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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19 心之所向

    崔子珏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连夜的审讯挖空了他不少精神,此刻看着眼神空洞的上官颜儿只觉得身心俱疲,甚至想把魏征拖过来帮他助助阵,能接走这桩差事就再好不过了。正自这番思量,却听洗墨池外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他只来得及站起身来,辛苦设下的禁制就被无念一道冷焰打得粉碎。

    崔子珏皱起眉头来:“君上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酆都里唯有这洗墨池是你掌事后才建的,不藏在这里还有何处。”无念一脸不耐烦,“我要看命簿,快点。”

    崔子珏面上刚露出点赞许的笑意,闻言立刻晴转多云:“不会又是为了那个丫头吧?”

    “少废话,我是为了荒於。”无念恶狠狠地抛出裴棠留下的那两张符纸,“你我如此大意,这两张符纸虽然字迹结构截然不同,但细细闻去却有相同的花汁气味,且画符的墨迹非朱砂而是胭脂,因而遇到雨水便晕染了。阿棠发现了这项,如今循着胭脂铺子去找那绀袍道人了——可我翻遍了平康坊也不见她的踪迹!”

    崔子珏接过符纸闻了闻,当下悚然色变,二话不说便挥笔召了生死簿出来,无念快速念道:“裴棠,年十五,生辰是六月十三,卯时三刻。”

    雪白的书卷在金光笼罩里徐徐翻动起来,过了好一阵子,才在一页停下。

    无念:“……这是怎么回事?”

    卷首上倒是老老实实地写了裴棠的形貌年岁生辰八字,但往下便是一片空白,普通人生死簿上的行踪记事消失得一干二净。

    “怎么回事?上次去那破园子里找她时这命簿还好好的!”无念焦躁起来。崔子珏却似是若有所悟的“哦”了一声,接着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他定定看着眼前如热锅上蚂蚁的酆都君,轻声道:“我接任判官职位的时候,曾听前任判官说起过。命簿变化倒是常事,可是这命簿变空白……他只见过一次。”

    “什么时候?”无念几乎是吼起来了。

    “凡女姜苑,和白枰神君成亲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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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棠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手腕上钻心得疼,却是自己被吊在了这小屋的房梁上。浸了符水的麻绳卷着符纸把她一双手牢牢捆缚在一起,眼前昏暗一片,到处是呛人的煤烟味,她忍不住抽动喉咙咳嗽了两声。

    屋角传来一个阴恻恻的苍老声音:“小娘子也觉得这煤烟味不好受吧?既如此,刚才为何要点我老道的屋子?”

    裴棠好容易把气喘匀,梗着脖子道:“我哪里有点你房子!我是不小心碰掉了你点的灯!”

    “你趁着我还未起床,将我的符纸柜子烧了个精光,还预备把我的残荷露烧了,亏我睡得浅,才将你这鬼鬼祟祟的小娘子抓了个正着。”那黄鱼老道晃悠悠地走到裴棠跟前站定,不由地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他正对着裴棠搬了张竹椅过来闲闲坐下,悠悠道:“七娘啊七娘,你可是一点儿都没让我失望。你放心,主神不会亏待你的。“

    他在低矮的竹椅上往后一靠,头转向一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裴棠看到了放在屋角的那柄破破烂烂的玉伞。

    屋内的滴漏发出单调的水声,窗外天光逐渐泛出茜粉的色彩。一阵破空呼啸由远及近,黄鱼老道站起身来,脸上再次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总算是来了。”

    话音未落,小屋的木门轰隆一声被一道幽蓝的火焰劈开,门外正是气势汹汹面罩寒霜的崔子珏和无念。但还没等两人看清屋内的情状,只听裴棠一声尖叫:“快出去——”角落里的玉伞骤然迸发出万分刺眼的光芒。等到众人再度睁眼时,却来到了一处完全不同的境地:草木荒芜,放眼望去尽是寥落,远处的荒山隐隐可见轮廓。裴棠晃了晃脑袋,她的处境基本没变——只是从刚才被吊在房梁上变成吊在一颗枯树上。

    无念和崔子珏此刻被推到了数丈之外,他定睛向裴棠被悬吊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那“黄鱼老道”正挡在去路上。此刻唤这位作“老道”显然是不合适的——那人身上的衣袍早已焕然一新,飘逸的绀青色衣袖外似是笼着一层青烟似的薄纱,此刻在无风的原野上依旧缓缓飘动着。那柄玉伞也不再是破破烂烂的,而是在那人怀中散发出莹润灿烂的光华,仿佛神龛里供奉的神器。洁白的藩篱下仍旧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隐约可见柔美的轮廓和秀丽的眉眼。

    无念罕见地打了个磕巴:“荒於……荒於是个女子?”

