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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在陆明深还没意识到自己对白风清有多双标的时候,他的小伙伴们已经发现了,并且试图让白风清消失在他们的小圈子里。

    说来说去,还是白风清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太差了。

    温书宁当年进入他们的小圈,身份是书香门第、温柔优雅、顾颜颜的贴心好友,这样的人意味着对方清高自持、道德高尚,所以走到顾颜颜身边很顺利。

    可白风清不一样,陆明深等人最早知道她的存在,是从白家那些乱七八糟的秘辛。

    白家倒闭似乎是一种必然趋势,当年彼此都还能混一块的时候,就没几个世家看得起白家那套行事准则,连带着对白风清的第一印象也不好,觉得她跟卓艾兰没什么区别,加上后来的争宠、争第一,直接就给人留了一个“爱慕虚荣”的印象。

    加上白风清大学离开的时候悄无声息,她自觉没什么问题,其实白家人对外说的是对她进行了驱逐,觉得她不学无术、心术不正,心思没放在正道上,所以不能留在云城上大学。

    重重debuff加上,之后他们正式遇见时,白风清直接被送到陆明深床上,卓艾兰又因为老爷子的命令到处造谣,以至于其他人对她的印象就变成了出卖身体傍大款的拜金女。

    白风清种种表现都贴合了顾颜颜他们的猜测,他们怎么会愿意让小伙伴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不说门当户对,至少是个正经人吧——是的,至今他们依旧不觉得白风清是正经人,甚至认为陆明深被白风清的脸迷了眼,还因此对白风清相当双标爱护,作为朋友,大概已经想拿叉车叉陆明深的脑袋了。

    就白风清自己看来,她的朋友要是陆明深这情况,她也会很担心对方遇人不淑。

    朋友可以跟一个人品不太好但爱他的人在一起,也可以跟一个不爱但是愿意为了利益维护他的人在一起,唯独不能跟一个假人一起。

    所有人都不知道白风清真正的模样,他们只会担心,白风清反反复复出现又消失,怎么看怎么像通缉令上挂着的。

    最重要是,无论是谁,都没能查清楚白风清消失八年中的细节,她的档案充满了疑点与逻辑不通的地方,比如说,夏满的父亲,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

    这样算起来,就算陆明深再相信白风清,其他人也不会相信,便出现了邵以东他们频繁针对白风清的情况,他们始终没办法把白风清当好人看。

    陆明深想着许多原因,又偏头去看手上没听过的白风清,想了想,道:“总之,先见一见吧,有什么问题,都得说开,总这么让他们闹腾,我也受不了。”

    白风清没意见,她寻求帮助的对象是陆明深,又不是其他人,本质上当都是陌生人,闹成什么样都跟她没关系,只要不影响她的计划就行。

    因为白风清忙得昏天黑地,在她脑回路还不是很像人类的时候,聚会时间忽然就到了。

    聚会时间定得晚,留了一个小时给白风清跟夏满打电话,不过他们提前去的欢渡,两人到了之后谁也没见,为了不被打扰,直接在包厢里吃晚饭,躲到了白风清给夏满打完电话才出去。

    他们聚会的小厅已经来了几个人,有邵以东、顾颜颜、方冬信和赶着来吃瓜的钟百思,喻易之又因为忙碌迟到了。

    不过喻易之本身就是工作狂,他的意见倒是不重要,方冬信完全是被邵以东跟顾颜颜拖过来当人头的,有种只要否决的人多就可以让白风清出局的感觉。

    说来巧合,众人纷纷坐下后,居然跟当年陆明深带白风清出来与大家见面一致,兜兜转转,好像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顾颜颜阴沉地扫了眼坐在陆明深旁边看手机的白风清,说:“明深,你不是说组个私人局?怎么什么东西都能来?”

    陆明深第一次听见这种话,没有露出惯常的无奈眼神,而是很认真地说:“顾颜颜,我认真地告诉你,风清在我们之间的事情里,其实算是受害人,你们一群人,以主观意识去迫害一个受害人,会显得你们很正义吗?”

    话音还没落下,顾颜颜等发小都愣住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偶尔有因为家业、学业分开,感情都没淡过,碰上面了。叫的都是昵称,不会连名带姓地叫人。

    趁他们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时,陆明深继续说:“我知道,因为我跟书宁特殊的关系,你们觉得很可惜,加上我自己一时间没走出来,所以你们尽力地想顺着我,但是,你们有想过吗?书宁是个好女孩,但我们从来没在一起过,我以她为借口,不是我因为伤害其他人的理由,同样不是你们的。”

    这些年因为陆明深发疯,做的事多少都不算光彩,白风清顶多算其中最不光彩的一件,所有人默认了他们的地位尊贵,可以枉顾他人的尊严,肆意地让人迎合陆明深,因为他们有能力,也有这个特权。

    而现在陆明深说,这一切都是不对,是他们在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跟把他们所有人的脸都按在地上踩没区别。

    最先反应过来的钟百思逐渐收敛了神色,靠到椅背上凝视陆明深的脸色跟眼神,似乎想看出来他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觉得这些年都错了。

    一阵沉默之后,邵以东压着火气开口:“所以你就觉得我们多管闲事了是吧?因为白风清?”

