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溪不动声色地挪开鼠标，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没听见李玉和原清的对话自然更没有听见旁边房间说的什么“金牛座狗都不谈”。
但坐在她旁边的原清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轻笑卡的时间太巧妙，正好在李玉和原清的对话刚结束，隔壁的房间对话似乎也刚好是一个停歇的间隔。
原清的一声轻笑刚好足够被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但他自己似乎没有感觉到。
在众人都看着他两三秒以后，原清似乎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怎么了这是？”
众人微微疑惑。但原清仿佛恍然大悟一样，道：“哦，我刚刚笑是觉得好巧。”
“这不是你们刚说到金牛座，我想起我弟弟这个生日，正好是金牛座不是？”
这下原野一下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旁边本来还讨论星座的几个人闻言探头，似乎终于有机会打趣一下原野：“哎呀，那确实挺巧的，怎么说？原野小师弟谈了吗？”
有几秒不合时宜的沉默。
是那种，开玩笑之后但没有任何回应的尴尬的沉默。
林辰溪握着鼠标，莫名手一紧，她没敢抬头加入这场对话，但她也没察觉到有人向她投来视线。
但就在众人想说点什么跳过对原野打趣的这个话题的时候，原野：“现在没有。”
林辰溪松开鼠标。
原野：“谈过。”
林辰溪又不自觉握紧鼠标。如坐针毡，她甚至在想要不直接起身离开房间，但这不像她会做的事情，其实已经在不像平时研究室里的林辰溪了，平时研究室里的林辰溪，这时候该是一起起哄融入进去才对。而不是像现在，巴不得置身事外。
果然，研究室一阵起哄。
结果还不等别人说什么，居然是一直沉默的另一个人楼诚月，一脸好奇地开口：“和原清学长一样的谈过吗？”
安静。
什么叫和原清学长一样的谈过？那就是，很多很多个谈过了。
这问题别人可问不出来，一问不知道以为直接把兄弟俩都骂成渣男了，但楼诚月问得出来，而且问得非常单纯，单纯的好奇。
但原清是谁啊？就算是这样的问题，那只要带到了他的身上，就没有能让他沉默的，原清笑了下，反而十分舒展地抱着手臂枕在自己脑后靠在了座椅上，看不出一丝不满，笑着先回：“你这话，什么叫和原清学长一样，我什么样的谈过啊？”
房间里发出你懂我也懂的笑声。
本来尴尬笑笑也就过去了，但原野又接着说：“那我恐怕是没那个能耐。”
很好，这下房间里又飘起尴尬的沉默了。
原清瞥他一眼，他这个弟弟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懂见好就收是吧？
在林辰溪紧握鼠标试图降低存在感的时刻，终于感觉到一道来自她预期那人的注视，但也只是很短暂的一秒，就挪开。
林辰溪听到那道熟悉声音开口但好像已经完全不是当初的少年声音，他的声音平静又客观到平淡：“我就谈过一个，不过已经过去挺久的了，当初还是挺喜欢她的，毕竟是我第一个真正喜欢过的人，觉得怎么样都要一直在一起，绑在一起一辈子才好，现在看看也挺一厢情愿的，她说起谈过的人都不一定会算上我。“
鼠标左右两边一起按下很久以后，如果边用力按住边没控制住挪动了一下鼠标，原来会在文档的界面上画出一个虚线边的边框，林辰溪这倒是第一次知道。
被紧按的鼠标在电脑上画得出形状，林辰溪的嘴巴却紧闭没有出口。
有人发出了唏嘘声，就连原清也只搭眼看着原野没有说话，原野自己耸耸肩：“不过都过去了。”
原来从另一个当事人的口中听到他们的故事，那么平淡，平淡到只要所有的事情加上一个“过”就轻易掀开，平淡到林辰溪现在的躲闪和伪装显得那么多此一举，那么，不懂得轻拿轻放。
似乎实验室的众人都没想到原野在感情上是这样的。
至少他们刚看到原野的时候，原野拽拽的不爱搭理人的样子，而且染了一头白毛，穿搭甚至也是干净清爽中能看出有搭配过，又顶着一张吃香的帅哥脸，完全是潮人渣男的形象。
他们以为原野比原清更甚。
刚刚还在讨论星座的一个人没忍住：“那现在——”
这次原野耸耸肩，回得倒是很快：“都说是‘喜欢过’了。”
-
林辰溪又开始看星座了。
她上次看星座相关的时候，旁边还是原野。
平板电脑上的星座内容夺走了她的注意力，少年在她的身边，强制把她肩膀揽住往自己身边拉，一边还没忍住正经道：“你知道我们经济学里把星座看作促进消费的手段之一吧？”
林辰溪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听他在耳边继续说。
“就跟更多人知道的粉红税一样，星座被应用到商品营销上也是一种星座税。”
“更不要说因为星座本身应运而生的行业了。”
“……”
林辰溪看完了一段内容，这才有空扭过头来，调整姿势窝在了原野的怀里，她看着原野根本藏不住的表情变化——明显眉头舒展了很多，她带着笑自然地仰头轻轻亲了一下原野的嘴唇，却在少年低头想要追过来的时候，用额头迎接。
林辰溪环住了他的腰：“星座还是挺有意思的。”
似乎察觉到少年嘴唇要离开自己额头又要发表什么专业看法的时候，林辰溪又一次快他一步，仰头亲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躲开。
嘴唇躲开了，别的地方可没能完全躲开。
就在她的脸上，少年根本不挑，她哪里躲不开亲哪里。细碎的亲吻一个接着一个落在她脸上。
林辰溪还有心思说话：“你看过《怪诞心理学》吗？”
“别说那是我们心理学相关啊，这本可不是什么要专业门槛的专业书籍，出生的时间对人是有影响的，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而且是有以实验为基础的科学依据的，你听我说。”林辰溪说服他。
“嗯。”这下只顾得上说“嗯”的变成了原野。
他终于停下来亲吻，一双眼睛因为动情看起来湿漉漉，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她，似乎在说我有耐心等你说完你说吧说完了可就要轮到我了。
林辰溪不自然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原野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又“嗯”了一声，似乎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要怎么说下去！
林辰溪有些气闷地挪开脑袋，不和他额头相抵，却把脖颈送到了他的面前。
她听到少年的轻笑，他湿漉漉的双眼总会给她小狗的错觉，让她忘记又从某些方面他根本就是狼性而不是可爱小狗。
比如不会放过一次机会。
他用牙齿咬住她的耳廓，挪动嘴唇的间歇还记得问她：“所以呢，你希望我和你一起看星座？”
那倒不是。林辰溪抱着他，“别人看的时候你别说嘛。”
“好。”原野倒是还假装感兴趣了一下：“那我们俩的星座般配吗？”
林辰溪还真思考了一下，回他：“风向女和土象男，好像还挺虐的。”
“啊。”
她才刚说完，少年就顺着耳廓向下还用牙齿咬了她一下，含糊的声音中也能听到不满，甚至说，有点傲慢：“骗人。”
“什么？”林辰溪的思绪已经有点恍惚了，她紧紧抱着少年的腰，现在想要嘴唇相贴却已经没法阻止埋在自己脖颈的原野。
她听到少年越来越清晰的呼吸声，他终于转过头来又看向她，眼睛简直在发亮，灼灼盯着她的嘴唇。
什么骗人？
原野亲了亲她的眼睛和鼻尖，在缓慢覆向她的唇的时候，林辰溪听到了清晰的答案。
还带着点委屈的语气：“什么虐，你别听它的，骗人。”
“很甜的。”
“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