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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李从德,你们店里怎么剪裁出这般要尺寸没尺寸的破烂货儿来?!哟,这是谁啊?倒霉赔钱的玩意儿怎么到哪儿都能撞见啊!”

    项晚晚看着眼前这个身形略微圆润,却有着一脸刻薄样儿的大娘,她的手腕还反射性地痛了一下。

    “呵呵,梅姨,是对这件长袍哪里不满意吗?”李大叔刻意走到项晚晚的面前,挡住了梅姨的视线。

    谁曾想,梅姨看穿了他这一小伎俩,绕过李大叔,再度走到项晚晚的面前,狠狠地盯着她,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方才又道:“哟,李从德,这个讨价还价的,竟然跑到你这儿来寻晦气了嘛!”

    项晚晚眉头微微蹙了一分,义正词严道:“梅姨,上次我们只是一次商谈罢了,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也不必这般言辞刻薄吧?!”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掷地有声。

    这么一番,倒是让梅姨有些讶异了起来:“呵,不过几天没见,你倒是有底气了啊?怎么,李从德给你预支三个月的俸禄了?我就说嘛!怎么李从德这里的衣服原来都是做得不错的,今儿竟然做得这般粗劣!”她边说,边将手中抱着的一团乌墨色衣物狠狠地砸在李大叔的脚边,并愤愤然道:“讨债鬼做的衣物,怪不得这么上不得台面,真是晦气!”

    李大叔顿时大惊失色,赶紧从地上捡起这团衣物,并拍了拍这衣物上沾染的尘土。他还来不及辩解什么,却见这梅姨快人快语,嗓门尖锐地喊道:“退钱!上次交给你的那么多定金,全部给我退掉!”

    项晚晚略微扫了一眼这团衣物,便知这衣物的布料是上等的苏绸,且不说这衣物做成之后,将是一大笔银两,光是定金,那自然不是少数。

    李大叔面露难色,口中却依然陪着笑,道:“梅姨,这到底是哪里不合尺寸了?有什么差错之处,咱们可以商量一下嘛!何必这么激动呢?再说了,行内规矩,定金是概不退还的,这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我要是知道你是让这个讨债鬼来做的,我们绣庄,是断然不会跟你们成衣店做生意的!再说了……”

    项晚晚知道,这衣物的修正其实还有商量的余地,只是因为自己在李大叔这儿,徒增了这梅姨的脾气。

    于是,她一步跨出,正视着梅姨,道:“梅姨,今天我是到这里来买衣服的。我并没有在这家成衣店里帮工,更没有在这儿预支三个月的俸禄。我只是一个绣女,会做一些绣活,但对衣物的裁剪全然不通门道,更不知如何下手。所以,你要是对我不满,我离开便是。你犯不着为一个可以修整的衣物对李大叔生气。”

    “这东西当真不是你做的?”梅姨的声音稍稍缓和了几分。

    “真不是!”项晚晚又道:“如果是我做的,必定会在这上面做一番绣工,使出点儿花样来。可你瞧,这上面什么都没有。”

    这么一说,梅姨终于舒缓了神色,却依旧瞪着尖锐的目光,对李大叔说:“那怎么这会儿做的衣物,这般不合规矩的?”

    李大叔叹了口气,道:“原先店里的大师傅前两天跟着女儿逃难去了。不过二师傅还在,我让二师傅重新帮你做,或者……咱们在这个衣物上再改一改?”

    梅姨又盯了项晚晚一眼,方才道:“那就重做吧!我们这个客官,可是得罪不了的大人物,他是个讲究的,受不得这般二次再加工。”

    李大叔“呵呵”地赔着笑,并许诺道:“放心,重新做的这件,包你满意!我等会儿就跟老板说,今天就开始做起来,三天内送到你们绣庄去!”

    梅姨警惕地又盯了一眼项晚晚,道:“我们绣庄多的是会绣活的高手,你把衣物做好就行。决不能让一些阿猫阿狗的,在这衣物上乱绣东西!”

    “呵呵,知道了。”

    梅姨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对李大叔说:“给我一把剪刀。”

    李大叔不明所以地从柜台后方取出一把银剪,谁曾想,梅姨三两下地就将这件苏绸成衣给绞了几个大口子。她这才放心道:“我们那个客官,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这苏绸是进贡来的上品,听说,还是先帝在世那会儿,赏赐给了几个要臣。我若是不这么剪了,被你们这些人拿了回去穿,那把我们这个大客官放在哪里?”