    “不是,”陆明深无力地叹了口气,“你们能不能别揪着风清了?问题根本不在她身上,我们之间的事情,为什么你们非得拖着风清来当靶子?我说过很多次了,我、跟你们之间,都只是怀念书宁的存在,从头到尾都是我们自己的想法,跟风清没有任何关系!”

    “但你是因为白风清的出现才出现了这样的想法,你觉得她对你没影响吗?”顾颜颜也忍不住高声质问。

    白风清看着快吵起来的人,又看看陆明深快被气死的难看脸色,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其实对他有影响的不是我,是你们,那个跟温书宁一模一样的人是你们找的,或许你们从来没发现,无论是八年前还是今年回来,我都没有完完全全在陆明深面前把温书宁装到一模一样,你们没想过为什么吗?”

    顾颜颜嗤笑一声:“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你贪婪又猥琐,装不像呗!穿上龙袍都不像太子!”

    听顾颜颜脱口而出侮辱性的话,陆明深想反驳,又被白风清按住了。

    白风清摇摇头,随后闭上眼稍微顺了顺气,脸上的肌肉缓缓放松下来,再一睁眼,身上气质比顾颜颜他们找的新替身更像,除了衣服跟打扮,几乎是温书宁本人坐在这,那种书香门第养出来的清高劲,完全一样。

    收回按着陆明深的手,白风清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跟语气:“颜颜,我想装一个人,其实很容易,但我觉得,人不应该忘记自己的爱人,哪怕是痛苦到想找暂时的药缓解,也得记住,片刻欢愉,都是假的。”

    语气、气质、姿势、断句、口癖,活脱脱就是温书宁附身,本人来了估计也演不出更像的来。

    说完后白风清就松了那口气,神态重新回到自己的模样:“你们知道我看了多少温书宁的资料吗?我要是想演,应该没有人能比我演得更像。”

    仿佛重生回来的人在眼前,白风清跟变脸似的来回改变,惊得所有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完全没想到,居然能像到这种程度。

    要是白风清一开始就用这样的业务态度去面对陆明深,那就算白风清骗他是重生的,他大概都会信,现在也早就结婚了。

    别说陆明深,白风清只要知道的资料够多,她这一手,想骗过谁都不行?

    白风清随手将手机揣好,她继续说:“冷静下来了,就继续听陆先生说,我在你们的故事里,其实起到的影响真的很小,而我两次跟在陆先生身边,确实有利可图,但都直白跟陆先生说过的,他同意了,我才能留下,不然我早被收拾了。”

    这就是人心中最可怕的地方,白风清演八分像,他们会觉得她心不诚,演十分像,会觉得她想取而代之,可当演到仿佛当事人重生却又没有这样做,故意只演到八分,他们就开始想,她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底线?

    邵以东跟顾颜颜久久不能回神,他们下意识地一遍遍去看白风清的脸,而此时白风清脸上早没有那种独属于温书宁的温柔优雅,只有属于白风清的“你们全是愚蠢的人类”表情。

    陆明深有一阵恍惚,他几乎陷在了白风清制造的假象里,在长久的沉默后,猛然回神,刹那间心有余悸——如果白风清真的装得那么像,他是真的会相信温书宁重生这一说法的。

    “风清,你……怎么会这么像?”陆明深不敢置信,之前他都没怀疑过白风清消失的八年里在做什么,现在却很难不怀疑。

    “嗯,我专门学过,刚开始是为了逃避白家的追踪,技术很粗糙,但侥幸让我去了西北上大学,第二次,是八年前离开云城,那时候,我已经能演得完全不像自己了,之后八年,技术一点点提升,现在只要给我足够的资料,演另外一个人没问题。”白风清垂着眼说,谁都看不清她的眼神,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很多在过去白风清不想说的事情,现在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因为白家已经倒了,能制裁白风清的老爷子已经老死,剩下的不足为惧,她不用再躲躲藏藏隐忍筹谋。

    钟百思不能理解白风清的回答:“你说你一开始是为了躲避白家的追踪?白家为什么要追你?”

