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阙下破 > 第二十二章 暗潮汹涌 中

第二十二章 暗潮汹涌 中

    次日,阿宁还没来得及梳理,就听见宦娘敲响了自己的门,将食盒递给了她:

    「阿宁,四郎君今早吩咐我,说这几日你暂别去牙府和药肆。孙夫子那儿,四郎君会同他说,」

    宦娘欲言又止,最后拍了拍她的手,声音也逐弱下来:「这几日,你就好生歇息。阿郎这一回来,人多眼杂,避避也好。」

    见到阿宁乖巧地点头后,再同她寒暄几句才离开。

    阿宁望着宦娘的背影,她的眉头立即紧皱,就地叹了口长气。她放下食盒后,转身仔细地瞧了眼卧房后,她抡起衣袖后,开始打扫。

    她整理好一切后,吃着食盒里的东西,望着差不多掉落的桂花,发愣一会儿,右眼皮突然跳动,脑海闪过周婆婆的脸,她摸了摸肚皮,今日吃得有些撑。

    因为李国昌的归来,大家今日都很忙,没什么人理她。她正想走走消食,趁着不注意,钻进了狗洞,扬了扬沾上的灰,偷溜上了山,准备去找周婆婆为她敷药。

    好不容易上到了坡,却见昨日才去的木屋早已人去楼空。

    昨日见到的景色,一瞬间荒凉。

    阿宁走了进去,见所有物品:床榻、锅碗瓢盆、衣物、器物等都消失无踪。窗台明净,一尘不染,没有任何扭打,或是被人劫掠的痕迹。

    一间建造好的陈年木屋,比之前看上去洁净不少,只是缺了往常的那一处人味。

    阿宁的心漏下一拍,当下离开木屋,跑到隔两三家不远的村庄,依稀期盼还有周郎君及周婆婆的下落。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一家熟悉的木屋,扶着门,遇到了早先前一同救下周婆婆的猎户大叔,听他说:

    「今早,君不见周郎、周婆婆,反而是一群黑衣黑甲的鸦儿军聚集到了周郎家,一股脑地就收了他屋里所有之物。我欲想上前询问些事,却被人阻止,说是军中之事,不得说明。离行前,倒是把屋里的薪柴留下,说是周郎留给咱们的。见是军官将领,吾也不好再追问下去,怕是惹火上身......小郎君,你要上哪呀!」

    阿宁不等他回应,火急火燎地跑下了山,先去了百草堂,可问过药堂的主人,也说了自前日之后,就再没遇过周郎。

    前日,不就是李存孝打周郎的那日?

    她的右眼皮又突然开始跳动,心里总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这一紧张,胃部没来由得一阵接一阵抽搐。早上吃得太多,加上走得太急,疼得她直接蹲在了地上,捂住肚子。

    她赶紧躲进一处巷子口,从侧挂的布包,拿起了一小瓷瓶,倒了些油在手上,用掌心搓热后,再揉小腹。

    调整呼吸,确定恢复一些精神后,她这才慢慢地站起了身。心里盘算无论如何先到牙府,同孙夫子说明此事时,一个用力拉扯,下一秒就被人擒在怀里,无法动弹:

    「阿宁,」熟悉的嗓音响起,不像往日的咄咄逼人,却忍不住让她打了一丝哆嗦:

    「今日宦娘姐姐,没同你说,你不能去药堂吗?」

    那双欺在她怀里的手,慢慢地开始往上伸去,把玩她的小手。指尖如笋,肥润细滑,已养好的白皙双手,又因为劳作变得粗糙许多,可摸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阿思!」

    阿宁立即拍开他的手,冲他一叫,吓得李存孝立刻把手缩了回去。他正挠着头,想说抱歉时,却见眼前的小娘子见到自己后,眼圈忽然一红,喉咙发紧,一股脑地伴随眼泪哗啦啦地宣泄出来:

    「我.....找不到周郎君、周婆婆!我听附近的猎户说,他们像是被军差给捉走了!会不会是因为我这个逃犯,他们会不会......像阿娘外婆一样,被捉进大牢里......」

    李存孝望着她,心里一阵泛疼,擦拭了她的泪水;

