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
林家。
林辰溪窝在客厅沙发，一手抱着沙发上的抱枕，一手拿着手机。
前几天回了老家，去了奶奶家和外婆家拜年，两边的亲戚也见得差不多了，现在回到海川，确实没有什么亲戚需要串门的。
除了从洪镇独自来到海川读高中的林子昂。
林辰溪看着手机的时间，九点半，让原野他们十点左右过来，这看着应该也快到了。
她刚打开过年小分队的群聊，林子昂就探过头来。
林子昂：“今天来的有姐夫？”
林辰溪：“啊？”
林子昂一笑，顺手捞过沙发上的抱枕，往后一靠，拿起手机，又是昨天的游戏界面，嘴上还不忘解释：“昨天你不是找男朋友聊天，开什么视频电话？”
林子昂扁扁嘴：“别说视频电话了，打语音电话你都不会打吧？”
林辰溪：“……”
还别说。
这倒是让这个小鬼猜中了。
她回海川以后，除了联系远在宾城的尹日升，还真没和海川的谁打过语音电话或者视频电话。
像那种，明明在同城，只是因为没见面就要打各种电话的情况——
只有在宾城，在原野身边的那段时间。
或者说。
算是，谈恋爱的那段时间吗？
林辰溪出神的样子实在太明显。
林子昂一边等着游戏加载，一边把抱枕往沙发一扔：“舅舅！舅妈——”
林辰溪一下回过神。
猛地拽过他刚扔出去的抱枕，一下用抱枕把林子昂“拍”回了沙发上老实坐着。
林辰溪：“你干什么你？”
林子昂接过抱枕，重新抱回怀里，嘻嘻哈哈地开口：“怎么说？真的是男朋友？”
林辰溪瞪他：“男朋友个鬼男朋友，这学期研究室来的新人，过年没回家，打电话聊聊天。”
林辰溪轻嗤了声，伸手捶了一下林子昂怀里的抱枕：“你恋爱打视频电话用的是群视频？”
林子昂沉默了两秒，在手机里的游戏因为人物死亡而黑屏的时候。
默默抬头，看向林辰溪，幽幽：“姐姐玩这么大吗？”
林辰溪：“……”
林辰溪：“？”
她一下从沙发坐起身，拎着抱枕就朝林子昂身上招呼：
“什么玩这么大！你小小年纪每天都琢磨什么！”
林子昂：“复活了复活了，姐，别搞，我马上复活了！”
不远处的厨房，石女士还被客厅的动静吸引，探头看了一眼，看到林辰溪和林子昂闹着，就笑了笑又回了厨房，还把试图也探头看看的林先生又推回了厨房：“小孩子过年闹闹你看什么你看！”
林辰溪在林子昂的“哀嚎”下，收了抱枕。
她往林子昂身边一坐：“我没问呢，你怎么对语音电话视频电话这么了解？”
林辰溪挑眉，暗示道：“你今年暑假一过可就高三了。”
她抱起双臂，沉思状：“姐姐倒不是老古板，但是吧……”
林子昂打着游戏，还不忘抬眼扫她一眼。
刚刚说他“小小年纪”的是谁？
他都不好意思说，他觉得自己的这位表姐从以前到现在，反而是十八岁之前感觉最成熟。
林子昂：“我反正没谈，你别说了，我要打游戏。”
林子昂玩游戏的动作不停：“马上过年结束，就要收手机了。”
林辰溪：“？”
她笑了一声：“你自己在这边，自己住自己上学，谁收你的手机？”
林子昂的屏幕又一次黑了。
他这下把注意力重新转了过来，看向林辰溪：“你不知道？”
林子昂表情笑嘻嘻的，林辰溪却有不好的预感。
林子昂用林辰溪刚刚说过的话和语气，重复道：“我今年暑假一过可就高三了。”
林子昂：“我爸妈让我搬到舅舅舅妈这里，让他们监督我学习。”
他朝厨房的位置一昂头：“舅舅舅妈已经同意了。”
林辰溪：“？”
林子昂继续道：“本来说让你来监督我的。”
林子昂又看了林辰溪一眼，摇了摇头：“还好不是，不然你忙着谈恋爱，哪里有空监督我？”
林辰溪：“？”
她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完“林子昂要住进自己家并被自己爸妈监督到高中毕业”，就又被他这句“你忙着谈恋爱”给说晕了。
林辰溪正想拿起抱枕，再对林子昂来个武力压制。
她的手机却先震动起来。
她今天倒是没调静音模式。
还没等林辰溪探头看是谁的消息。
林子昂又开口了：“姐，你以前手机都是静音？”
林辰溪随口“嗯”了声，就伸手去拿手机。
平时手机都是静音的人，突然有一天手机调成震动之类的非静音模式了。
林子昂“哈”了一声：
“这还叫没谈恋爱？”
-
海川名都花园。
原野左右手都拎着一箱奶，一边是纯牛奶，一边是旺仔牛奶。
到小区门口之前，他和原清楼诚月还特地逛了逛这附近。
等到了小区。
原野手里的是两箱奶。
原清两手也拎满了过年的零食。
就连楼诚月，怀里都抱了一束花。
大阵仗。
但不变的是，原野和原清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谁的表情都不太好。
楼诚月抱着花，默默地看着两人。
忍了一路了。
原清终于开口：“你买那个旺仔牛奶去看长辈你觉得合适吗？”
原野没说话。
原清大概还顾及楼诚月在场，至少脸上还尽量保持着微笑。