    关于这个,白风清没回答,看向陆明深,她自己的事,自己说的话有美化的嫌疑,通过别人的口就显得可信得多。

    陆明深还沉浸在刚才忽然看见的故人影子当中,纵然转瞬即逝,依旧像魔怔了似的,被钟百思叫了好几声才回神,定了定神,说起自己从卓艾兰跟白家老三那知道的事情。

    从另外一个角度看,白风清生来就爹不疼娘不爱,她一个人顽强地长大,没有依靠任何人,却因为白家,无故背上各种黑锅跟污水,还被下药送到陆明深床上。

    要不是白风清天生心理强大,加上对许多事情不在意,估计在当年被骗回云城的时候就疯了。

    那些被隐瞒的倒霉与无奈,通过陆明深的描述,逐渐摊开来,以后大概没有人会再知道白风清的过往,无论是童年时的恐惧、少年时的艰苦,还是长大后的欺骗与坑害,都不会有人知道。

    白家消失,一切就画上了句号,白风清的苦痛,就成了一句轻飘飘的过去。

    威逼利诱出来的话,往往更可信一些,钟百思他们愈发沉默,他们是看不起许多不如自己的人,甚至标榜着人上人、有道德三观的人,可他们在一次次谩骂白风清心术不正的时候,她从来都不会为自己反驳一句。

    光是这份心性,哪里能说她不好呢?

    因为白风清向陆明深要了东西,寻求了庇护跟权力,所以她觉得,那些都是她应该承受的,她要白家死,她做不到,就让别人来做。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白风清除了是个倒霉的受害者,没有第二个身份,她能完好坐在这里听他们口出狂言,是她有本事,不是他们宽容。

    但凡白风清蠢一点,她根本没机会活着离开云城。

    扭转形象或许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认知到自己的错误其实很简单,或许就是某一瞬间。

    听陆明深说完,顾颜颜嘴硬:“就算白风清很可怜,也不能改变你受她影响的事实!你要不是被她影响了,你怎么会帮她查得这么详细呢?”

    “我查这些,是因为在白家出事之前,我就准备动手吃下白家,他们祖上三代我都查了,多查这一件只是顺手,但是,最后对白家动手的,甚至不是我,风清跟我、跟你们,本质上就没有任何关系,你们相当于是走路上随便就对着个陌生人谩骂,你们好意思吗?”陆明深越说越觉得白风清倒霉。

    其他人说不出话来,白风清伸手摸茶几上的杯子,想喝水,抬眼就看到邵以东他们在盯着自己看,便说:“你们别怜悯地看着我,我也没让白家好过,真以为我当年跑了就是怂了?”

    想到如今白家的下场,再多怜悯都凝聚不起来了,白风清可不是什么柔弱小白花,她是冷不丁就能毒死一片的剧毒。

    信息量太大,发小们一时半会儿还没能消化,他们需要一点时间来扭转对白风清的印象,至少不能带着偏见去看她做的所有事。

    陆明深也没停下来,继续说:“还有,今天我找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我想,我应该能放下书宁了,这些年,是我做得不对,多少……打扰了她的清净吧,如果她知道,说不定还会骂我有病。”

    温书宁是个传统又正派的女孩,完全无法接受替身这样的事,她不会想陆明深在截然而止的恋爱中多痛苦,她只会想,自己的痛苦,怎么能去做道德败坏的事呢?

    “她知道的话,应该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们的。”陆明深无奈苦笑,他后悔,怎么现在脑子才清醒过来?

    “可是——”顾颜颜想说什么,忽然被白风清给打断了。

    白风清捧着温热的茶杯:“顾颜颜,你在找人复制温书宁那张脸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是心虚?后悔?厌烦?愤怒?

    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顾颜颜欲言又止,她想到了被他们做出来的女孩,对方的脸其实动过了,但因为她骨相长得与温书宁相似,所以动了脸也不明显,只需要很简单的手术,就能复刻一张完美的、属于温书宁的脸出来。

    加上他们的紧急培训,女孩几乎把温书宁复刻了十成十,就算没有白风清这样连动作神态语气断句都一样,也能说是最像的一个。

    做这件事的时候他们一心只想着,怎么让白风清下不来台,以及她失去陆明深的照顾后会多难堪,会不会白风清像八年前那样发疯?

    他们心中有多种预想,但没有一个,是关于温书宁的。

    所谓的爱惜朋友,在完美替身出现的那一刻,活像个笑话。

    陆明深没去管顾颜颜的话,按照早就打好的腹稿,说:“我在看到那个女孩子出现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其实是因为我,让你们都没办法继续往前走,朋友过世,大家都很悲伤,但无论是谁,生活总要继续,你们该有新的生活,我也是。”

    没来得及相爱的人,就留在记忆里;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许诺,或许某一天可以交到真正的伴侣手中。

    就当是有缘无分吧,分开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他们认识的时间了,想起来的时候,对方依旧鲜活,但活着的人,会老。

    “我知道,你们只是担心我精神不好,所以一再惯着我,我很感谢你们这些年小心翼翼的付出,但是,我真的已经走出来了,我也不能继续拖着你们,让你们一遍遍地当恶人,已经快忘记的人、快忘记的感情,不用为了我假装铭记在心。”陆明深叹息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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