    「阿宁,莫哭莫哭。此事,说来.....」

    看着被眼泪浸湿的掌心,他犹豫一刻后,当即拉起阿宁的手:

    「走,阿宁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瞧瞧。」

    不由她说,又被领回了百草堂,附近是平日周婆婆买糕点的商肆。

    跟上李存孝的步子,阿宁停在了一偏角落。

    这附近的民房都是相连接,多走几步路,还有一些人正在摆摊买糕点、面汤之类的。其中一间民房吸引了她的注意,房外装了一箱车子的杂物。

    墙体早已重新粉刷成白。

    漆上朱红色的木制直棱窗,窗内覆上了新的油纸,纱幔还没挂上去。

    阿宁揣着好奇,试图往内瞥了眼,却见那道熟悉的背影,正忙碌地擦拭凳几。

    「周......」不等她提起,郎君早已停下手边的动作,转身旋即展出笑颜:

    「阿孝,你来了......」可口中的话说出一半,注意到了旁侧那位眼梢鼻子正发着红的小郎君,一下慌张:

    「薛郎君,你怎会在这.....?」眼前的郎君连话都说得不利索,又见一边掩嘴偷笑的李存孝,原本噙着泪水的小脸立马沉下:

    「阿思,你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存孝敛起了笑,目光低垂,不再看向阿宁。见小郎君的眉头一垮,周德威立马上前,挡在了他们之间:

    「薛郎君,你可别怪李郎!是我,我明日就会到军营里报到。这时间匆忙,阿孝怕我一个人长期在营帐不方便,没人照看奶奶,就特地替我和奶奶寻了此处。」

    「军营?」阿宁一脸疑惑,看见李存孝拼命点头的同时,又见周德威朝着他行礼:「多谢李郎的知遇之恩。」

    李存孝越过了阿宁,连忙走上前去,搀扶起周德威,似是无视她的存在。

    阿宁欲张口说话,屋里传来的呼唤吸引了大伙的视线:「阳五,是不是小郎君来了?你快招她进来坐坐。」

    只见屋内的周婆婆正躺在榻上喊了阿宁的名字,周德威这才不得以把他们请进了屋里。

    一进屋,散乱的杂物,靠近橱柜缝里,还能看到亵裤被摆在早已打开的木箱上,周德威的耳根瞬间起红。「哐当」一声,他立即用身体盖住了木箱:

    「这......时间太过匆忙了,还没来得及整理好......」

    阿宁的目光游移到他的身上,一脸困惑想走上前时,周婆婆却从嗓子里发出一声:

    「小郎君,我的脚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从山下下来的时候弄到了,你能否帮我瞧上两眼?」

    「受伤了?周婆婆,我来看看。」阿宁走了过去,想了想后又转头吩咐了李存孝:

    「阿思,你去瞧瞧周郎君有何需要帮忙的吧。」

    见小娘子没有发怒的迹象,李存孝瞬间松了口气,连忙凑到了周德威身边:

    「周兄,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他却见周德威一言不发地抱着木箱,耳梢稍退的红,因为这句话,红得都勾上脸颊了。

    「这里面,是什么呀?我来看看。」话落,李存孝原先推开周德威,打开木箱,看看究竟藏着什么。可不知道周德威今日吃了什么,力气突然变大,憋住了涨红的脸,无论如何都推不开。

    阿宁正专心反复检查时,余光却见到这两人不干活,反而正在抢一个木箱。她的两侧眉毛向下压,看向了他们:

    「你们两个,究竟在干嘛?」

    语气平静,可是语尾刻意压低,令他二人顿时打了个醒。

    原本争夺箱子的双手,也揽了彼此之间的肩膀,不约而同地朝着阿宁露出尴尬的笑后,就赶紧跑到后头,修缮后院。

    阿宁叹气地摇了摇头,重新将注意力转到周婆婆的身上。可她往伤口再仔细地瞧上几眼,揪起了眉:

    「周婆婆,这里真感觉疼?」

    「疼啊!可真疼!」却见一把年纪的老妇人,正面容扭曲,佯装苦痛的样子给小长辈看。她原想哀嚎几声,再给装几会。可抬头一见,小郎君那双充满压迫的眼神正盯着自己,目光似是审问犯人,令她心虚地扭了头,一脸讪笑:

    「可不知为何,小郎君按了老身这腿后,瞬间觉得不疼了。小郎君,你真是妙手神医啊!」

    听着这话,阿宁的脸色一滞,转头一头,又给那只腿重新上了包扎。此刻迫人的眼神,也换上了担忧:

    「周婆婆,你真能放心让周郎君从军?」

    「老身有何好不放心的?」周婆婆拉过阿宁的手,温和地将那只小手包覆在她的掌心里:

    「阳五自小就爱弄枪舞剑,喜马看兵书,想保家卫国。只可惜,父母早年双亡,没有门荫庇护推荐,大字不识几个,当不了幕僚。最多只能当前线的蝇头小兵,给人当炮灰。这就是,他迟迟不敢投身戎军原因,不外乎就是担心,或是担心自己比老身先走,独留老身一人,」

    周婆婆上手将她额角的碎发绾到了后边:

    「可如今阿孝承诺,只会暂时先让阳五在城外训练,当个帐下圉人,负责养马事务。休沐时,还能回来看看老身,不会让他多做危险的事。还安排了住所给我们,好让阳五能方便回来。咱们啊,平凡人,可不像世家贵族有选择。既然有贵人赏识咱们,就当是老天给予的恩惠与考验。这世间之物,必须先舍后得,是福是祸,未到关头,皆不晓得。阳五,他是明白的。若不然,按照他固执的性格,若不是他所愿,我也强迫不了他。」

    阿宁的嘴角紧闭,呈成了一条直线。那不抬起的眸,像是不赞同周婆婆的话。

    「周兄,那箱子究竟藏了什么?瞧瞧你刚刚那小脸蛋红得就像猴子屁股一般。」

    接着这话,就听见后院一阵争斗声。阿宁赶紧站起,想去后院瞧瞧,可前门外也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郎君策马飞来,马来不及停下,差点要撞到旁边买米糕的商贩。阿宁吓得跑出了外,可一跨出门的同时,却见骑着马的郎君早已拉住缰绳,往侧一拐,那匹受了惊吓的马一声长吁,安然地停在了摊子前,没撞上商贩。

    可商贩的脸早已一阵青一阵白,他掐紧了还喘不上气的胸口,艰难地呼吸。

    而周围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伯伯,您能听见我的声音吗?」阿宁跑上前去替他行脉,随后又掐了掐他的人中。

    「抱歉,是我的马惊吓了您。伯伯,您可还好?」

    一袭玉带白袍斜身从马背跨下,双脚一落地面后,即刻朝被他撞倒的男子俯身作揖。

    他的衣裳干净,衣摆如流云,因阳光的反射发出粼粼银光。

    他的步履悠然从容,行过的每一处都飘散熏烤过后的淡淡檀香。气质儒雅,全身透着的雍容华贵之态,只身独影在白日晴天下,就格外地引人瞩目。

    望着聚集而来的人们,他的眼底下闪过一丝慌张,可却不妨碍他那依然淡然自守的神情。

    正当他欲往前扶起躺在地上的男子,却被阿宁一掌拍开:

    「这位郎君,伯伯受了惊吓,切莫随意移动。若不知哪里还冲撞了伯伯,可能会伤及其他地方。郎君,别妄自行动才是。若真是好心,帮我驱散人群,让伯伯周遭的空气流通些,方才为好。」

    这郎君虽听出阿宁的嘲讽,倒也不怒,知晓自己的行错,就牵起了马,挡住了围观的人群。瞧着专心把脉的阿宁,他也蹲下,可瞧着阿宁反复行脉的举止,他不由得挑起了眉:

    「小郎君,你真能医治伯伯?瞧你不过八九年岁,这身高还勾不上马鞍的高度。要不,我去喊人来?」

    阿宁蔑视地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了回去:「不用。」

    郎君吃了瘪,也只能撇撇嘴,只能支起下巴,继续瞧着小娘子。

    在院子争斗的两人也跑了出来。

    「阿......」正想喊出名字,视线往阿宁的旁边一移,瞬即步子顿住。他往前探了几眼,确认无误后,立即朝前拱手作揖:

    「职下李存孝,参见李偏将!」

    周德威此时一个箭步,超过了他,先一步地叫了阿宁:「薛郎君!」

    郎君与阿宁纷纷地抬起了头。那位郎君不仅张大了眼,更是撑开了嘴,神情惊讶:

    「阿孝,你怎会在这?不是该同我三兄在营帐里.....」

    同时间,二人只是面面相觑,遗落下的话也全部打回腹中。

    阿宁愣怔地盯住他们,她旁边的周德威亦如此,直到李存孝扯了他的衣襟后,他这才心领神会,也拱手行礼:

    「职下周德威,参见李偏将。」

    郎君站起身后,按了按蹲麻的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就是周德威?今早,三兄还同我提起过你呢。」

    「三兄?」阿宁暗自思付,旋即也起了身。她瞥了眼不敢抬头的李存孝,又瞧了眼那位闯祸的郎君:

    「这位伯伯,没什么大碍。可他先天就有心悸,不能承受今日这般大惊大吓之事。这几日,我会为他开几副清心丸,顺顺他的心脉,」

    「那就多谢小郎君了。」郎君眉开眼笑,正准备躬身致谢时,却被阿宁一句话打断:

    「这位郎君,你先别谢我,这事可得长期调理,」她忽然露出笑,笑眯眯地盯住郎君看:

    「既然是郎君您惹出的祸,只是道歉,可不能就此了结了。医药费、因为不能摆摊造成的损失,加上这段日子休养的支出,」她用手指数了数,又上前敲了敲被马儿蹭到一小点的车轮,一脸可惜地表示:「还有,这摊子......」

    「阿宁!」李存孝大吼一声,想要阻止阿宁说下去,却被一旁的郎君打断:

    「好好好。是在下失误。多亏小郎君想得如此仔细。」郎君捂着腹,哈哈大笑,接着从腰间掏出了一把钱袋,放到了商贩手上:

    「伯伯,这袋银子可还够?」

    「够了够了!」

    沉甸甸的袋子,令伯伯不禁连吞好口水,一脸惶恐:

    「贵人,这真的是要给我的?小的只是个摆摊的,万不敢收下!」

    「您就收了吧。」那位郎君慢慢启了唇,视线却瞧到了阿宁身上:

    「这是我的错。若您不收下的话,恐怕这小郎君可不会罢休。他的身边可还有两位军爷呢,我一介平民,可不敢开罪军老爷们。」

    听见这话,李存孝心急得拱起了手:

    「李偏将,多有得罪!阿宁......薛郎君不是这个意思。」

    李存孝的视线左瞥右瞧,见着周德威呆愣的表情,急躁中又扯了扯他的衣袖。

    周德威也被吓得一起作揖,又复述一遍李存孝的话:「薛郎君,不是这个意思。」

    「原来,小郎君你姓薛,」他的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随后朝着阿宁介绍了自己:

    「在下姓李,名克修。年方十四,尚未婚配。若小郎君家里有小姐妹,还未婚配或是意中人,可记得介绍我,我喜欢小郎君,想要同小郎君结为亲家,永结李薛之好也貌似不错。」

    「你想得可美了!今早还没醒吧,要不要我用水泼你,让你清醒些?再想想如何好好说话!」阿宁插着腰,用食指指着郎君:

    「小姐妹?秦家?李薛之好?」阿宁越想越气,身子哆嗦,声音不仅提高了好几倍:「你这个登徒子,呸呸呸!作你的春秋大梦去吧......阿思你!」

    一连串的话,还没骂完,就被一只手给捂住了嘴巴,她努力挣扎,也只能发出单字音节。

    李克修原先凝起的嘴角,瞬间仰面大笑,拼命地拍着大腿:「哈哈!有趣!有趣!小郎君,你实在是太有趣了!」

    他用指骨擦了擦流下的泪,边抬手示意李存孝:

    「阿孝,没事,是我的错。我这还有约了人,就先走了,赶明早等你同我斗枪法!」

    李存孝正制压着阿宁,虽带着笑、点着头,可嘴角的笑明显尴尬。

    李克修又飞快地对早已坐在廊边的商贩贴耳:

    「伯伯,若有何事,只管到前方的凤藻楼找东家,报上我李克修的名字即可。」

    见到商贩点头后,李克修这才翻身上马。临行前,他还不忘转身,朝着被李存孝正压制住的阿宁挥手:

    「小郎君,你若有尚未婚配的姐妹,记得介绍给克修啊——」

    随着那扬起的笑声,他慢悠悠骑着马离开。见着人影彻底消失后,李存孝这才松开禁锢阿宁的手。

    阿宁甩开了李存孝,喘了一口极大的气,捂着胸口,愤恨地盯住:

    「我差点要被你杀死了!你到底在干嘛!为何又突然反复无常了!」

    「阿宁,他是李偏将,少主公的堂弟。」李存孝的脸色不再像刚才那般急促,语气平静。

    阿宁攥紧拳头,神色变得复杂:

    「就算是李克用的堂弟,那又如何?人是他撞的,说句抱歉就没事了?」

    「阿宁,不能直呼少主公的名字!」李存孝大声喝止后,瞬间后悔,想要上前去拉阿宁的手:

    「阿宁,我不是这意思......」

    阿宁却冷冷地甩开了李存孝,气性旋即翻涌直上:

    「为何每次只要扯上李克用的事,你就一副要将我分尸吞入腹中才能甘愿的模样?阿思,那是你的少主公,可不是你的阿耶!」

    话音刚落,那双灰色的瞳眸收缩,唇角也紧紧地闭上,看着阿宁。

    不等那张脸沉下,她直接转身离开。

    「薛郎君.....」周德威想要阻止她,可他的唇是动着,往下不知该说什么。

    「阿孝......」他有些慌张,将视线转向李存孝,希望李存孝能说上些什么,可李存孝似是听不见他的声音,藏在衣袖的拳头紧紧掐住,沉默地走回了屋里。

    商肆的另一边,耸立在云中的最高处。飞檐攒尖顶,往外沿伸的多出翘角,似是凤凰,欲飞往天上的宫阙。上面的牌匾漆着金闪闪的三个大字——「凤藻楼」。

    一个男子就坐在楼阁里,轻松地喝着茶。

    他年约二十有余,身形偏瘦,天生的白皙皮肤令他的脸色略显苍白。

    玄绿色的青衣,上面攀着一结又一结的金银花纹。

    一双眼睛炯炯,注视着刚才的骚动,将烫口的茶送到嘴边的当下,嘴角不禁地往上翘了翘。

    「君立兄,来迟了。」

    他偏头看去,见着一袭玉带白袍的男子冲着他行礼。他迅速地敛回了上扬的唇角,唇边也在匆忙之中,浸到了些丝茶水。

    「咳咳咳......」康君立轻咳了两声,缓了缓被呛到的喉咙,也起身拱手:

    「五郎,刚才之事都已解决了?需要某出马?」

    李克修的从容立即消失,立刻坐下紧接询问:「君立兄,你是如何知晓的?」

    却见康君立往窗外下一瞟,又把视线转回了他的身上:「刚才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某岂能不知晓?」

    李克修似乎一愣后,恍然大悟后才笑着点头:「也是也是。这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但事情算是解决了,就不扰君立兄忧心了。」

    瞧着拿起茶杯的李克修,康君立的唇边立即掠过一抹浅淡的笑:

    「我瞧,其中一个是阿孝,另外两个面生......」

    李克修喝了一口茶后,替康君立说下去:

    「一个是新来的牙兵,叫周德威。另一个则是牙府上的小医郎,我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薛,」一瞬间,他不由自主地低头浅笑:

    「不过,这小医郎小小年纪,倒是个性情中人。」

    康君立的眼神突然骤变,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神色:「他是郎君?」

    李克修不以为意,又轻啜了一口茶:

    「是啊,他一副郎君的装扮,何况牙府怎么会招收女娘呢.....」

    可握在手中的茶杯突然一松,他定定地看向康君立:

    「君立兄,你这话莫不是认真的?」

    康君立的眼神幽深不明,弯了弯被茶水浸湿的唇,似是自语般:「若不试试,怎能知晓?」

    瞧着因为吃惊多吃了几口茶的李克修,他的眉眼一捻,这下,这云中牙府可越来越有趣了。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