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崇抓了抓额前的发：“搞什么，不是说好了要陪我去理发的吗？”
“可是我确实没怎么和舍友一起出去过。”
“那是你答应我了啊。”
“话是这么说，对方是过生日。”
“所以我理发就不重要对吗？”
“我没有这样说。”
虽然早就决定了选择去舍友的生日会，但程阳还是有点担心易崇会不高兴。
不过为什么有这样的担忧，他倒是没有深想。
“你去可以，但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周末的时候陪我去见我的朋友。”
“为什么？”
程阳发觉自己嗓音太大，忙用手捂了一下嘴巴。自己应该是反应过度了。
不是说不愿意去见易崇的朋友，易崇平时都不怎么会主动提起有关他其他朋友的事情，一下子突然这样，到时在程阳意料之外的。
“就是想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你不是觉得自己朋友少吗，这样你也可以多交朋友了。”
“好吧。”
其实交不交朋友的倒是其次，程阳觉得有易崇这么一个朋友他已经是疲于应对了。
听到肯定的回答后，易崇一下子抱住了程阳。
这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易崇开始施行的一个类似于习惯之类的动作，在此之前，程阳很少和别人拥抱。刚开始还不是很习惯，到现在，和易崇越来越频繁的拥抱，已经让程阳毫无感觉了。
也不能说毫无感觉，就比如现在，将近三十秒之后易崇还未撒手，程阳就有点觉得不对劲起来了。
“可以了吧？”
“不行，我得弥补我的损失。”易崇抱得更紧了。
他们去的是一家自助餐厅，四十八元一位，店里坐满了年轻的大学生。
因为事先问过孙老大诸葛喜欢什么，没想到又是海贼王手办。
上大学之后程阳的零花钱一下子翻了三倍，他能够买得起这样的手办了，虽然不是正品的。
不知道朱星宇怎么样了，从前总觉得他们能关系好一辈子的，但世事真是无常。
失去一段关系，就像是心脏被啃噬掉一块儿似的，留下永远不会愈合的缺口，也没办法修补。老年之后，心脏应该会变成千疮百孔的样子吧。
“话说你女朋友，是咱们学校的吗？”
程阳李二的声音，回过神发现他们都在等他的回复。
“没有女朋友那种事。”
“你怕什么，我们不会翘你墙角的。你长得这么帅，有女朋友很正常。”
“对啊，不然你每周都和谁待在一起？”
“朋友。”
程阳喝了口橙汁。
“别逼他了，他都说是朋友了，反正女朋友也是朋友，总不至于是男朋友。”
孙老大说完，其他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就是说，你那个朋友，有没有什么好朋友之类的，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对啊。”
“舍友一场，你帮我吗问问看吧。”
“行。”
刚好之后也会去见易崇的朋友。
孙老大又开启了新的话题：“话说你们知道商学院那个风云人物吗？”
诸葛道：“你说的是易崇吗？”
有那么一瞬间，程阳以为他们都知道了他一直见面的对象是易崇了。
程阳夹菜的筷子抖动了一下，默不作声等待着其他人的反应。
李二补充道：“对，听说是个富二代，成绩也好，长相也好。”
诸葛有些不屑：“真的很有钱吗，干嘛不出国啊。”
“是真的，听说考上之后，他爸爸直接给他在学校附近买了套房子。”
“还有车。”
“奔驰吗？”
“好像是奥迪。”
“其实也不贵吧那种车。”
“那在学校里也很少有人可以开得起吧。”
“那倒是。”
“咱们班那几个长得漂亮的女生每天都在讨论他。”
“比不过比不过，人家真是的出生又好又努力，听说已经在创业赚钱了。”
“高富帅就说的是他那种人吧。”
“你们有谁见过他吗？”
“那种人应该整天不在学校吧。”
“也是。”
整个过程程阳都一言未发。
他早知道易崇是很优秀的人，从小学就知道，但听到舍友这样谈论，易崇的优秀自然是加深了一层。
但程阳不喜欢这样，很不喜欢。
像易崇这样的人生，应该是毕业之后很快功成名就，然后娶一位美丽温柔的妻子，商业联姻之类的，然后继续成为众人羡慕及谈论的对象。
陪他去拔牙，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两天两夜的那个人，真的是易崇吗？
之前易崇说一切交给他就好，真的可以这样吗。
如果……如果易崇真的和同性在一起的话，那将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吧。
应该找个机会再把这种想法跟易崇交流一下。
很快到了周末，易崇如约带程阳去见了朋友。
“彭鹏，我发小。”
“总算见到真颜了。”
程阳伸出手跟对方交握了一下。
易崇又指了一下一个穿着白色修身连衣裙端坐在黑色沙发上的女孩子：“倪佳，我爸朋友的孩子。”
倪佳双手抱肩，眼神甚是犀利：“你好。”
程阳相信人与人交往中会产生一种感应，有时候你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从对方身上觉察到某种预感，这种感觉，在对方抱有善意或者敌意的时候会尤其强烈。
程阳在倪佳身上感受到的就是强烈的敌意。
她让他想起赵文敏。
虽然她们长得一点也不像，有那么一瞬间，程阳甚至想到也许赵文敏整容变成了现在的倪佳，悄无声息地接近易崇，打算和易崇再续前缘。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易崇是承认过赵文敏这个女朋友的。
程阳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谬，强迫自己就此打住。
最后一个不等易崇介绍就抢先开口了：“程阳还记得我吗？”
程阳看着对方的脸，努力在高中结识到的有印象的人中搜寻者，但却是一头雾水。
对方摆了摆手，笑道：“算了算了，我是赵旭昂，咱们三个上一个小学来着。”
赵旭昂吗，是有些印象的，但面前的面孔却实在是很陌生。
“还有一个叫贺道英的，今天没来。”易崇补充道。
包厢很大，分为两个空间，一边是吃饭的地方，一边摆着沙发茶几供客人休息。
很难想象到这些年轻的富家子弟会选择这样的地方。
易崇拉着程阳坐了下来，胳膊搭上程阳后面的沙发背，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倪佳就开始聊起有关艺术的话题，说起国外某个知名艺术家近期要来办展。易崇听了很有兴趣，于是两人便聊了起来。
是程阳知之甚少的领域，于是他便保持了沉默。
但什么都不做又觉得很奇怪，拿起桌子上的水果来吃，只觉得自己的动作僵硬，极不自然。
赵旭昂喝了口饮料：“上小学的时候就觉得你们俩好得跟亲兄弟似的，现在直接成了一对儿了。”
“什么？”
话语实在太过直白程阳有些不适应。
彭鹏道：“我们和易崇都是很好的哥们儿，早知道他喜欢男的，不，应该说他一直喜欢的人是个男的，我们都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不会有什么偏见的。”
“我跟他只是很好的朋友。”
程阳认为自己说的是实话，但某种角度上也可以称之为辩解。
程阳还是觉得他和易崇相差太多了。
抛开别的不谈，易崇是那种对任何话题都能侃侃而谈的人，而程阳知道的，仅仅是书本上被咀嚼过千万遍的知识而已。就算真的在一起，两个人日常能有什么可聊的呢。
倪佳表情终于放松了下来：“我就说易崇在跟我们开玩笑嘛。”
彭鹏与赵旭昂面面相觑，表情莫测。
易崇的脸阴沉得可怕：“你跟我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