴，很快便推了回来：“我不是你同桌，我只是暂时坐在这里。”
迟橙收回便利贴，在下面写了一个“哦”。
早自习过的好漫长啊，迟橙感觉自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上完早自习，用尽了大部分精力才背完英语课文。课间休息的时候，他用自己最舒服的姿势趴在课桌上，放松一下自己。
他感觉有人看他好久，却懒得抬头，直到有人跟他讲话。
他是笑着说的，笑声完全没有恶意：“哥们儿，我很想知道你物理是怎么做到错成这个样子的。”
迟橙听出来了，没大有嘲笑贬低的意味，他是纯好奇，他也懒得想些其他的了，他很平静的说：“因为我有病。”
“噗哈哈哈哈... ...”
是很肆意地笑声，那人笑成了人仰马翻的程度，笑得迟橙有一秒钟是质疑自己的，但想了想，也没有问题。“我有病”这三个字完全可以写在辟邪符咒上，可以抵挡很多妖魔鬼怪甚至是“灾祸”。当有人对他的种种表示不理解的时候，只要拿出这三个字一切就说得通了，这可以算是逃避解释的妙招啊！
“天才！”迟橙很喜欢用这个词形容自己。
“那你是怎么考上实验的啊？”别看前方兄台身格健壮，有武将之姿，看起来能单挑十八壮汉，实际上就是个好奇宝宝。
迟橙记不清了，些许零碎的记忆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经历，他简单回答到：“大概是运气吧。”
“我的好运可能中考那年都用光了吧。”迟橙低眸，默默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