    李大叔听了,也只能口中干干地笑着。

    直到一切作罢,梅姨方才满意地扬长而去。

    项晚晚刚才一直在看店里的其他衣物,总觉得没有什么适合的,便只拿了刚才相中的那款云白色长衫。

    这会儿,她见梅姨走了,才将长衫递给李大叔,并歉意道:“对不起,这个梅姨如果不是见着我了,是断然不会对你发这样大的脾气的。”

    李大叔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这事儿也不赖你。如果这件长袍做得精致,她也不会来上门找我的麻烦。哎,就是可惜了这件,就这般白白浪费了。”

    项晚晚抖开这件被绞了好几剪子的长袍,却发现,所剪之处,正好是在腰部和下摆底端。她仔细打量了一番,方才问:“这长袍其实还有救……李大叔,你要救它吗?”

    李大叔觉得奇了:“怎么救?你刚才不是说,你不会剪裁衣物的吗?”

    项晚晚笑了笑,道:“可是,我的绣活是最佳的呀!”

    于是,项晚晚就把自己的思路对李大叔说了一遍。

    李大叔一听,这事儿可行。他惊喜地一拍大腿,道:“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到后头问问老板去。”

    项晚晚不过在店里等了小半柱香的时间,便见李大叔迈着欢快的步伐从后面奔了过来。

    他开心道:“老板同意了!他还说,如果这衣服你能把它起死回生,到时候,所卖出的钱财,给你五成利润!”

    项晚晚眼前一亮,激动道:“成交!”

    “不过,你看中的这件云白色长衫,还是要八十文的。”李大叔笑眯眯道。

    项晚晚打开自己的小荷包,拿出八十文钱,却不经意间又看到了政哥哥的那个刺绣小像。

    她的眼底尽含着无限的温柔和希望,并在心底暗忖道:政哥哥,距离咱俩见面,真的是越来越近了呢!

    当项晚晚怀抱着大包小包奔回翠微巷小屋时,如豆的雨点就这么倾盆了下来。轰隆隆的雷声由远而近,震得聒噪的夏蝉都噤了声。

    易长行还是一如既往地凝神盯着房梁,不过,现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却是那个被项晚晚悬挂在房梁上的铁刺。

    项晚晚这么着急忙慌地奔回来时,他方才将目光收了回来,盯着她被大雨淋到了几分的模样,本是森冷的目光,顿时舒缓了几分。

    “你去哪儿了?”易长行想对她展露几分关心。

    可惜,他的话一出口,却像是在质问。

    项晚晚毫不在意这些,她将手中的包袱放到一旁的桌案上,并拍了拍身上淋到的雨水,还好,大雨倾盆下来时,她已跑回翠微巷,身上倒没有淋多少。

    “昨儿那十八根腰带我连夜做完了,刚才去交货的。”项晚晚说着,又得意地对他拍了拍一个稍大点儿的包袱,说:“然后啊,我又接了个新活儿!这个若是做成了,应是能赚好大一笔钱呢!可以够咱俩用上好一阵子了,到时候,我可以给你买点儿好吃的补一补身子,那样你的腿才能好得快!哎呀,我可得加紧了做。”

    易长行微怔,震耳欲聋的雷声再一次滚云而来,敲响了他心底掩藏了多年的伤痛。

    自母妃薨逝后,便没有一个人是能将他的立场放在计划之内的。

    那会儿有备受恩宠的太子,有饱读诗书善用谋略的端王,还有其他乖巧可爱的公主。

    只有他。

    自母妃薨逝后,他成了无人待见的皇子。纵然再如何努力读书,也博得不了父皇的欢心。纵然他再习武论兵,他也得不到群臣的认可。

    甚至是他自个儿宫里的吃穿用度,都比旁人少了许多。就连见人下菜碟的太监,婢女们,也免不了偶尔会对他这个奚落一番。

    年幼的他,偶有生病伤寒之时,却没有宫人去上报,更没有什么人帮他宣太医。

    唯有他十岁那年重病,接连几天没有尚书房,方才被太傅先生们通报了父皇,这才有了汤药喝。

    也正是那次病好之后,他的父皇直接把他踢进了军营。

    从此以后,军营为家。就算是逢年过节,他的父皇也是下了御令,告诉他不必匆忙回宫,只需在外镇守就好。

    他其实心里明白,自己应是被父皇隔绝在了朝堂之外,让他永无可能再踏入皇权。

    这么一离开,便是八年。

    八年之后,重新踏回金陵城,谁曾想,命运的轴承却轰轰地向他碾压了过来。

    ……

    伤感的回忆还没来得及想个全乎,易长行看见一件物什忽而在他眼前一抖,瞬间拉回了他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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