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漠爻王在沙场上阵亡,其爱妻因念成疾随之离去,大漠无新王登位,爻王有一儿一女。儿子高傲成性,不宜治国理家。女儿从小备受宠爱,性子娇弱,易被欺负。使得无一人称得上王位之主。

    如今大漠名生困苦,常受他国欺压,大儿子殷鹜达暂时掌管国家大事。

    爻王牺牲第一年,殷鹜达擅作主张提出与势力强大的中原国合作,通过和亲的方式促进两国之间的关系。

    -

    和亲启程当天,大漠狂风卷起,沙尘布满天际,车群被吹的东倒西歪。与前一天的晴朗烈日对比,今天的坏气象就宛如被诅咒了一般。

    和亲车群路过街道,大漠子臣纷纷站在门口送迎。在国家安定中,选择让备受宠爱的小公主去到遥远的中原和亲,是所有人都有些痛心扉的。

    殷善婼垂眸看着手腕上额吉与阿布送的手镯,眼泪不知不觉已经覆盖视线,使眼前变得一片朦胧。

    从出生之日起,殷善婼从未出过大漠,也从未受过此等委屈。

    出大漠地域关口,殷善婼便同一堆大漠人踏上遥远的中原国和亲之路,背离家乡,走进陌生之地。

    车群方到峡关,领路人就喊了一声:“恐怕出不了峡关了,今日沙暴猛烈,先寻一个客栈歇息一下,等明天沙暴停了再出发。”

    驼车掉头去寻找客栈,殷善婼哭的眼睛发红,靠着车板郁郁寡欢,抬起手撩拨开幕布,看了一眼外面沙尘满天的情况。

    夜色降临,客栈外的沙尘天已经有所缓解,殷善婼站在窗边,身上穿着单薄的纱衣,抬头苦思明月。

    房门被推开,侍女兰塔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走进来,她看着殷善婼孤寂冷清的背影,不禁泛起心酸之意。

    兰塔拿着一件外衣过去为殷善婼披上,苦苦安慰:“公主,可汗与汗后在天之灵定会保公主衣食无忧,他们也希望公主好好对待自己。今日这天怕是可汗和汗后给王子的惩罚,公主并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很爱公主。”

    殷善婼伸手到窗外,外面的风沙略过她的手,飞向远方。

    “兰塔,我不是一个好公主。我不能跟哥哥夺取政权,也无法跟他抗衡,让大漠的子民受苦了。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换取大漠子民的安定幸福,如果我是个男子,会不会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身体素质的差异,头一次让殷善婼感到悲悯。

    兰塔拉回殷善婼的手,为她关上了窗户,心里难受,皱着眉教导她:“不是的,公主也可以掌政,这与性别无关。只是王子人脉较多,我们难以与他抗衡,待到有那一天,我要亲眼看着公主登基称王。”

    “兰塔,你是我最好的姐姐。”殷善婼回神拥抱她,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兰塔幸福的回抱她:“公主在我心中是最好的公主。”

    烛光闪烁,楼下传来打斗的声响,兰塔惊恐地走到门口,当她趴在门缝上准备看看外面的情况时,一道红色的血迹飙在门纸上,形成一抹飞血的弧度。

    “兰塔!”殷善婼后背抵住墙板,捂着嘴看着光影下打斗的影子。

    屋外传来呼声:“快带公主走!!”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兰塔反应极快,拉着殷善婼跳窗而逃。

    一支寒光冷箭迅速飞来,兰塔扭头推了殷善婼一把,利箭刺进后背,兰塔表情狰狞了一下,粗喘着气,顶着后背的箭拉着殷善婼跑。

    兰塔从腰间拿出匕首划断拴马绳,将殷善婼抱上去,她一脚蹬梯坐到殷善婼后面,控制着马匹飞奔离开客栈。

    “兰塔,你怎么样了?”殷善婼无法回头查看她的状况,很是担忧。

    大风和狂沙在脸上敲打,兰塔无法说出话来,待骑马出了峡关,进入一个隐蔽的地方,马匹才被兰塔停下。

    一声闷哼声,兰塔从马背上滚了下去。

    殷善婼惊慌跳下马,跑过去跪在兰塔身旁,抱起她的身子,后背温热的流体让她手发抖,看着兰塔的嘴唇逐渐变白,她心落空了一大截。

    “兰塔……”殷善婼声音颤抖。

    周围寂静,只有风声,没有亮光,夜色已晚,附近山上早已无人。

    兰塔勉强扯出一抹笑,手掌落在殷善婼的脸庞上,但是又怕脏了她的脸,没有触摸上去,在痛苦中安慰她:“公主,别怕。我没事。”

    殷善婼把脸贴了上去,冰凉的手让她的心也凉了半截,她痛苦道:“兰塔,你陪着我。”

    秋风萧瑟,寂静的林子里只剩虚弱的喘息和无声的哭泣。

    一声寒鸦鸣叫,针落地可闻,马蹄声逐渐远去,怀中的人已经变的冰凉。

    殷善婼因过于痛苦,无法发出声音,眼泪也压根流露不出来,整个人崩溃的要发了疯。

    -

    晨阳初升,一堆土堆前有着一块石板,石板上刻着兰塔的名字,名字一笔一划勾勒出来,上边的真诚无人可比拟。

    “兰塔,我要走了。待我回大漠之时,我定将你带回家。等我。”