原清继续道：“我已经跟你说了，辰溪就她爸妈在家，她平时也不在这里住。”
原野缓缓抬眼，一副刚听到原清在说话的样子：“你买的零食不也有旺旺大礼包？”
原清这下真被气笑了：“零食和奶能一样？”
原野转过身来，面对他，兄弟俩差不多的个头，此刻一冷一热的气势，谁也没压过谁一头。
原野：“怎么就不一样了？”
原野：“我爱买，一定要让叔叔阿姨喝了吗？”
楼诚月：“……”
哈。
真难得。
难得见到原清学长表情这么丰富，也难得见到阿野的话那么多。
不过。
楼诚月：“老人家也会喝旺仔牛奶吃旺旺大礼包吧？”
几乎是同时。
原清和原野看向他，皱眉。
“倒也没到‘老人家’吧？”
楼诚月：“……”
-
林辰溪接到楼诚月的视频电话时。
楼诚月就处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真的，楼诚月第一次觉得，原清和原野还不如两个人谁都不理谁呢。
林辰溪看了眼视频里楼诚月的位置，刚进小区门口不远。
她也没空搭理一脸肯定“姐你就是谈恋爱了承认吧”的林子昂。
林辰溪直接从沙发站起来，朝厨房喊了声：“我同学来了，去接一下。”
她就朝玄关处走去，准备换鞋出门。
倒是没想到，林子昂也跟着站了起来，走过来换起了鞋子。
林辰溪：“干什么？”
林子昂把手机往裤子口袋里一收，笑嘻嘻的：“这，老姐去接人，我哪有不跟着的道理？”
“更何况。”林子昂又一次提醒林辰溪自己马上就要搬过来的事实：“这不是后面一年半的都还要住在老姐的房间吗？”
林辰溪用手肘捣了一下他，把兔崽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也捣了下去：“你要是把我房间弄得不能看，你等着瞧。”
从上了大学，林辰溪就算是海川本地，也是寒暑假才回家，到了硕士博士研究生期间更是很少住在家里，林子昂住过来其实对她影响不大。
林子昂笑着：“那怎么会。”
两人出了门。
林子昂还在和她说着自己要被“监管”的事。
一米八几的人，直接把手臂又搭在林辰溪的肩膀上。
林子昂：“我反正记得舅舅和舅妈在你上了初中就不怎么管你了的。”
林子昂试探道：“所以，其实我后面一年半，说是管我，就是和舅舅还有舅妈住在同一屋檐下的自由人对吧？”
林辰溪偏了下头，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嘴角缓缓扬起了一个微笑，然后在林子昂好奇的眼神中，慢慢地：“哈，哈。”
林子昂：“？”
他眼皮一跳。
还没等林子昂问林辰溪“这个‘哈，哈’是几个意思”。
就听到了不远处十分兴奋的声音。
“辰溪学姐——”
林子昂：“？”
辰溪学姐。
这是在叫他这位表姐对吧？
林子昂一下就想到了林辰溪说的，视频电话是因为研究室来的新人没有回家过年才打的。
他眼皮一跳。
看了一眼自家表姐十分和善，和善到让人陌生的侧脸。
再顺着表姐的目光，看向不远处走来的三个人中，朝着这里挥手最热情的那个。
林子昂一时沉默住了。
他的表姐这不会是谈了个比他年纪还小的未成年所以不能开口吧？
他可都零五年才十七岁。
罪恶。
罪恶的表姐。
林子昂的手臂还搭在林辰溪肩膀上，但却没忍住低着头叹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林子昂小声道：
“谈什么不好？”
“非谈姐弟恋？”
林辰溪正准备甩开林子昂的手臂，去接一下楼诚月和原野原清。
但林子昂幽幽的两句一冒出来。
林辰溪立马僵在了原地。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木着脸的原野，又震惊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林子昂。
林辰溪：“？？？”
姐弟恋。
她提都没提过啊。
林子昂怎么知道的？
林子昂看林辰溪这反应，更加肯定，再看一眼不远处之前叫“辰溪学姐”的那人热情的脸庞和热情到显得有些稚嫩的神情。
林子昂：“……”
林辰溪皱眉：“没谈过。”
林子昂：“？”
林辰溪算是开口叮嘱他：“没人知道在一起也没人知道分，就当没谈过。”
林子昂：“？”
难怪舅舅和舅妈每次家里亲戚聊天，都说表姐那么大了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合着，这是和人家谈了结果秘密恋爱？？
秘密恋爱？
那不就是不给名分的渣男行为！
不对！
渣女啊？
林子昂：“……”
他默默地，重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表姐。
深藏不露的。
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