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拔牙。”
易崇随手接过程阳的背包。
程阳叹了口气，想到今天确实没课了，他又实在没有什么要紧事。
昨晚跟妈妈通话的时候，妈妈也问起智齿的事情。
不如就趁这次机会也好，他正好有话想对易崇说。
临到进问诊室前，易崇看向程阳的嘴巴：“张嘴，我再看看。”
“你已经看了很多次了……”
程阳一下子躲开了。
“那又怎么了。”
好像在易崇眼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易崇拉着程阳的手腕把他拽到自己身边，一手捏着他的脸颊半强迫似的让他张开了嘴巴。
虽说已经下定决心，但到了门口，程阳看到牙医拿着电钻似的东西往病人嘴巴里面探去的时候，他一下子退缩了。
“现在不是很疼，要不然别拔了吧。”
易崇一把抓住程阳的胳膊，态度十分强硬：“不行，等到它疼的时候你会受不了的。”
大部分时候，易崇对程阳都是很温柔的，就像他每次都会带给他的红豆奶茶。
但有时候也会像这样不容反抗，而露出霸道的一面。
就是这样的温柔和强制让程阳觉得心悸。
等上一个病人走后，易崇亲手把程阳扶到了黑色躺椅上，转头向医生道：“张叔，麻烦你了。”
牙医先检查了一下，语气分外轻松：“不用怕，你这个牙长得不算歪，甚至都不需要缝线。有的那严重的还得住院呢。”
一个小时之后，程阳紧咬着棉花脸色苍白地从躺椅上被易崇搀扶了下来。
“今天别回宿舍了吧，你的脸很肿，反正明天就是周末了。”
“万一你发炎了，半夜发个烧什么的，麻烦室友也很不好吧，到时候我还得开车过去。”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麻药劲儿渐渐散去，疼痛感慢慢强烈起来。再加上时不时从伤口处流至嘴角的鲜血，让程阳实在有些眩晕。
虽然是那种可以忍受的疼痛，但整个人都像被钉住了一样，哪里都沉甸甸的，无法动弹。
连带着心情也难过了起来。
从医院到被易崇安置在沙发上，程阳像个提线木偶般，任凭易崇摆弄着。
“怎么啦，是觉得疼吗？”
易崇的声音是放在耳边都会觉得很轻的程度。
“血……”程阳看到易崇的衣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上了一道血痕。
不知道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程阳已经用去大半包纸巾了。
“那有什么的，我只是怕你会痛。”
这两天程阳完全是在床上度过的，是真正意义上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易崇每天出门一次去买菜。
程阳这才知道易崇原来是会做饭的，虽然都是为了照顾他煮的各样的粥式。
半夜的时候程阳被痛醒过一次，几乎是他刚睁开眼易崇也马上醒来了，给他准备了止痛药和温水。
程阳吃了药再次躺在绒软的枕头上闭上眼睛的时候，想起小时候有次他发烧，当时妈妈一直在看护妹妹，到了晚饭的时候，才发现烧到四十度的他。
妈妈给爸爸打去了电话，字字句句都非常清晰，但好像只是轻轻划过脑袋，瞬间就忘记了。
妈妈让他自己穿好外套一起到医院去。挂号、面诊、抽血、拿结果，到输液，完全是他强撑着自己办好的。当然妈妈也在旁边，一直在旁边。
那种时候，很想有个肩膀可以倚靠着，但咬咬牙，还是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与其说逼自己做到，不如说原本就只有这一个选项而已。
直到遇到易崇。
原来被照顾被关心，是这样幸福的一件事。
因为周一一大早就有课，程阳打算周日下午回学校。
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好歹不再流血了，也没有那么痛了。
程阳喝了一半碗的鸡汤粥就饱了，默默放下了勺子。
“哎，易崇。”
“嗯？”易崇随手拿起程阳剩下的粥喝掉了。
“你记得我和朱星宇的事情吧……”
“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提起他。”
易崇放下碗的时候，发出瓷质与大理石桌面碰撞的声音。
“你当时不是去我家安慰了吗，说要以后要真诚，该说的要说出来。”
“怎么了？”
易崇也意识到程阳似乎要说什么正经事，他也放下了碗筷。
“你……还喜欢我吗？”
“一直。”毫不犹豫。
“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你，但我又想和你一起出去什么的。如果我不喜欢你，这样对你来说是很残忍吧，那样我对你就成了利用。但是我实在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我应该就剩下你这一个朋友了。”
“你记得我妈妈的事吧，我的亲妈，她把弟弟带走了，抛弃了我，所以对我来说你不理我才是残忍的事。你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一切交给我就好，你就听从自己的心情跟我相处。”
“就这样吗？”
“对。还有，你这样很棒，能够说出把这些话说出来。”
易崇赞赏似地摸了摸程阳的头发。
“易崇，谢谢你。”原来把心底里的话说出口也并没有什么，这让程阳松了一口气。
“哎程阳，你明天有空吗？”
课间的时候舍友孙老大问。
“有什么事吗？”
“诸葛生日，你来不来。”
旁边李二也搭腔了：“去吧，平时除了上课，都见不着你。宿舍到现在为止还没聚在一起吃过饭。”
“不好意思。”
想来自己仅有的空闲时间，不是待在图书馆，就是和易崇在一起。
“不过你女朋友也太黏你了吧。”
“什么？”
“平时你周末都不在，肯定是去约会了啊，她占有欲也太强了。”
本来这个时候程阳应该反驳的，根本没有什么女朋友，他是和男性朋友在一起啦。
但是程阳心虚地保持了沉默，他把这个归结为不好解释。
也就是一件事情说起来太麻烦，结果对提问者来说无关紧要，所以选择沉默。
“不说这个，你明天到底去不去。”
“等晚上我决定可以吗？”
“成。”
放学之后易崇刚好来找程阳吃饭。
他又是开那辆显眼的车来的。
其实一辆车本也没有什么，但时不时地停在宿舍楼下，路过的同学有时候会议论这大概率是来接哪位美女的。
程阳坐上副驾驶，平静地说出要去参加舍友生日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