    翻过山岭,进入一个荒芜的小村庄,村庄破烂不堪,有种悲凉。

    眼看着要变天,殷善婼找了一座寺庙进去住一晚,她点燃烛火,看着高大的佛像,她低头跪下,双手合并在前,抬头祈愿。

    “佛,渡我的大漠子民安宁。我这一生不求道路平坦,只求身边人再无离世。”

    寺庙还算封闭,建筑严实,除了落灰多,其它倒也还过得去。

    夜半三更天,殷善婼被冷醒,醒来时看到熄灭的篝火旁趴着一只橘色的狸奴,它也睡得不安稳。

    殷善婼重新点燃篝火,柴火才刚摆好,狸奴就懒懒的抬起头,盯着她看,毫无恶意。

    红色火焰在空中竖起来,直飞向上空,暖意瞬间席卷全身。

    狸奴起身,摇摇欲坠的朝殷善婼走来,虚弱的趴在她的身边,脑袋沉沉的,眼睛就闭上了。

    殷善婼不是第一次与狸奴相处,她知道这只狸奴是病了,病中还夹杂着饥饿。

    她透露出怜悯,将行囊里的最后一点水用来熬药汁,药汁稍温时将已经昏迷过去的狸奴放进去,小火慢热,到一定温度就移开,来回往复。

    后半夜,殷善婼将狸奴拿出,擦干它的身体,用布包裹着,放在篝火旁任它睡觉。

    晨露布满屋外的阶梯,外面大雾朦朦,天气也转凉了。

    殷善婼烤着大饼,蹲在一旁的狸奴吃着大饼里的肉,狸奴饿了许久,此时吃的极快。

    “你好像大漠的狸奴,橘色的好漂亮。”殷善婼摸着它的脑袋,眼睛流露出不一样的感情,“以后你就叫阿羌。”

    狸奴似有所知,抬起头看着它,许久像是接受了这个名字,小声地叫了一声。

    大雨刚过,村庄路上泥泞不堪,殷善婼将阿羌放在袋子里,踩着泥巴赶路。

    阿羌奇怪地看着外面,眼里充满了好奇。

    “阿羌,我们现在要去中原国找我的未婚夫,我不知道他长得如何,我只知道他是中原国的太子。兰塔跟我说过,他英姿飒爽,杀敌无数,即是太子又是功勋显赫的大将军。如果我能与他相处得好,过几年,我便带你和兰塔一块去大漠。我们回我们的家。”

    阿羌抬头看她,叫了一声,像是在回应她。

    “我现在没有依靠了,中原国是我最后的依靠。如果我不去中原国,那我不知道我该如何活下去。阿羌,其实我很笨,我从小没做过事,什么都不懂,没了阿布和额吉在,我感觉我连活着都迷茫了。跟着我你受苦了,但是我会对你好的。”

    阿羌隔着布蹭着她,宛如在安慰她一般。

    殷善婼摸了摸阿羌的脑袋,暖暖道:“路上有你在,我就不会觉得孤单了。你是不是阿布额吉派来陪伴我的呀?”

    阿羌被摸的舒服地闭上眼睛,发出舒适的声音。

    跋山涉水,路过不知多少凶险,殷善婼顶着一身泥泞进入烟火气交足的镇子。

    刚到镇子上,殷善婼就被一群和她一样满身污秽的百姓推推挤挤,她跟随人流,看到了一座寺庙正在救济。

    这一路上,带的食物早已吃完,肚子已经饿了有一天多了。

    阿羌从布袋里跳了出来,一头扎进人群中,殷善婼惊了。

    “阿羌!”

    殷善婼连忙追上去。

    追进寺庙,阿羌在一位小和尚的脚边停下,殷善婼慌张地看着小和尚,解释道:“我的狸奴跑进了庙里,我感到抱歉。”

    小和尚摆了摆手,看着长得娇瘦又有气质的落魄女子,询问道:“姑娘可是从大漠来,这一路怎就姑娘和狸奴?”

    “你可知大漠与中原国和亲之事?我就是大漠的公主,我们在路上惨遭人追杀,我的部下为救我牺牲了,我与狸奴走了很远的路,才找见这座烟火镇。”

    尽管殷善婼一身打扮已经不是公主的模样,但是小和尚见她的确看起来来头不简单。

    殷善婼怕他不相信,从腰间拿出公主令牌给他看,垂眸诚恳地说:“我近日已经疲惫不堪,还请小僧收留我一晚。明日一早,我便与狸奴离开,不会劳烦你们太久。”

    小和尚见到了令牌,对她以表尊敬,朝她一拜,道:“阿弥陀佛!公主来我庙里乃是天神赐予的荣幸,我这便领公主去洗漱更衣。”

    殷善婼抱着阿羌,疲惫的脸上有了笑容:“小僧的大恩我必定会回谢!”

    离开大漠一月有余,这一路上是殷善婼第一次洗漱换衣,洗走身上的污秽,让她轻松许多。

    收拾好后,小和尚便带着她去见主持。

    主持看着殷善婼,感叹道:“久闻大漠公主,这一路上定受了不少苦,这几日便在我这庙中歇息好再上路吧。”

    “不劳烦,我明日便走。”

    “傻孩子,小小姑娘如何闯荡北域,过几日有一小憎要前往中原国传授经书,你到时候同他一块去便是。”

    殷善婼纠结了半会儿,最后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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