    崔子珏看起来似乎是松了口气:“这不是荒於。染魄在发热,这是个货真价值的凡人,只是修了些邪魔外道罢了。

    那女子听到“邪魔外道”四字眼中顿时腾起戾气,无念却一个箭步上前想要靠近被悬吊的裴棠。空中霎时传来尖锐的呼啸声,崔子珏神色一凛,喝道:“君上别动!”染魄自他袖中飞出,他一把将无念拉回原地。只须臾之间,染魄似是在虚空中激战,待飞回崔子珏袖中时竟带了细微的伤痕。地上满是琉璃状的尖刺碎片,无念不明所以,崔子珏咬牙道:“是重明蛊阵。这下麻烦了。”

    那女子柔柔笑起来:“今日我既在这里恭候大驾,定然是做了十足准备的。崔将军方才说邪魔外道,我倒想问问,何为邪魔?又何为正道?”

    崔子珏凝视她许久,冷声道:“你是攻玉使?没想到如今还有攻玉使留存于世,我以为缥缈无地一战之后,你们都死绝了呢。”

    无念紧盯着仍旧在树上晃荡的裴棠,咬牙道:“攻玉使是什么?重明蛊阵又是什么?”

    “荒於神座下的守伞人。”那女子投来一个轻蔑的笑眼,“我们是荒於神君在人间最忠实的信徒,生生世世受他庇护,也为他献出一生。”

    崔子珏轻声道:“追随荒於的信众不只来自离恨天,凡间也有。荒於会从其中选出最有修炼天赋的女子……”他似是不屑地停顿了一下,“……炼化为己用,生下的后代便是攻玉使。”

    那女子听得“炼化”二字勃然大怒,破空之声再次袭来,染魄早已飞出格挡。琉璃尖刺又碎了一地,崔子珏冷冷道:“有什么听不得的?难道你以为荒於和凡人女子生下你们是为了情爱?”他朝女子怀中视若性命的玉伞投去一个冷漠的眼神,同时在袍袖中捏了一个传音诀,无念似是愣了一下,接着极轻地点了点头。“这玉伞取自他山,此等法器的主人必须得有凡世供奉方可法力长存,荒於不过是个伪神,无力供养它才想出这下作法子,让你们生生世世都为这柄玉伞所控,子孙万代永远都耗在一件邪物上,你们竟还将他视若神明?简直荒谬至极!”

    “住口!”那女子厉声喝道,“袭苍也是你们这些空有其表的空壳神仙污蔑的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凡世对你们的供奉少么?你们又何曾真正关心过我们在尘埃里是如何像蝼蚁一样求生的!”那一双美目愈加通红,被她称作“袭苍”的玉伞自伞柄处逐渐溢出缠绕的墨绿色烟气。却听身后忽然又传来琉璃落地的脆响,她不由得露出得意笑容,转身道:“酆都君好本事,元神分身我竟一点都没看出。不过……重明蛊阵可不会上分身的当,你莫要白费力气。”

    无念——应该说是另一个无念,毕竟崔子珏旁边的无念也依然稳稳站在原地——此刻正站在悬吊裴棠的那颗枯树不远处微微喘气,削瘦的侧脸被利器擦出一道血痕,略发乌的血液正缓缓渗出。他抬手潦草地擦了擦,漆黑的瞳仁似是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烧。裴棠方才被悄悄接近的他示意噤声,此刻业已被敌人发现便顾不得什么了,扭动着身体嚷嚷:“大人别过来了!她定是在这附近设了机关,一走近便发作!”

    “不。”崔子珏脸色微微发白,“看来月华真君当年说的没错……重明蛊阵一旦启动,进入幻境的我们便都在阵中了。”

    无念有些冒火,扭头喊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元神分身可破此阵么?这到底是个什么阵法?”

    那女子挑眉笑道:“重明蛊阵,意在攻心。所求皆不可得,所爱皆为泡影。咫尺天涯,千刀万剐!”

    无念轻轻打个响指,树下的元神分身便烟消云散。他有些急了:“这妖婆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崔子珏轻声道:“我并未亲眼见过重明蛊阵,只知道当年讨伐荒於的那一战,无数仙庭将士死于此阵。荒於将他们在意的人——家人,友人,爱人,缚于阵眼,想要来营救的将士一旦踏入阵中便被无形的尖刺攻击。越是心急如焚、越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阵眼,攻击就越密集,越无力阻挡。到最后,阵眼里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来营救自己的将士被刺到千疮百孔,力竭血尽到在自己面前。”

    ”既然当初缥缈无地的这一战赢了,那此阵定有破解之法吧。”无念盯着崔子珏,“你知道,但你不愿说。为什么?”

    崔子珏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声道:“破解之法也很简单,在阵法范围外用穿云箭将那些阵眼里的亲故爱人射死便可。越过此阵便是离恨天大军的敌后,将敌人屠戮殆尽,便是报仇雪恨了。”

    无念似是被施了定身咒般一动不动,良久才道:“是父君的法子么。”

    崔子珏少有地垂下眼帘,低声道:“将士们自请此法,神君并未反对。”

    无念讽刺地笑笑:“还好那时候,父君还没遇到我阿娘。”他朝裴棠悬吊的地方看去,她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此刻正奋力扭动身体试图把手从那缠了符纸的绳子里挣脱出来,沾了点黑灰的小脸涨的通红。

    他转身向崔子珏微笑:“还好,我没有什么狗屁大战要打。”

    “我只要救她一个,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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